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什么!”
焚香樓,宗主逸陽真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踉蹌而來的殘兵敗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事實。
全軍覆沒?
這怎么可能!
天行劍宗只是一個敗落了的小宗門,號稱三品宗門那是因為大家習慣這么喊,實際上整個宗門都沒有上三品,就連四品就只有宗主沈棠一個人!
對于焚香樓而言,這種對手壓根就是個魚腩。
他已經算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了,派出了數百精兵悍將,其中三品都有三個,有丹師有道修有劍修,四品的都有五六個,五六品的三四十個!
都已經快把焚香樓能戰之力抽空了,這種實力碾個區區天行劍宗有什么難度?
就算是一群這個品級的豬,放開了亂跑,天行劍宗也不可能在區區那么點時間內抓完吧!
更何況這次突襲本來很隱秘,對方正常情況下連護山大陣都未必開啟,本該是一場完完全全的屠殺才對……
結果中三品往上全軍覆沒,一個都沒回來,連三品強者都沒回來,跑回來的全是七八品打雜的……
這一棒槌快要敲沒了焚香樓四分之三戰力啊!
“宗主,是真的。”跑回來的弟子哭訴:“原本常長老讓張護法秦護法他們打頭陣,他們進了天行劍宗就再也沒出來了,剩我們在外陷入奇陣……最后朱護法還被張護法飛劍所殺!”
外聘護法叛變!
逸陽真人瞬間全懂了。
憑區區天行劍宗怎么可能打得贏這種仗,這是因為張少游秦不妄那些人臨陣倒戈啊,怪不得!
也怪不得對方怎么就有了準備,張開了大網在等……這從頭到尾都是因為叛徒導致!
逸陽真人頭暈目眩,氣得差點嘔出一口血來,跌坐在座位上低聲切齒:“就知道這些人不可信……”
霍家供奉楊德昌就站在他身邊,眼里也有些驚艷。
真想不到朝凰公主能打出這樣的仗來,這種戰果事先說給任何人聽都不會有人相信。也不知道疑似七公子的陸行舟在其中占了幾分功勞……對于朝凰公主加霍七公子的組合,看來還要重新評估才是。
“楊先生!”逸陽真人急促道:“無論是大典鬧事,還是此番突襲,都是先生說有晉王在背后支持,我們才做的!如今這番形勢,先生有什么說法?”
楊德昌眼中有些微不可見的輕蔑。
這么強的實力,被弱小的天行劍宗打成這樣,怎么好意思問我什么說法,我怎么知道你們廢物成這模樣?
這種事情他只可能是背后串聯,怎么可能自己到面上?無論是泄露了霍家還是泄露了晉王,那可都是要命的事情。
當然他也怕逸陽真人頂不住了到處去喊這是晉王讓干的,那也是件麻煩事。楊德昌沉吟片刻,還是露出了笑臉:“真人此番付出甚大,晉王是知道的。這樣吧,我去稟告一下晉王,讓晉王暗地里再多給真人派一些強者,以及各類資源扶持。晉王所派的人,真人就盡管放心了,絕對可靠。”
逸陽真人頓足:“等你回稟晉王再派強者,那都到什么時候去了,眼下焚香樓的危機迫在眉睫!”
“沈棠就算煽動了張少游等人倒戈,一時半會也不敢吸收任用,雙方信任度有缺,磨合還需要時日。”楊德昌安慰道:“何況進攻不比防守,貴宗自有護山大陣,還有隱世前輩。就算沈棠已經磨合好了,你們實力依然不相上下,沈棠又不是瘋了,怎么敢就這么貿然來攻打?”
逸陽真人心中倒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從未想過的慘敗讓他極為心慌:“楊先生既如此說,那速去速回……爾等傳我指令,今日起閉山,全員召回,開啟護山大陣!”
楊德昌微微一笑,飄然消失。
晌午,一支車隊掛著城主旗幟離開夏州。
城主盛元瑤身著鎮魔司公服,騎著駿馬當先開道,風雪之中火紅的披風輕揚,高馬尾干練俊俏,看得隊伍中很多人都目光閃閃。
隊伍是鎮魔司的悍將,其實盛元瑤剛來的時候很多人都覺得這么個少女能做什么鎮魔司的活兒,還統領……別是個嬌蠻千金胡搞一氣就不錯了,可這兩個月下來大家的觀感倒是好得出奇。
雖然盛統領很多事上還有少女的理想與夢,有時候稚嫩得讓人想笑,可認真負責的態度沒得說的,而且大家看得出來,她對這行是真愛。
城主職務丟那兒都懶得管,天天吃住都在鎮魔司,滿腦子追查妖魔案,從來沒有頤指氣使做過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兒,錢更是一分不貪。
人漂亮颯爽,又元氣滿滿的樣子,還養眼。
要是好奇心別那么過剩,別天天聽下屬們的小道消息就好了……前兩天老王家里偷人被抓包,關你堂堂統領什么事嘛,居然親自去圍觀……
之所以是車隊,因為隊伍里有輛馬車,馬車不是堂堂城主大人自己坐的,而是坐了一對狗男女。
瘸子就是有特權……雖然鎮魔司同僚們都不知道統領帶著這對兒瘸子干嘛的。
獨孤清漓就沒有這對瘸子那么不要臉,不好意思鉆車里,抱著阿糯另乘一騎,無形中又給了狗男女一個私密獨處的空間。
“很好看?看得目不轉睛的。”
陸行舟揭著簾子一直笑瞇瞇地在看前方盛元瑤騎馬的英姿,都看了小半時辰了,同車的沈棠實在忍無可忍,終于酸溜溜地問了這么一句。
陸行舟放下簾子,嘆了口氣:“如果我說我主要在看雪景,你信不信嘛……”
沈棠臭著個臉:“不信。你就是在看盛元瑤。”
“風雪冰天,女騎士英姿颯爽,這景本就如畫。”陸行舟笑道:“還有你看清漓,換了套衣服也挺有愛的。”
沈棠轉頭看去,因為假扮“城主衛隊”的緣故,獨孤清漓也換了一身鎮魔司公服,無端從冰坨坨小白毛變成了另一種嚴肅冷峻之感,真叫一個人靠衣裝,氣質果然是可以從裝扮上改變的。
“那我呢?”沈棠放下車簾,眼波流轉:“我也是這么穿的哦。”
兩人是面對面坐著的,陸行舟看著眼前鎮魔司公服的沈棠,抿了抿嘴,下意識略微偏開了視線。
真要命,平時沒感覺她這么大,怎么換套相對緊身點兒的公服,襯得鼓囊囊的。再配上此刻淺怒薄嗔的表情……別人這么穿都是嚴肅或者英姿的感覺,你這么穿怎么無端端的魅惑了很多……
真·制服誘惑。
見他略有退避的樣子,沈棠咬著下唇,故意媚聲道:“怎么,我沒她們好看?”
凌晨的擁抱與互相的吻,讓大家的關系有了點小變化,往常卡在喉嚨里總覺得一說就要突破某些窗紙的言語,此刻說起來卻如此隨意。
反正沈棠現在也基本摸清了陸行舟的臉皮。如果此刻兩人是并肩坐的,說不定他會動手動腳,可這樣相對而坐,他反而不會那么著相地坐過來,那就調戲調戲也沒什么。
結果陸行舟面無表情地彎腰,一把抓住了沈棠的腳踝。
沈棠:“?”
陸行舟一本正經:“宗主大人,身為您腿傷的主治醫師,我有義務提醒,你的腿傷需要時常復查,避免復發。尤其是經過昨夜的激戰之后,更要小心……”
昨夜的激戰……沈棠壓根就坐在輪椅上裝瘸沒站起過呢,和腿有什么關系。
秘境里尸傀那一戰才是離開輪椅的激戰,那時候你怎么不說?
沈棠正要抽回小腳,鞋子就被脫了,露出秀美的小腳丫。陸行舟神色嚴肅:“別亂動,腿傷復發可是很嚴重的事情……”
說著還真一本正經順著小腿揉了上去,好像真在檢查似的。
沈棠又好氣又好笑,眼似秋波,臉紅過耳:“早該知道……你不是什么好東西……”
本來以為曾經都被他摸了十天小腿了,早該沒什么感覺了……可那時候真在治病,這時候是捉著把玩,那心理體驗真是完全不一樣,羞恥得差點喊出聲來,生生咬著下唇才沒露餡兒。
可這是自己挑惹的,怎么辦?
早知道不逗他了……
不過摸過那么多次了,好像也沒什么……
可憐公主殿下壓根就沒想過,直接收回來就可以了,有什么怎么辦的……
獨孤清漓從窗外瞥了一眼。
練黃極驚世經練的,沒錯字。
遠處有風拂過,獨孤清漓神色微動,手按劍柄。
楊德昌的聲音不知從哪傳來:“姑娘莫急……在下有事想和朝凰公主與七公子商議。”
獨孤清漓淡淡道:“你自傳音他們就可以了,找我干什么?”
楊德昌尷尬無比:“可是……朝凰公主與七公子現在這……他們那個……”
“哦,他們在觀察腿傷。”獨孤清漓順手摘了路邊一截枯枝,“嗖”地丟進了車廂。
陸行舟的手正要越過膝蓋向上呢,被樹枝“啪”地打了一下,觸電般收回。
獨孤清漓的聲音傳來:“別治了,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