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美國、歐洲、日韓……
世界各地都有人將視線投向了這場即將到來的番棋之上!
在所有人的翹首以盼中,時間不斷向前推移,國手戰挑戰賽進入了最后的倒計時,網上議論國手戰的帖子也越來越多。
但是,當時間來到早上八點,距離比賽時間已經不足兩小時,這些議論聲卻反而越來越小了,無數人全都涌入了直播間,開始等待起來。
國手戰官方直播間的在線人數,開始以驚人的速度不斷攀升,僅僅國內的直播間便已經來到了驚人的千萬在線人數,而且這還是不算其他直播間。
要知道除了官方直播間外,還有不少其他的直播間有職業棋手會ob這一場比賽,如果計算所有直播間的人數,只怕會是個極其恐怖的數字!
終于,到了早上九點,俞邵已經穿好了衣服,很快便離開了賓館,來到北部棋院,然后向著手談室走去。
沒過多久,俞邵終于來到了手談室門口,然后輕輕推開了手談室大門。
手談室內,不僅裁判和記譜員已經全部到了,蔣昌東也已經坐在了棋桌一側,聽到推門聲,所有人紛紛抬起頭,向門口望去。
在眾人的目光中,俞邵走向手談室中央的棋桌,很快便來到了蔣昌東對面,然后拉開椅子,緩緩坐下。
二人對立而坐,手談室內一片安靜無聲。
一名裁判看著彼此對坐的二人,不知為何,竟然感覺到了些許壓力,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一個是成名已久,身經百戰,在世界棋壇都有赫赫為名的蔣昌東老師。”
他看了看蔣昌東,然后又轉頭看向俞邵。
“而另一個,則是去年剛剛定段,卻以令人瞠目的速度,打到頭銜戰挑戰賽,被視為引領了新時代圍棋的天才!”
“這一場比賽,勢必會讓世界棋壇都為之震動!”
裁判心里默默想著:“最后的勝負……又會是如何呢?究竟誰更勝一籌?”
吱呀。
就在這時,手談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裁判和記譜員都不由微微一愣,然后立刻再次向手談室門口望去,然后便看到了莊未生走進了手談室。
“莊未生老師?他不是在中部棋院嗎?”
看到是莊未生,裁判表情稍微有些錯愕:“所以是特意過來看這一盤棋?”
他心中這個念頭剛剛冒出,緊接著便看到又一個人緊跟在莊未生身后,走進了手談室。
看到這個人,裁判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置信之色,身體不受控制的幾乎下意識的就要站起來。
“安……安弘石棋圣!”
不只是他,另外一名裁判和記譜員看到安弘石的到來,也難掩臉上的震撼之色。
“安弘石棋圣怎么來了!”
即便是蔣昌東,看到安弘石的到來,也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作為當世少有的能與安弘石爭鋒的棋手,他跟安弘石也算是老對手了,今天安弘石的到來,同樣出乎了他的預料。
俞邵看到安弘石,也有些驚訝,雖然他這是第一次見到安弘石,但是即便是他,對于安弘石也早已不陌生。
知乎上曾有人提問,史上最強的棋士是誰。
這個問題下,有各種不同的回答,每個人心目中的最強棋士,都是不一樣的。
其中最高贊的回答是——
“這個問題太容易拉仇恨了,每個人心目中最強的棋士都是不一樣的,比如一個喜歡看那種波瀾壯闊的大對殺的棋手,就不喜歡那種堅實的棋風。”
“而那種喜歡那種流水不爭先,看那種在平靜處隱韜略的棋風的人,就不喜歡那種咄咄逼人的攻殺型棋手。”
“所以,這個問題沒有一個標準答案。”
“但是如果加上一個限制,就有標準答案了。”
“一百八十多年前,無論你問誰,誰都會回答,最強的棋手是沈奕。”
“九十年前,無論你問誰,誰都會回答,最強的棋手是井上幻庵。”
“而現在最強的棋士,則是——”
“安弘石。”
俞邵怎么也沒想到,他第一次見到安弘石,居然會是在這里。
雖然棋局還未開始,不過莊未生和安弘石全都保持著安靜,一句話也沒說,默默的走到裁判席后站好,等待著比賽開始。
兩名裁判再次下意識的深吸一口氣,收斂心神,看了看腕表,見距離比賽時間還有一會兒,便繼續等待起來。
沒過一會兒,吱呀一聲,手談室的大門再次被輕輕推開。
“還有人來?”
裁判表情有些錯愕,再度扭頭看向手談室門口。
要知道,雖然不是不能在手談室觀戰,但是除非是和比賽有關的棋手,否則工作人員是不會放其他棋手進來的。
要不然,如果所有人都跑來手談室觀戰,那棋還下不下了?
現在已經是國手戰挑戰賽了,也就是說,和這盤棋有關的棋手只有俞邵和蔣昌東,按道理來說,莊未生和安弘石也是不能進的。
但是,那畢竟是莊未生和安弘石,工作人員放他們進來也情有可原。
現在怎么還有人來?
然后,裁判就看到了推門走進來的蘇以明。
“原來是蘇以明。”
看到來人是蘇以明,裁判一下子釋然了,如果他是工作人員,看到蘇以明想來看俞邵這一盤棋,他恐怕也會放蘇以明進來。
蘇以明看了一眼俞邵,然后又扭頭看向莊未生和安弘石,見二人都在打量自己,朝二人微微點了點頭。
很快,蘇以明便邁開步子,同樣來到了裁判席后,站在了莊未生的身旁。
隨著安弘石、莊未生、蘇以明三人的到來,整間手談室本來就有些沉悶壓抑的氣氛,似乎變得更多了一分壓迫感。
“所有人都在關注這一盤棋……”
女記譜員表情復雜,心中百感交集。
“每個頭銜戰都十分漫長,從預選賽,到本賽,再到最后的挑戰賽,全部下完足足要一年的時間。”
“如今,這一年的時間終于要進入尾聲。”
“這一年在國手戰下出的所有棋局,終于要以這最后的番棋,作為結束!”
“這就是最后的答案了!”
時間,進入了倒計時!
終于!
裁判一直盯著腕表,看到時間來到了九點五十五,終于緩緩站起身來,沉聲道:“時間已經到了!”
隨著這四個字落下,另一名裁判和記譜員的眼神都不由變得鄭重了起來。
“本次比賽為頭銜戰挑戰賽,賽制為三番棋,三盤棋中,贏下兩盤棋者獲勝,勝者將摘得國手頭銜!”
“雙方第一盤棋,由猜先決定先后手,第二盤棋交換黑白對弈,若有第三盤棋,則繼續交換黑白!”
“比賽時間為每方各三小時,讀秒為兩分鐘,黑貼七目半!”
裁判清了清嗓子,表情嚴峻的望向俞邵和蔣昌東,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感覺到了一股沉甸甸的壓力涌來:“現在,請兩名棋手開始猜先吧!”
聽到這話,蔣昌東率先將手伸進棋盒,抓出了一把白子,攥緊在手心之中。
另一邊,俞邵也將手伸進棋盒,抓出兩顆黑子,放在了棋盤之上。
蔣昌東松開手,白色的棋子頓時“噠噠”彈落于棋盤之上,發出清脆的金石之聲!
“二、四、六、七。”
蔣昌東用手指兩兩數棋,很快便抬起頭,望向對面的俞邵,開口說道:“奇數。”
俞邵微微點了點頭。
這個就意味著,這一盤棋,將由他執黑,蔣昌東執白。
蔣昌東將白子收回棋盒,對著俞邵微微低頭行禮,俞邵見狀也立刻低頭回禮。
“那么,猜先完畢!”
看二人行禮完畢,裁判立刻大聲宣布道:“俞邵三段執黑先攻,蔣昌東國手執白!”
棋局,開始了!
俞邵垂眸凝視著面前空無一子的棋盤,思索了兩三秒,便立刻從棋盒之中夾出棋子,手腕懸空,手指下垂,棋子應聲落下。
十六列四行,星!
剛剛落下棋子,俞邵便飛快按下計時器。
“第一手,果然下在星了。”
看到俞邵落子,蔣昌東靜靜望著棋盤,眼眸倒映著這顆位于星位的黑子。
自一個月前,他幾乎每天都在研究拆解俞邵的棋譜,在那么多盤棋局之中,雖然俞邵執黑的時候,第一手也不乏小目甚至三三,但更多的還是下在星位。
因此,見到俞邵這一次執黑,還是落子于星位,蔣昌東并不意外,腦海中更是宛如走馬燈似的,一一浮現出俞邵所有一手星位的棋譜。
“雖然他還年輕,但是他……不是一般的對手,不是因為年紀小,就可以輕視的對手。”
“越拆解研究他的棋局,就越感到震撼,他的思慮周密,算度深遠,即便在最復雜模糊的盤面下,也能下出最耀眼的一手。”
“他好像擁有那種身經百戰的經驗,好像擁有那種生死一瞬的感覺……”
“連我都難以置信,他,居然真的去年才成為職業棋手而已。”
“雖然我一直看不上年輕的棋手,覺得他們太嫩,即便是張東辰也同樣如此,他們才下了多少年圍棋,怎么可能和下了足足三十多年的我去過招。”
蔣昌東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俞邵的棋譜上,由俞邵下出的每一手棋。
“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可以和我較量到終盤,廝殺到最后半目的強敵!”
“不過……我已經看穿了他的弱點。”
“我要將局勢引導進最激烈、最復雜的盤面,然后等他入局,等他自己露出破綻!”
“是的,他的破綻,不需要自己找,甚至主動找,反而找不到!”
“他的行棋太激烈,常常自己將自己置身于險境之中!”
“因此,必須得等待,等待他自己露出的那一刻!”
“那一刻,就是白棋圖窮匕見之時!”
蔣昌東終于將手伸進棋盒,緩緩夾出白子。
“于一戰之中,拼出勝負,畢其功于一役,直接一決生死,不留任何余地!”
“這一個多月不斷的研究和復盤,確實是有用的,如果是一個月前,我必須得承認,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現在的我,也不是一個月前的我!”
蔣昌東眼神變得凌厲了一分,手腕懸空,手指指間的白子如同流星,墜落于棋盤之上!
四列十六行,星!
見蔣昌東落子于左下角星位,俞邵立刻再次夾出棋子,飛快落盤!
十六列十七行,小目!
蔣昌東也緊隨其后,落子如飛!
四列三行,小目!
美國,紐約。
“星小目對星小目嗎?”
哪怕此時雙方僅僅只下了四手棋,但是金發男人情緒已經變得有些激動了起來,仿佛已經窺見了一場即將到來的驚天大戰!
“星小目的特點就是均衡,既有星的外勢和速度,又有小目的堅實和安定,即易于構筑陣勢,也有打散盤面形成細棋格局的可能!”
金發男人喃喃自語:“雙方都選擇了星小目,顯然都想靜觀其變,現在就看誰先動手了!”
“一個是俞邵,幾乎顛覆的圍棋的傳統認知的天才!”
“而另一個是在世界棋壇征戰二十余年,身經百戰,締造了‘屠龍圣手’的傳奇的蔣昌東!”
“接下來的發展會是怎樣?”
金發男人仿佛魔怔一般,不斷自言自語:“究竟誰會贏?”
“今年的國手,究竟花落誰家!”
“太值得期待了!”
很快,棋盤上,雙方又接連落下了幾手棋,在雙方形成了星小目對星小目之后,俞邵下一手選擇在右下角小目高掛守角。
這一手,大多數棋手如果小目守角,毫不猶豫的都會締無憂角,但是對于俞邵反其道而行之,選擇了看著無比奇怪的高掛守角,金發男人卻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之前俞邵已經下過太多次小目高掛守角了,對于這一點,所有人都已經見怪不怪,徹底習慣了。
就在這時,電腦屏幕之上,蔣昌東夾著白棋,緩緩落下。
十四列三行,小飛掛!
“蔣昌東國手,率先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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