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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治孤與模樣之爭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真沒想下圍棋啊!

  俞邵望著面前棋盤,思索片刻,再次夾出棋子,輕輕落盤。

  七列六行,壓!

  “壓?”

  看到俞邵這一手棋,李驄游不由微微一愣。

  下一刻,李驄游便下意識的咬住了咬住了牙關,眼中帶著一抹厲色,將手再次伸進棋盒,夾出棋子,然后飛快落下。

  十三列三行,碰!

  看到白棋落盤,俞邵很快夾出棋子,再次落下。

  十三列四行,扳!

  “噠、噠、噠……”

  棋子開始宛如冰雹般不斷落下,黑白兩色的棋子在棋盤上不斷蔓延,清脆的落子之聲不斷回蕩在幽靜的棋室之內。

  手談室內,變得越來越安靜,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望著棋盤,目光不肯挪開半分。

  很快,李驄游再次夾出棋子,爭鋒奪秒般的落下棋子,氣勢咄咄逼人。

  十列七行,大飛!

  “白棋直接在中腹大飛,中央白棋四子要開始去騰挪治孤了!”

  看到這一手棋,所有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棋盤,意識到黑子與白子,在彼此試探了這么久之后,這場壓抑許久的暴風雪,終于要徹底席卷開來了!

  “而李驄游這一手治孤之法,居然是大飛!”

  一名裁判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震撼:“治孤本就是圍棋中最難、最復雜、最沒有規律可循的地方!”

  “而這一手大飛若即若離,竟然率先挑起了最為復雜的變化!”

  他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俞邵。

  “那么,面對這一手,俞邵又會怎么應?”

  治孤與模樣,從來都是水火不容,此時白棋撈到了太多太多的空,黑棋必須要在中腹將模樣經營起來!

  而白棋要做的,就是用近一切辦法,將黑棋中腹的空給破掉,或者說是破勢,這也意味著,雙方必定有一方將會全軍覆沒!

  白棋的考卷已經出好,黑棋又該如何作答?

  俞邵低著頭,靜靜望著棋盤。

  過了片刻之后,俞邵再次將手伸入棋盒,夾出棋子,緩緩落下。

  十六列十行,肩沖!

  “直接,肩沖過來了!”

  李驄游牙關咬的更緊了,黑棋的應手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強硬。

  肩沖是最為激烈的下法,曾經甚至一度被認為在沒有太多子力配合的情況下是俗手,可是俞邵卻經常采用,已經幾乎成為了俞邵招牌的下法。

  而這里的肩沖,意境深遠,并不直接進攻白棋,而是著眼于全盤,一面壓低右邊的白棋,一面更又遙遙威脅上方白棋的四顆孤棋!

  “如果現在直接攻擊孤棋,為時尚早,黑棋的力量積蓄不夠,他一眼就判斷出了形勢!”

  “這一手,看似波瀾不驚,實際上卻比直接強攻白棋,還要更加凌厲,是從全局去考慮,而不拘泥于一時的得失!”

  李驄游看著俞邵這一手棋,左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悄然攥緊了。

  “簡直就像一頭兇獸,靜靜潛藏在草叢里,嗅覺無比敏銳,也冷靜到了極點,即便獵物看著已經受傷流血,依舊保持著警惕,不輕易入局,在等獵物的鮮血流干……”

  “只有當獵物徹底倒在地上之時才會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獵物撲咬上去!”

  “那么……”

  “就這樣了!”

  李驄游從棋盒之中夾出白棋,緊貼著黑子落下!

  十六列九行,貼!

  俞邵也在下一秒落下黑子。

  十五列十行,長!

  李驄游也夾出白子,幾乎是緊隨其后,瞬間落下!

  十五列九行,長!

  雙方在棋盤的左翼邊線,開始不斷落下棋子,隨著棋子不斷先后落下,黑子白子于棋盤右翼的廝殺,也越來越激烈復雜!

  “黑棋直接扳上去了,好強硬!”

  莊未生表情凝重,緊緊盯著棋盤,已經感受到了黑棋這一手的兇悍之意,要與白子搏命。

  哪怕李驄游已經擺出了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但俞邵竟然也沒有半點示弱,甚至還要還以顏色,下出了更不留退路的狠手!

  就在這時,白棋如同墜星,再次落于棋盤!

  十三列八行,連扳!

  “李驄游八段這一手,連扳了?”

  看到這一手棋,手談室內,所有人都不禁愣了愣,待反應過來,眼睛全都不由一點一點瞪大了!

  “黑棋的扳,是強有力的殺招,面對黑棋這種強硬的態度,白子哪怕僅僅從氣勢上,也應該斷上去,挑起和黑棋的復雜戰斗!”

  “但是……”

  “李驄游這一手,卻選擇了退讓?”

  剛才白棋擺出了這么兇悍的架勢,而此時白棋選擇扳,和之前白棋的戰術完全不符,甚至可以說截然相反!

  不僅僅是他們,此刻通過電腦、電視,觀看著這場直播的看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

  棋盤之上,棋子還在噠噠落下。

  很快,手談室內的一名裁判看著看著,猛然間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臉上不禁浮現出震撼之色。

  “不對,完全不對!”

  “我完全弄錯了!”

  “李驄游八段并沒有退讓,他對外圍黑棋的進攻視若無物,因為白棋這個時候,居然還打算繼續去撈取實地!”

  裁判震驚的望著棋盤,腦海之中不由嗡嗡作響。

  要知道,白棋之前在其他邊角已經撈了許多實地,而此時如果又將右翼邊線的實地大空撈完,白棋通過交換,外圍的外勢也將極其駭人!

  “這樣相當于,白棋完全把命押在了治孤之上,沒有任何退路可言,雖然搶到了先手,但仍舊是治孤成,則白棋活,治孤死,則白棋死!”

  “下面,黑子如果大跳,那么白子尖住補棋,黑子一旦飛,白子則立刻吃死黑子!”

  “這樣一來,白棋即便左翼被黑棋壓低,可已經占到了邊空,并且外圍也加厚了,幾乎——”

  “無法被攻擊!”

  這一點,不管是這個裁判看出來,不少關注著這一盤棋的人,也終于全都看出了李驄游的意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太瘋了!”

  “哪有人完全只看治孤,這個風險太大了,雖然李驄游八段也是當之無愧的高手,可是治孤畢竟太難了!”

  眾人一時間心神震顫,頭皮有些發麻。

  他們本來以為白棋直接要開始治孤,卻沒想到為了搶到更多的先手,李驄游竟然直接將中腹徹底舍棄,要孤軍深入,在中腹和俞邵一決生死!

  圍棋是圍空的游戲,所謂金角銀邊草肚皮,其中中腹最難處理,因為邊角往往幾手棋就能圍住,但是中腹卻需要成倍的手數!

  但是一旦形成外勢,再去圍空,就會簡單很多,而對手如果貿然打入治孤,一個不留神,就將全軍覆沒!

  這一盤棋,白棋的戰術昭然若揭——

  竭盡全力占據邊角,而將中腹棄之不顧,等黑棋形成模樣,再通過治孤,將黑棋在中腹的勢力消解于無形!

  這當然是一種下法,但是先撈后洗到這種程度,有些太駭人聽聞了!

  這是何等驚人的氣魄?!

  “簡直就像是一個怪物……這是何等膽魄,完全超過于我。”有人忍不住心驚,已經是徹底心服口服。

  雖然這種棋是合棋理的,但是換做是他,他絕對不敢這么去下,就好像大棄子一樣,不是誰都有那種氣魄敢于去大棄子的!

  一個人往往很難承認自己和他人之間的差距,除非這種差距實在過大,大到讓人不得不承認!

  很快,俞邵再次夾出棋子,飛快落下。

  十二列九行,打吃!

  “居然……直接打吃了?”

  李驄游望著棋盤,思索片刻,表情突然微微發生了變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目光顫動。

  “不僅僅是打吃而已,如果我貼出去,他尖的話,那么那吃——甚至還有引征的味道!”

  “簡直難以想象……”

  李驄游抬起頭深深看了一眼俞邵,左拳頓時握的更緊了,深吸一口氣,然后才再次夾出棋子,飛快落下!

  十四列五行,虎!

  這一手虎,所有人都不意外,因為白棋棋形尚有薄味,黑棋直接打吃強攻,白棋必須要補一手!

  俞邵緊隨其后,立刻落子。

  十一列十一行,小飛!

  “小……小飛?”

  伴隨著一顆棋子落下,眾人不禁悚然,直到此刻,他們才終于意識到了俞邵為何剛才選擇了那一吃!

  “這一手棋,最大限度要鯨吞上方白棋四子!”

  “白子如果在上方擋住,黑子便直接跳,白子粘,黑子飛,這樣一來,白子如果再去打吃黑子,必須緊氣,黑子就給白子留下了一個薄味!”

  “這一手小飛,暗合之前那一手引征,二者遙相呼應,徹底和白棋對殺起來了!”

  “剛才那一手小飛,看起來有些緩,但是如今有這一手小飛的存在,那一手如今看來,不僅不緩,甚至還占據了絕佳的位置!

  想到這里,眾人頓時一片無聲,只覺驚悚。

  黑子剛才那一手大飛,他們本來以為只是靠引征爭個先手,最后的結果卻完全出乎了他們的預料,那一手棋,竟然在十余手后,再次煥發的光芒!

  李驄游望著棋盤,目光沉靜而凝重。

  從表情上看,他依舊鎮定冷靜,只是左手情不自禁的越攥越緊,尖銳的指甲都刺進了掌心。

  顯然他的內心,并不如臉上那般平靜。

  雖然他已經提前于眾人看到了黑子那一吃的用意,但是太晚了,當俞邵下出了這一手小飛,二者形成呼應,他還是感受到了無比沉重的壓迫感!

  于一片寂靜無聲之中,李驄游終于再次夾出棋子。

  白子落下!

  九列十一行,吊!

  “吊,白子要開始還以顏色了!”

  眾人緊緊盯著棋盤,看出了白子的用意,大氣都不敢喘,此時整張棋盤全都已經風起云涌,草木皆兵!

  另一邊,俞邵夾出棋子,再次落于棋盤落下。

  雙方不斷落子。

  棋子之聲,宛如刀劍交合之音,每一顆棋子落下,都是刀光劍影閃過,讓眾人不禁為之感到深深的震撼!

  終于,在又接連著落下十幾手棋之后,李驄游不再緊跟著黑子落子,而是再度凝眸望著棋盤,停了下來。

  手談室內,仍舊是一片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沉浸在了這一盤棋局之中無法自拔,即便是莊未生也不例外。

  這也導致整個手談室安靜的有些嚇人,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很顯然,于布局階段……縱使白子應對的已經極其完美,但是白子還是全面受制,被黑子拉開了極其遙遠的差距。

  李驄游垂眸看著棋盤,心潮起伏。

  “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雖然他有外勢,但是中腹還很空曠,按道理來說,騰挪應該不會太難。“

  “但是……情況遠比我想的要更糟!”

  李驄游望著棋盤,已經大致判斷出了黑子和白子之間的差距。

  “目數上,我目前還是優勢,但是如果黑棋中腹成大空,或者我中腹的棋子全被圍殺,我頃刻之間就將落入敗勢。”

  李驄游忍不住抬起頭,望向了對面的俞邵。

  他并不覺得,僅憑治孤就能那么輕易的擊敗俞邵,可是俞邵下到這里,即便是在經營中腹,竟然也沒用露出任何破綻!

  他必須要主動動手,此時他有不少先手,一旦先手走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如果是其他的那些棋手,我有自信能在中盤扳回局勢……”

  “但是,他不是普通的棋手!”

  李驄游腦海之中,走馬燈似的浮現出這一盤棋從開局到現在的每一手棋,然后又浮現出俞邵的每一盤棋,表情也是越來越凝重。

  “一定要下出最強的治孤,否則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條!”

  “他下的滴水不漏,如果想要順利治孤,就絕不能以正常方式行棋,必須要出奇兵!”

  “一點大意都不能有,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局勢導入最激烈的攻殺之中!要如鬣狗一般,發現機會,就立刻撲上去咬死對方的喉管!”

  “于最復雜的局勢之中,抓住黑子的漏洞,仰仗先手一路猛攻,才有機會將局勢追平甚至超越!”

  “必須要動手了,再這樣下去,就沒時間了!”

  李驄游終于將手伸進棋盒,夾出了棋子,眼神凌厲。

  此時,他夾著棋子,居然感覺這棋子似乎莫名的沉重!

  下一刻。

  李驄游夾著棋子,緊緊盯著面前的棋盤,飛快落下棋子。

  “要與黑子決一死戰,最終一戰定乾坤,于萬劫不復之地,斗個你死我活,殺出個勝敗!”

  清脆的落子聲,回蕩在棋室之內,久久不肯消散!

  七列八行,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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