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林精們不怎么喜歡暴風城。
不只是因為這里剛經歷過戰爭，導致整個城市的烤肉味至今還沒消除，林精們討厭那種生命燃燒后殘留的味道，它們不喜歡這里還因為這座城市缺少自然的氣息。
作為摸一把土就知道這里發生過什么的林精賢者們甚至能感受到建城時的場景，人類砍伐了無辜的樹木只為了塑造出他們的城市，驅趕了懵懂的野獸只為了保衛城鎮的安全。
他們理解不了自然的規則也沒有嘗試著去理解。
這種行為在德拉諾是需要被狠狠譴責的，但林精賢者們依然寬容的表示了原諒。
因為它們注意到了整個暴風王國四塊行省里有兩塊都遍布森林，西部沃野的糧食作物也被人類照顧的很好，農業的繁榮昌盛代表著本地人與自然的關系尚算和諧，赤脊山那鬼地方森林面積不足是因為地質原因，這怪不到人類頭上。
總體而言，前來暴風王國的林精賢者們給了這些人類一個“不好不壞但偏好”的評價，因此它們在這座城市里行動起來時也帶著一絲喜悅。
林精們性情單純，它們喜歡和“自然之子”相處。
就像是永茂之父對德萊尼人的評價，他們為了生存而從大自然獲取必要的物資，但除此之外并沒有過多傷害無辜的植物與自然，這說明這些人類還有救。
那些植物生命在城市廢墟各處催化灌木生成嘈雜的魔莢人，命令它們去尋找本地草藥，隨后架起鍋子開始熬煮味道奇怪的湯藥，已經得到元帥命令的衛兵們，則負責將各處的人民組織起來，排成長隊從“植物人”手中領取那熱湯飲下，還有些孩子們躲在媽媽懷里好奇的打量林精們由植物組成的軀體，以及它們那張缺少表情變化的臉。
林精們對于孩子沒什么特殊的情緒，但會很公平的給這些嘈雜的人類幼崽們和大人一樣分量的藥湯。
“這些湯藥可以補足魔瘟患者近期的虛弱，林精們的治療方式比較.‘狂野’，體質虛弱的人可承受不住自然之種在體內的共生。”
暴風要塞高處的花園中，迪克對站在身旁不斷咳嗽的洛薩解釋道：
“你們需要吞下林精從自然中催化出的種子，那東西是狂野自然力量的結晶，進入胃部后暫時會和人體共生，它們會抽取個體的退化孢子進行富集。
同時你們還要按照牧師們的叮囑，有規律的飲下稀釋過的圣水，來凈化魔瘟孢子中的邪能污染。
最后再通過排泄將疫病種子排出體外，這樣一來，病人身上的魔瘟就會被祛除。
但因為魔瘟被塞納留斯改造成了無法產生抗體的特性，因此反復感染是個大問題。
根據納勒加爾閣下的建議，我認為暴風王國的居民應該養成新的生活習慣，即每個月就要吞入一次自然之種，來確保魔瘟不會二次大規模爆發。
還有，那些排出來的種子不能亂丟！”
警戒者用一種憋笑的微妙姿態擺手說：
“你們要排出專人收集富集魔瘟的種子，清洗干凈后交給林精賢者們，那是它們施展‘血肉退化術’的施法材料。”
“聽起來并不復雜。”
洛薩倒是不在意這個過程中林精們“自產自銷”的那一部分，元帥的考量很現實，林精們是植物，農夫種菜都知道要施肥的，所以種子回收什么的很正常，完全不必大驚小怪。
他真正擔憂的是另一個問題。
“需要多久？”
元帥拄著手杖咳嗽著說：
“雖然我們竭力掩飾，但綠皮已經發現了我們的窘迫，他們這幾天的調動非常頻繁，西泉要塞在兩天里遭受了三次偷襲，那邊的戰士們真是拼了命在抵擋。
魔瘟是可怕的弱化手段，我們的戰士們必須盡快健康起來。”
“一個標準療程需要七天，算上飲下湯藥激發生命力準備治療的過程，那么需要十天左右。這個過程里因為魔瘟孢子被富集，會讓病人在每一天都更健康。”
迪克回答說：
“如果尋求戰斗優先，那么其實在種子入體的第二天配合林精們激發生命力的術式，就可以恢復到作戰狀態，代價是戰斗后會更加疲憊。
說到這里，有件事你需要慎重考慮一下，洛薩，”
“嗯？”
元帥看向警戒者，后者回頭看了一眼花園中異動的灌木，擺手說：
“事關退化孢子的‘生命試煉’，就讓永茂之父親自為你解釋吧。”
在元帥詫異的注視中，萊恩和他老婆塔莉婭王后精心種植的名貴花束在活化的糾纏中迅速開花，塑造出一位體型健碩，披著林木長袍的林精領袖。
后者頭上有奇花異草編織的“王冠”，手中還握著一把黑色的荊木手杖。
它大步上前，那翠綠的眼睛盯著洛薩，稍顯不客氣的伸手觸摸在洛薩手腕，看到了衣服之下那成片的灰斑。
永茂之父遺憾的搖了搖頭，同時從手掌中生出一枚種子。
元帥伸手接過，看了一眼警戒者隨后將其吞下，當種子在胃部完成共生時，他便可以聽懂林精之父的語言。
“我巡游了你們的國度，這里的自然環境被維持的不錯，但這片大地還具備更強大的潛能，我也找到了種植世界之樹塔亞拉之種最完美的位置。”
它對洛薩說：
“那顆樹種會被種入你們的北郡修道院，并通過一些特殊的方法使其和黑暗之門的主體形成共生，這樣一來，通往我們世界的大門將被我們世界之樹的孩子親自保衛。
不過，我的朋友迪亞克姆告訴我，這需要得到你們的允許。
所以，人類的統帥，我們可以在你們的國土中種下圣樹的種子嗎？”
“那棵樹”
洛薩猶豫了一下。
聯想到迪克告訴他林精們因為“沒腦子”的緣故所以喜歡直來直去，所以他并未遮掩，直接了當的問道：
“我必須知道那棵樹會給暴風王國帶來什么樣的變化！我必須知道全部，林精的領袖，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我都需要知道，如果未來人類需要和林精分享這片大地，那么你們的坦誠將更容易說服我們。”
“分享？不，你對我們的請求有錯誤的理解。”
納勒加爾擺了擺手，很直接的說：
“這是你們的大地！這一點不會因為圣樹之種落地生根就有變化，我們的家在德拉諾，永茂林精不會開辟新的家園，你不必擔心我們奪取你們的領地。
至于圣樹會帶來的變化嘛。
有兩方面。
其一，這片大地會因為圣樹的生命力擴散而變的更加堅韌，艾爾文森林和陽光森林甚至是荊棘谷的叢林都會因此更加繁榮，西部沃野的糧食產量也會因此倍增。
當然，大自然不會區別對待糧食與雜草，所以你們的農夫需要更加勤勞的祛除那些瘋長的劣根。
如果你們需要在森林中開辟新的領地，也需要付出更多辛勞。
大自然的生命力匯聚也會影響到本地的人類，你們新誕生的孩子會更健壯，甚至會因為圣樹的祝福而獲得先祖的體魄與力量，會誕生出更多和自然親近的血脈。
或許一兩代人后，本地就能出現人類的德魯伊信仰。
但本地的野獸也會被祝福！
林中的狼群與灰熊會更兇狠，湖畔的魚人也會更健壯，甚至是豺狼人都會享受到生命力的綻放。
如我所說，大自然不會刻意區分，公平的它對一切生命一視同仁。”
“這聽起來是件好事。”
洛薩點了點頭，他說：
“那么壞處在哪呢？”
“壞處是你們的森林會‘活’過來.”
迪克在旁邊幽幽的說：
“那些樹枝會在陰影中竊竊私語，交流自己對人類的看法，走入密林需要擔心調皮的藤蔓故意絆倒你，會有自然誕生的古老樹人和林精漫步在森林之中。
大部分情況下它們都是友善的，但如果有人當著它們的面破壞大自然，那就引來兇狠的致命反擊。
當人類大規模砍伐森林卻沒有經過同意時，綠皮獸人曾遭受過的一切都會在你們身上重演。
木質的房子會活過來壓死其中的砍伐者，座椅會長出新芽掐死每一個惡棍，連糧食都會帶有劇毒，極端情況下，你每天起床時需要和自己的面包打一架，來確定誰吃誰。
森林會活過來，洛薩，大地將有自己的意志。
永茂林精們固然不會永居于此，它們不會說謊，但這片森林將誕生屬于自己的‘艾爾文林精’，那是世界之樹塔亞拉的孩子們為自己塑造的‘牧樹人’。
林精們不會和你們爭奪這片大地，因為它們就是這片大地的意志化身。”
警戒者停了停，給了洛薩一點接受的時間，隨后總結道：
“一旦圣樹之種種下，整個暴風王國的社會秩序和規則都會在一段時間內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這里的人類要學著敬畏自然并靠自己尋找到與自然相處的方法。
你們會得到自然的祝福，相對應，你們也要受到自然的限制。”
人類元帥沉默下來。
他非常糾結，但也沒持續多久，他說：
“王國必須先活下來才有資格考慮未來，所以，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永茂之父，如果圣樹之種落下，如果它的森林被外來者入侵，就像是暴風王國被綠皮獸人入侵時，這片大地的力量會和人類一起上陣殺敵嗎？
而且人類信仰著圣光 這兩者之間會不會產生沖突？”
“這是兩個問題！人類，看來你數學不太好。”
納勒加爾這狗東西還挺有幽默感，先是指出了洛薩說話不嚴謹，隨后搖頭說：
“大自然不在乎你們信仰什么，你們崇拜自然它會很高興，但你們追逐光芒它也不會厭惡你們，至于你想要得到的援助呵，艾爾文森林已經拿到了自己的武器，它不會在對那些踐踏之足逆來順受！
它已懵懂得學著開始對入侵者反擊！”
永茂之父伸出手輕輕一揮，在洛薩的注視中，一根黑色的藤蔓如蛇一樣破土而出，將一樣東西放在了元帥腳下。
一顆獸人的頭顱！
看樣子剛死不久，已經被某種腐蝕性的液體腐蝕的只剩下骸骨和惡心的血肉組織。
“綠皮們傷害了德拉諾，那個世界差點因他們而死，逃到另一個世界就想要躲避罪責？休想！”
永茂之父用冷颼颼的聲音說：
“植物固然懶得思考，但我們永不遺忘仇恨！”
“好！看在這顆綠皮腦袋的份上，那就種吧！”
關鍵時刻，洛薩是真豁得出去。
他大手一揮，說：
“現在就把圣樹之種種下去，先借這片大地的怒火抵擋綠皮，待我們人類滌清魔瘟，必會在森林的庇護下與之再戰一場！最終奪回我們的故土 咳咳咳。”
話說的很漂亮，就是不斷的咳嗽嚴重破壞了元帥的英雄氣概。
納勒加爾滿意的點了點頭。
林精的夯直性格讓它覺得眼前這個人類元帥很講道理，是個公平的好人，值得一救，因此它從指尖凝結出一枚翠綠的種子，遞給了洛薩，示意他服用。
傳奇者的生命力沒那么容易被魔瘟消耗干凈，所以洛薩倒可以立刻開始治療。
不過在那之前，迪克提醒道：
“我的朋友，你或許應該給洛薩元帥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我們來的路上討論的那樣。”
“唔，對的對的，瞧我這個因為水土不服而缺水到難以思考的腦子，你們這片大地稍稍有點干燥，藤蔓含水量不足影響了我的思維。”
永茂之父表達了歉意，隨后很嚴肅的對盯著它的洛薩說：
“退化孢子乃生命元祖傳承的力量，它本質上是對生命個體的試煉與考核，那些棕皮獸人應該告訴過你們，他們遭受‘紅色天災’感染若能依靠自己熬過去，則會更加強壯且勇猛。
這就是生命力對于個體的祝福。
雖然退化孢子被惡魔改造成了惡毒的魔瘟，但這份生命力的試煉依然還在。
因此，安度因·洛薩，你和你的人民有兩種選擇來祛除魔瘟！
其一，就按照最正統的方式讓讓自然之種富集孢子幫你們恢復健康。
其二，我將自然之種的約束力降低，使它只會暫時限制魔瘟的反復感染，你可以嘗試著依靠自己的意志力和體能熬過孢子的退化試煉，向生命證明你的堅韌和強壯，證明你可以在殘酷的優勝劣汰中活下去。”
林精的領袖指著警戒者說：
“你依靠自己戰勝了退化孢子的折磨，那么你就會獲得生命力的祝福，就和迪亞克姆一樣變的又高又壯！成為大自然選擇的‘踐踏之蹄’！
而且借由魔瘟那反復感染的特性，如果你能多次戰勝退化孢子，說不定，你也可以成為和他一樣的威猛半巨人。
這就是生命之道的奧義。
那些殺不死你的，終會讓你更強大！
但是，這是有代價的。”
納勒加爾沉聲強調道：
“你選擇了接受林精的幫助進行生命的試煉，就意味著你要和我們承擔同一份復仇的誓言，你們的王子瓦里安·烏瑞恩已經與我們簽訂了攻守同盟的契約。
在未來我們與德萊尼人一起遠征阿古斯時，你也得參與其中。”
“這個生命試煉熬過去之后，你的身體機能將猶如新生。”
迪克小聲補充道：
“我聽說還會長出頭發，你應該很需要這個，畢竟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禿頂的征兆，未來的人類皇帝是個禿頂老頭這種事，說出去真的很丟臉啊。
而且你那離譜的未婚妻以半精靈的軀體，卻覺醒了伊格納烏斯·托爾貝恩的野蠻人領主力量，如果你一直是這樣，以后家庭地位實在堪憂。”
“你不必說的這么功利，迪克。”
洛薩擺著手，一副“為了大義”的凜然形象，他努力直起身體，說：
“那就來吧，永茂之父，為了人類族群的未來，我愿意成為第一個試煉者。”
“嗷，你不是第一個。”
納勒加爾強調道：
“實際上，你連前十都不是！
庫爾提拉斯的王子與他的姐姐、勇敢的人類中校溫德索爾和馬庫斯·喬納森、善良的牧師圖拉楊、彪悍的屠龍者提里奧·弗丁以及他虔誠的伙伴莫格萊尼大公爵。
甚至是你們人類的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奧，以及您的未婚妻丹妮莉絲上校。
他們都以同樣的理由接受了生命的試煉，他們認為他們有義務為人民探索出一條‘進化之路’。
不得不說，人類和精靈真的很勇敢！
雖說丹妮莉絲女士詢問我生命的試煉能不能消除魔癮的問題讓我無法回答，我甚至無法理解‘魔癮’是什么。”
洛薩囧了一下，吞下了種子，他問道：
“那么要通過這個生命試煉，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鍛煉身體、早睡早起、不要熬夜、不要焦慮。”
迪克在旁邊建議道：
“維持積極向上的心態，感覺到虛弱時就去做一些俯臥撐或者戰斗訓練，對抗心中的煩躁與誘惑，不要被自己的虛弱擊倒。
疫病孢子有自己的限制。
當它被迫需要汲取更多屬于你的生命力試圖擊倒你但做不到的時候，它就會逐漸化作你軀體的一部分，那些生命力被返還時，你就得到了屬于你的祝福。”
“嗯。”
洛薩點了點頭。
雖然迪亞克姆說的輕描淡寫，但這個過程絕對不會很舒服，不適合平民和普通戰士，但精英戰士確實可以嘗試著從疫病的折磨中錘煉力量。
就像是老林精說的，殺不死他們的，終會讓他們更強大！
就在洛薩目送永茂之父以“枯萎”的姿態離開皇家花園時，一名蠻錘氏族的獅鷲騎士呼嘯著落下來，臉上和胳膊上都有雷霆刺青的健壯矮人咳嗽了幾聲，指著城外說：
“綠皮們又在進攻閃金鎮啦，元帥，您老婆喊您過去幫忙，說是這一次來的人有些奇怪。”
“未婚妻！那只是未婚妻，別到處大嘴巴宣揚我和她的關系啊，你這該死的碎嘴子矮人庫德蘭，你的嘴碎的就和你扔出的風暴之錘一樣兇狠。”
洛薩和跑來報信的矮人獅鷲騎士明顯是老熟人，他呵斥了幾聲，又問道：
“所以這次來的是誰？又是那個該死的霍格嗎？”
“嗷，這次不是，這次來的是暴風城的‘祖宗’，而且他老人家似乎很生氣的樣子，點名要你這個‘不孝子’過去見他，我只等著看好戲啦。”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