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眼前男生這真誠、質樸的笑容，林立嘴角微抽——
“好哥們，那這就是最普通的一塊錢吧。”
少來這種錯版硬幣啊！！
感覺這哥們像是會對客服說「老板你給發的杯子有問題，本來應該讓自己進去的地方封上了，本來應該封住小伙汁不讓它亂迸濺的地方卻開了條縫，質量太差」的那種人。
“你要這么覺得，那我也沒有辦法。”男生嘿嘿笑了笑，說出渣男最愛說的這句話。
林立聞言，也不至于生氣或者惱火，反而覺得很好笑，尤其是意識到剛剛周圍的二十班學生還在配合的鼓掌的時候，于是無奈的詢問：
“所以，你們班弄這么個說法，是為了讓顧客感受一下情緒的過山車嗎。”
“那倒也不全是，只是，如果是普通的一塊錢，買賣沾點灰產，但如果是錯版硬幣的話，這不是買賣，這是，這是在傳遞，是合法的，這是我們班規避一切風險，走在正道的決心。”
男生鄭重道。
還有這層考慮嗎？
林立豎起大拇指，那很守法了。
“不過，哥們你確實也算倒霉，一塊錢的確是洞洞樂里最差的獎項了，大部分價值要么等于要么大于三塊的，這一塊是我們拿來湊數用的，”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隨后拿出了銷冠級別的熱情，進入到下一步推銷環節：
“哥們，我建議你來用這一塊錢打獎，打獎小時候玩過嗎？
就是撕開抽獎紙，如果沒有謝謝惠顧，就得到對應金額的獎勵的那個，喏，就那邊那桌子上的東西。
我跟你說，這盒獎紙我們買過來的時候，發現廠家是直接把大獎和普通獎分開放的，也就是說我們要是陰險一點，完全可以把大獎都丟掉。
我估計小時候那些攤販很多就是這樣的，所以中獎率才很低，誒——但我們二十班沒有這么做。
我可以拿身家性命發誓，何況我們老師也特別監督和叮囑過的，我們班將所有這些大獎，都放進去了，所以這盒的中獎率，肯定比小時候玩的要高！
另外，因為你手里這份是珍貴的錯版一元硬幣，一枚還可以直接兌換整整兩張！！”
面對男生的熱情介紹，林立挑了挑眉。
不過等林立余光觀察到一個情況后，他沉吟片刻，從兜里掏出了一枚硬幣：“哥們，我兜里還有一張不珍貴的非錯版普通硬幣，一枚可以兌換幾張？”
男生的氣勢弱下去了些許，訕笑的同時避開林立的視線：“哈哈，也是兩張。”
林立：“☉_☉。”
“那tm不是一樣的嗎！！”
“你直接說五毛可以買一張不就好了！跟珍貴的錯版一元硬幣有什么關系啊！！到底珍貴在哪里了啊！！”
要不是剛剛自己觀察到有人直接丟給二十班學生一塊錢然后抽了兩張的畫面，差點被糊弄過去了。
“嘿嘿，被發現了，感覺這么說可以讓你覺得少虧一點呢，”男生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隨即又笑道：
“那這樣吧，我做主，你這枚硬幣可以換三張，來表達我們對它特別的尊重！”
“這還差不多。”林立聞言才滿意的點點頭。
也沒立刻過去玩打獎，林立回到轉盤前，看白不凡開轉。
而本就在等候觀眾歸來的白不凡，見狀才轉動轉盤。
“轱轆轱轆——”
指針停止。
白不凡運氣也算得上不錯，同樣停留在了金色的區域，不過和林立的不同，他的是「禮物盲箱抽獎機會」。
“恭喜，同學你得到了抽一次禮物盲箱的機會！”
男生也已經回來，立刻從旁邊的地上抱起一個抽獎箱，晃了晃，里面發出了紙條摩擦的沙沙聲：
“來吧，同學，抽出一張獎紙，你就可以獲得對應的獎品！最高獎項便是門口貼著的那枚黃金！”
“好——”
白不凡點點頭，舔了舔嘴角，甚至還拉起了袖子以示尊重，隨即期待的將手伸進了抽獎箱。
“別中黃金別中黃金別中黃金……”
一旁的林立復刻剛剛的白不凡，在一旁幽怨的碎碎念。
切記，比自己失敗更讓人揪心的，莫過于兄弟的成功了。
白不凡直接忽略了林立的詛咒，在箱子里掏了一會兒后，抽出一張獎紙，不過有些遺憾的吐槽：
“我還以為你們會在角落或者抽獎箱上面藏幾張的呢，結果什么都沒有啊。”
“都說啦，我們不玩心機，只靠運氣，”招待的男生聞言有些得意和自豪的笑笑，隨即催促白不凡：“同學，打開獎紙看看吧。”
“……「水晶球」。”
白不凡攤開獎紙，展示并念出上面的內容。
“恭喜恭喜！這真的是不錯的獎勵！”二十班的學生們立刻再次掌聲提供情緒價值，男生隨即將白不凡帶到了教室洞洞板旁邊的另一個兌獎區。
而負責這個區域的女生，也從周遭的禮品堆里，拿出了一個體積不算小的水晶球，交給了白不凡。
是一個擺件，晶瑩剔透，就算是批發，價值應該也超過了三元。
白不凡賺了。
也就意味著林立虧了。
大失敗！
“同學，”不過，在女生將水晶球交給白不凡的時候，她認真的凝視著白不凡的眼睛，當然這不是愛情，只是叮囑：
“不論發生什么，當你不在家的時候，千萬要把水晶球用布蓋上，在教室里也是一樣的，不然會發生很危險的事情。”
白不凡：“？”
“不蓋上……是會發生什么靈異事件嗎？這是占卜水晶球？”
既然這女生說的這么認真，白不凡也不愿掃興，慎重且鄭重的接過了水晶球，隔著桌子也不至于社恐，于是好奇的詢問道。
這么玄學？
“額不是，”女生的聲音突然顯得平靜了很多，解釋道：
“是因為水晶球的球形結構相當于一個凸透鏡，如果陽光長時間從特定角度直射，光線會通過球體聚焦產生高溫焦點，這種聚光效應可能導致焦點位置的可燃物——比如窗簾、紙張或木制品溫度急劇升高，達到燃點引發火災，所以出于安全防火考慮，建議不在家時遮蓋避光。”
白不凡、林立：“(゜▽゜)？”
我草，原來是這么科學的原因嗎？
“我、我明白了，我會注意的。”
有些無語凝噎的白不凡點點頭，拿著把玩了一會兒后，察覺身邊某人酸溜溜的視線，他便將目光看向接待的男生：
“哥們，如果我想用這個水晶球換珍貴的錯版硬幣，能換幾枚？”
男生：“……”
這人怎么追著殺他同學啊。
察覺到某人更加幽怨甚至已經帶點憎恨的視線，男生嚴肅道：
“換不了，一枚都換不了，這位同學，你也知道是珍貴的錯版硬幣，那可是非賣品，價值不可估量，只有有緣者才可以得到。”
白不凡：“那林立好厲害，簡直是運氣大王()！”
林立：“(へ╬)！”
“我還沒輸，你給我等著。”林立笑罵一句后，用力攬著白不凡的肩膀往教室另一塊區域走去。
二十班的項目并不是圍繞著轉盤展開的，而是圍繞著運氣，轉盤不過是其中的一個項目罷了。
而在眼前這個區域里，不僅有打獎之類的運氣小游戲，還可以花高于市場價的價格購買小零食或者飲料。
在這里冰紅茶賣6元一瓶，要知道，3元的冰紅茶是國窖，6元的只能是馬尿，這是對所有科比的挑釁。
20班自然不會如此做，實際上，在這里購買零食飲料或者小禮品后，都可以丟骰子。
骰子點數越大，會獲得力度越大的折扣，如果運氣好投出6，就可以1元拿走，但運氣不好的話，就只能原價了。
算是貫徹了運氣為王理念。
感覺要是送煤氣的來20班，應該能賺的盆滿缽滿。
畢竟他們能賺錢一直都是靠運氣。
專·業·對·口。
總的來說，還是很有意思的，難怪20班的人流量會遠高于其他班。
不過雖然人多，能不能賺錢不好說，因為他們班看起來確實沒弄什么心機，經常可以聽到''顧客''們的笑聲。
而看著顧客''賺錢''20班的學生們，也沒誰會煩躁。
很顯然，這個班級的大家，也都是和薛堅曾經的叮囑那樣，不抱著賺錢，而是抱著享受游園會為目的。
林立和白不凡兩人是奔著打獎來的，幾步擠進了對應區域。
這里的打獎很經典，一張食指長度的方形卡片，中間有一個「十」字缺口，可以借此掀開獎紙，底下會有不同金額的紙幣圖片，如果沒有謝謝惠顧，就能得到對應的獎勵。
使用珍貴的錯版硬幣，林立弄到了三張獎紙，分給白不凡一張后，兩人便開始拆。
這種獎紙，決定中獎與否的「謝謝惠顧」字樣一般出現在右下角，所以有些人喜歡直接拆右下角看結果，但林立還是更喜歡先拆左上角，然后拆左下和右上，將右下留在最后，將決定的時刻留在最后。
不過第一張，林立拆完左上角就把它丟掉了。
——因為拆出了紅色的毛爺爺。
這種不用看就知道是沒中獎，五毛一張的獎紙，別說100了，即使10塊錢都不可能中獎，最大獎只會是5塊。
不過第二張運氣不錯，中了一塊錢。
見白不凡那張沒中獎后，林立心滿意足，因為這樣就算是自己的勝利。
正當林立考慮這一塊錢是再換兩抽還是直接兌獎的時候，旁邊傳來了某人顫抖的哀嚎，聲音絕望。
——“不——不——又沒了——”
林立瞥了過去，發現居然也算是熟人——房天佑。
說實話，自從在最后一個考場呆過之后，林立的交友圈相對以前確實是廣了不少，走在路上經常能遇到可以打招呼的人。
而房天佑也是當時最后考場認識的一個哥們，還挺義薄云天的，當時心甘情愿的背負可能被記過的風險，為團隊辦事。
“天佑，你怎么了？”見此，林立笑著打了招呼。
“嗯？喔，是林立啊，你也在玩啊，”房天佑看清楚是林立后點點頭，隨即用顫抖的手，展示手里又一張有謝謝惠顧的的未中獎獎紙：
“我又輸了……我、我又血本無歸了……”
“輸多少了，給你弄成這樣。”林立更覺好笑的詢問。
“三塊……整整三塊！”房天佑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回憶剛剛的悲傷往事：
“這可都是我借來買饅頭，打算活到晚上的錢，結果沒忍住全拿來打獎了……我這可怎么辦啊……”
林立聞言，立刻溫和的拍了拍房天佑的肩膀，關心的指出條明路：
“天佑，爸媽的工資卡，弟弟妹妹的學費，爺爺奶奶的養老金，都是不錯的翻身本。”
房天佑：“？”
我草，上來就這么狠嗎。
而負責經營這個區域的男生，有些冷不丁的開口：“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賭徒天天輸？”
“確實啊，”因為要證明林立手中珍貴錯版硬幣能打三次獎所以跟來的招待男生，這個時候也附和的點點頭：
“吃喝嫖賭都是賠，只有賭博有來回，這位同學，不，是兄弟，兄弟，十賭九輸，但你已經輸了九次，這次贏，我覺得你真可以去把握了。”
“是啊是啊，”林立還在補充，“天佑，你記住，你輸掉的錢只是存起來了，可你一旦戒了，那就是真的輸掉了。”
見房天佑還在沉默，林立便將目光看向沒說話的白不凡，揚了揚下巴：“不凡，你也來勸勸我哥們。”
白不凡連連擺手：
“我？我不敢勸了，我之前有個朋友，打獎負債了八十多萬，我當時勸他繼續，但其實是滿懷惡意的，想要他墮入深淵，他還真信了，賣了顆腎后就去打獎了，結果，我草啊，連本帶利全翻回來了，現在成了千萬富翁，別說丟的那個腎很快移植回來了，現在身上整整七個腎，羨慕死我了，哪里還敢勸啊。”
“還有這種事？”林立''詫異''的反問，隨即立刻看向房天佑，改口道：
“那天佑，你收手吧，別賭了，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輸了就輸了吧，現在戒賭還來得及。”
房天佑：“(゜▽゜)？”
這小子也沒放過自己。
沃日，這南桑中學里哪里有好人啊！
全都是惡魔吧？
但氣氛都到這了，房天佑毅然決然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戰火再再再次重燃！！
“四塊啊……我的四塊錢啊……”
三十秒后，房天佑失魂落魄的離開二十班，應該是去賣腎了。
林立看了看房天佑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一塊錢中獎獎紙。
可以，沒必要糾結了。
“你好，兌獎，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