齊退之實在被問得沒臉呆下去了,只得丟下一句:“當時我也在找他,沒找到。”
說完就急匆匆找了個尚有要事的借口告辭閃人。
不然他怕周圍揶揄的目光能把他燒得渾身是洞。
話說要是在外,這里圍觀的學子們或許都還會吹捧他幾句,畢竟大小也算個明星人物。可惜在這里絕對不會有人吹捧他,惡意的目光不刺他一百個窟窿就算好的了。
因為在這里是情敵!
齊退之人都到了門外了,還能聽見里面傳來這樣的聲音:“裴小姐問得好啊,早看這姓齊的不順眼了,葉無鋒在的時候像個鵪鶉,哪哪都沒聽到他的名字,葉無鋒死了他倒出來裝了。”
“就是,天天自許新秀第一,補位上去的傲氣個什么啊?不知道的還以為葉無鋒他殺的呢。”
裴初韻倒是答復得很柔和:“別這樣說,我也沒殺過人的……”
“裴小姐如何能與那等江湖人一樣?裴小姐的手是寫詩的!”
齊退之憋著喉嚨里一口血,迅速跑路不見。
裴初韻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蒼蠅們,明明早就吃完可以走了卻一副被困在這里的樣子,美目不停地瞥向陸行舟的方向。
那眼睛像是能說話一樣,分明寫滿了:“說好了你在這里追我的呢?我都給你機會了,怎么就只顧著吃飯?”
她實在沒憋住,終于分開人群,款款走向陸行舟:“陸公子,有話相商。”
陸行舟抬頭:“啊,裴小姐稍等,我吃完再說。”
頭一低,飯盤里的雞腿被阿糯偷走了。
陸行舟:“……”
阿糯賠笑:“師父,你吃完了。”
裴初韻纖手藏在水袖里,偷偷給阿糯伸了個大拇指。
陸行舟只好道:“裴小姐,今日春風正好,能否出去走走?”
眾人:“?”
裴初韻淡淡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們就在這里說。”
圍觀群眾長長吁了一口氣,簡直激動。看,不僅是新秀第一吃癟,連他倆有舊的陸行舟都吃癟。
裴小姐果然高嶺之花冰清玉潔!
陸行舟心中哭笑不得,只好道:“那裴小姐有話請說。”
裴初韻道:“青瑤園的青黛山上,兩株古松之間立有石碑,上書一首《減字木蘭花》,近日京中瘋傳,蜂擁入園只為一睹此詞者不計其數。人人都在猜測作者是誰,公子可知消息?”
陸行舟道:“這個問我干嘛,問園主豈不是比誰都清楚。”
“此園是群雄榜盛主編所有,不少人去問了,盛主編只說作者不想出風頭。”裴初韻凝視著他,慢慢道:“眾所周知,陸公子和盛主編交情匪淺,盛主編往常也不認識什么文人墨客。”
眾人面面相覷。
裴初韻這是懷疑那詞是陸行舟寫的?
如果真是陸行舟,寫了這樣的佳作卻“不想出風頭”,對比剛才齊退之的“我文武雙全”,那簡直了……
陸行舟心中卻挺好笑的,小妖女明知道這詞是他寫的,當眾故意這么問,是為了替他揚名呢。說是說“你來追我”,結果做的事簡直像反過來。
想了想,便道:“如果是我,裴小姐可愿意出去聊聊?這里太多人了,陸某不喜歡在一群人圍觀下談事。”
裴初韻瞪大了無辜的眼睛:“真是你?”
“是。”
眾人嘩然。
裴初韻咬著下唇,似是當眾答應一個男子的邀約讓她有些為難,卻終于還是艱難地下定了決心:“好,就出去說,不可太遠。”
阿糯吃完了雞腿,心滿意足地推著師父出了門,裴初韻猶猶豫豫地跟了上去。
圍觀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什么心情。
這陸行舟怎么這么壞啊!
真就把女神騙出去了!
不過如果那詞真是他寫的,那是真正的文武醫全能奇才,競爭力有點恐怖……
還好腿瘸,身邊必須跟著個推輪椅的拖油瓶,起碼不是獨處。
誰也不知道,那邊狗男女光風霽月地出了門,繞過拐角,拐過回廊,到了一個老屋子后方,陸行舟就站了起來,一把將裴初韻推到墻上壁咚:“裴小姐事無不可對人言,要當眾說話,不肯跟我出來?”
裴初韻賠笑:“這不是乖乖跟你出來了嘛……我幫你找的借口誒!還幫你宣傳名聲!”
陸行舟打量她小弱氣的樣子,笑道:“干嘛這么好?”
“感覺你剛才有點不高興,悶頭扒飯臉色臭臭的樣子……齊退之出現那會兒?”裴初韻抓著他的手搖晃:“我怎么可能會被這種貨色釣走,放心啦”
“老實說我對齊退之意見倒是沒多大。”陸行舟似笑非笑:“裴小姐這么漂亮,君子好逑不是很正常嘛,他也是保持著風度,又沒有說什么腦殘話。”
裴初韻小心道:“那你是不高興什么?”
陸行舟沒說。
其實是內心一閃而過的小憂慮,因為裴初韻是姹女合歡宗出身的,這種男人團團圍著隨時釣著一大群舔狗的場面正是她自幼所追求的生活狀態,而從其中選擇傀儡控制或者采補一空也是對她極其常規的做法。
裴初韻自己并不是奔著這個來的,只不過做了裴家女公然現于人前,以她的條件自然而然就會導致如此。但她不是奔著這個來的,她師父是,這正是姹女合歡宗想讓她回歸裴家的用意之一,裴家身份出來釣凱子,可遠比合歡圣女的身份好用多了。
陸行舟知道裴初韻自己不是那么想的,如果說怕她真會釣男人采補反而傷裴初韻的心。
只是男人心中難免吃味,情緒就不那么對了。
過了好一陣子,才低聲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在吃醋,那么多男人團團圍著你……”
裴初韻眨巴眨巴眼睛:“真吃醋啊?”
“真吃醋。”
裴初韻笑得眉眼彎彎,內心反倒有些小高興。
吃醋就意味著喜歡呀,誰會為了不喜歡的東西吃醋呢?
最少最少,占有欲是有的。
“你自己說的,你來追我,把蒼蠅都擋走。這場面是公子早就預計的,公子要保護阿繂的呀……”
確實早就說過,陸行舟不占理,只能冷哼:“還不是有人太招惹蒼蠅,超過預估了。你都不知道,飯堂里還有其他女孩子,看你的眼睛簡直在冒火。”
“好好好,長得太漂亮都是阿繂的錯。”裴初韻摟著他的脖子,附耳呢喃:“阿繂不招蜂引蝶,阿繂就招惹公子好不好……”
阿糯打了個寒噤,偏頭不看了。
太惡心了。
師父的回應也一樣惡心:“裴小姐不是冰清玉潔么,這就招惹男人啦?”
裴初韻睫毛微顫:“那就請公子懲罰啊……”
下一刻男人就吻了下去,帶著少許吃醋后的粗暴懲罰。
裴初韻反而很開心,婉轉迎合。
春末的午后,寂靜,微潤。回廊之外有小池,蜻蜓在小荷尖角掠過,池水漣漪微漾。偶有蟲蜇蟬鳴之聲輕響,更襯得環境優雅靜謐。
隔著屋宅之外隱有人聲,隱隱飄傳,傳到偷情男女耳中更添刺激。
“唉,裴小姐真的太好看了……茶飯不思,茶飯不思啊。”
“是啊,若能讓我握一下小手,短壽十年都愿意。”
陸行舟的手伸進了裴初韻衣服下擺。
“你就別想了,裴小姐家教森嚴,自愛得很。她這種將來只可能是強族聯姻,輪不到一般人的。還摸小手,她的手你看看就算了。”
裴初韻喘息著,小手撫上舟楫,輕挊。
“那陸行舟?”
“陸行舟可能性很小的,畢竟沒有好家世,裴家看不上。”
“不是說他是霍殤?霍家還不算好家世啊?”
“他和霍家那關系……就算有朝一日真的認祖歸宗,裴霍兩家也是敵對啊,那就更沒可能了。”
陸行舟也開始下探,裴初韻緊咬牙關,有些按捺不住。
“什么聲音?”
有人探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卻看見了墻后露出一個阿糯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上還扶著輪椅把手,其余部分被隱在墻后看不見了。
“哦,是陸行舟和裴小姐在那邊池畔說話吧,孩子就站那看著呢,不會有啥。”
實際上阿糯早被趕開不讓看了,這壓根就是她在另一邊墻外握著個空輪椅,做了一個人型“正在維修”牌。
過于刺激的偷情讓裴初韻遠遠不如平日里的耐力,很快就軟靠在墻上,雙眼無神,愣是靠著陸行舟的力氣頂著才不至于滑下地去。
陸行舟把手指放在她的唇邊,有些濕潤。
裴初韻喘息了一陣子,兩眼才有些回神,似嗔似怨地白了他一眼,才慢慢把手指含了進去。
“滿意了么……公子的太學偷情之旅。”裴初韻含糊說著,媚眼如絲。
這對于陸行舟也屬實刺激,心臟這時候都還在怦怦跳:“還不太夠,才校舍池塘這么一個點,才哪到哪呢……”
裴初韻吃吃地笑:“那公子加把勁哦,阿繂不僅等你偷情,也需要你護花呢……要是看不慣阿繂身邊有那么多蒼蠅,煩請自己來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