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考慮到自己在圈子里的地位，還還想給他一個下馬威，沒想到三兩句話就引起了問責，反倒被對方將了一軍。
裴戚此時的心思急轉，也許是層面的關系，他想的明顯要比手下們多一點。
雖然收視率比起同時間段的作品來說算不上出彩，但這兩檔節目也絕對算不上有大過，對于一向講究“秩序”的島國政府機構來說，遠遠沒有到登門“算賬”的程度。
這么一想，今天的拜訪就有些讓人玩味了。
是了，這家伙是來找事的！
裴戚來島國的時間不長，但在圈子里樹敵也確實很多。一時間他居然無法確定到底是因為哪件事找了這么個麻煩。
就在裴戚瘋狂頭腦風暴的時候，面前這位叫松生康太的男人正好奇地打量著他。
少子化對策部每個月都有一個例行的調查報告，以隨機采樣的方式去了解民眾對婚戀方面的看法，借此展現出對策部的“業績”如何。調查報告有一個匯報會，往往也就是這幫“黑鍋廠家”集體背鍋的日子。
就在昨天，準備罵下屬解壓的對策部部長像往常一樣一臉憂愁的打開報告，猛然發現近期調查的公民對“戀愛觀”、“結婚話題”的關注程度爬坡式上升，相關的話題數據居然沖上了年度新高。
這還不算，本月東京都的結婚登記問詢的數量都翻了好幾倍！
后知后覺的對策部趕緊進行了深入走訪，這一問才知道，現今20世代年輕人之間突然流行起一種叫做“戀愛觀察類”的電視節目，這檔節目大大加深了民眾對婚戀方面的討論程度。
“磕了糖”之后，一些年輕人心思便活絡起來，單身的開始試圖抒發自己躁動的荷爾蒙，有伴侶的則是開始認真思考婚姻與責任......
部長將報告反復看了三遍，整個人精氣神都通達起來。他喜滋滋地給松生康太打了一通電話，頗為“凡爾賽”地責怪他為何不早一點將這個喜訊報上來，讓自己好好準備下怎么在報告會上揚眉吐氣！
在電話末尾，領導對松生康太的工作能力做出了充分肯定，并給予了他相應承諾——要錢要人直接開口，總之讓電視臺把這東西好好搞下去！
掛了電話，一臉懵逼的松生康太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一番查詢后才知道，這一切都要歸功于神奇的裴戚老師啊！
于是，身為電視板塊負責人的他，帶著誠意和自豪走進了熊貓臺......
回到現在，會議室一片沉寂。
兩方的交談剛開一個頭，就因為裴戚突然的沉默迅速冷卻下來。會議室的氛圍十分奇怪，企劃組的其他人既不好吭聲，又不敢怠慢政府的官員，急得友田老哥一直給裴戚使眼色。
不過身為客人的松生康太倒是一點都不急，看看他一臉嚴肅認真思考的樣子，應該又有什么天才般的想法在腦中迸發了吧？
自己千萬不能打擾他，不然就是時代的罪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友田老哥的灼熱目光，裴戚將思緒從尋找仇人那邊拉了回來，開始與松生康太的第二波“虛空對線”。
松生康太確實很忙，此番前來，他其實是帶著幾個政治任務的。只是自己的這位偶像，眼神怎么透露著一股古怪的氣息……
就好像在提防我一樣？
一念至此，他趕緊換上了越發誠摯的微笑，主動開口：“我們一起來回顧下裴君的大作，《狼君》，季度平均收視10.73％，《劇戀》，平均收視9.14％，都是一等一的好作品呀！”
松生康太臉上掛著奇怪的僵硬笑容，有點像是討好，但在裴戚看來更像是一種嘲弄。
這會不止是裴戚，友田老哥和上田誠的眼角都開始抽搐了。
作為《狼君》和《劇戀》的制作人，此刻這倆人感覺臉上是火辣辣地痛。
在這個動輒20％，偶爾還有個30％國民作品的時代，一個黃金檔作品收視率只有10％，足以將制作班底給釘在恥辱柱上。
“你好，我是這兩檔節目的制作人。不得不承認，節目確實有一點問題，這是我的責任。但是我們已經在積極補救了。”友田老哥按下了欲言又止的兩位年輕同事，輕輕抿了一下艷紅的嘴唇，下決心將鍋攔到自己身上，“后期在和看看視頻網站聯動后，我們在互聯網方面有著顯著的播放提升.......”
“我是外行，我不懂這個......”松生康太現在滿頭問號，這還是有問題的么？好奇地看著這個女人打扮的男人，不知道他為何這時候跳出來“搶”裴戚老師的功勞，還一直強調節目有問題。
不過誰讓松生康太是個“愣頭青”呢，很快他便腦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應該就是像讀書時候那些成績好的學生用一樣，明明拿了99分，還總是說“哎呀我做的太差了不夠好，不然就是滿分了。”
好家伙，這小子還沒當上官就學會打官腔了。友田陽太一窒，人家都說了自己是“外行”，擺明了就是告訴你“我不懂這些，我只看收視率”嘛。
看來在DHK那次鬧得真有點大。
裴戚倒吸一口氣，既然事情大概率是因為自己樹敵導致的，沒理由讓陪自己一路走過的制作班底受牽連。
“比起電視，這兩檔作品在互聯網上的反響要大的多。當然......松生桑......可能無法理解互聯網平臺的重要性，這是未來堪比，甚至可以超過電視的新一輪大型平臺......”
松生康太眼前一亮，心中暗道原來如此。這不數據上就顯現出來了么？
不愧是裴君，果然是個高手，盛名之下無虛士。
松生康太嘴上不禁恭維道：“裴君的眼光還是長遠，對策部這么多人，愣是沒一個能看出來。”
裴戚暗暗皺了皺眉，他本來還想著用自己的資歷給這兄弟畫張大餅，展望個未來，誰知道直接被一句“沒看出來”給堵死了。這家伙真是好手段啊！
裴戚定了定神，望著這個滿臉堆笑的官員，決定敞開天窗說亮話：“所以您此行的目的是？”
“啊？我沒說么？”松生康太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因為過于沉浸在“粉絲見面”的喜悅之中，一開始居然忘記了表明來意。
訪客登門不在第一時間表明來意，在島國社交禮儀中可是一件十分失禮的事情，會讓人覺得來訪者懷著惡意或是上門挑事。
他暗暗心驚于自己的失誤，并慶幸還好剛才表現的很“友好”。
裴戚打量著面前西裝筆挺的年輕人，不由得暗自側目思躊。年紀輕輕，能在政府混成小領導，那可都是有大背景的。
看這家伙，從自己進門就在那傻笑，言語之中還一點沒有來“問責”的架勢，偏偏說的話又是如此刺耳，綿里藏針，城府不是一般的深！
可他一直都客客氣氣的，導致友田老哥主動經承認節目成績不好，讓談判沒開始便落在了“理虧”的一方，接下來只要這小子只要不是獅子大開口，提出的“補償條件”熊貓臺就要吞下去.......
果然是個高手啊！不愧是混官場的！
“實在抱歉，我一激動就忘了介紹來意......”
想說自己被氣到失憶么？裴戚暗自翻了個白眼。
“我此行是來找裴戚老師有事相求......”揉了揉自己僵硬的面部肌肉，松生康太繼續露出了自認為和善的古怪笑容。
裴戚等人神色一凌，鋪墊了這么久，這貨終于要說正事了？
“我希望......”松生康太笑的露出了牙齒，“裴戚老師的團隊可以為這兩部綜藝制作第二季，甚至第三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