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薩諸塞州劍橋市，哈佛大學。
“肖恩，歡迎……”
按照計劃時間來到大學門口，李肖恩剛下車，斯特拉教授便笑呵呵地迎上前來。
“好久不見了，斯特拉教授。”
伸出手與其相握，李肖恩笑著點頭打個招呼。
“距離上次在紐約開會也不過兩個月，好像也不是太久吧？”
斯特拉教授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目光，“對你來說可能過了很久，畢竟你一定經歷了很多事。現在都是以合作方的身份來找我了。”
“只是一個想法，想著試一試。”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回想起自開學以來的種種，李肖恩心中意味難明，感慨地嘆了聲。
“這想法很好，我那工作室還有不少學生是你的忠實用戶呢。”
斯特拉教授不在意地擺擺手，目光注意到先前一同下車此時安靜跟在旁邊的那個年輕漂亮的女生，怔了一下，“這位是……你的新女朋友？”
普林斯頓那天早上，李肖恩唱歌，拉著維多利亞跑的事情，哪怕在哈佛，他一個教授都知曉。
“普通朋友。”
李肖恩糾正道，“算是以后的合作伙伴吧。”
“噢，所以這是來考察了？”
話是這么說，斯特拉教授依舊是健談的模樣，也不等李肖恩回答，抬手示意一下校門內，“來吧，肖恩，來見識一下我們哈佛的實驗室……”
慢悠悠跟在兩人身后，凱瑟琳左右環視哈佛的校園風景，最終還是不由被前面相談甚歡的一老一少吸引了注意，心中是越加意味難明。
哈佛的斯特拉教授，可以說是學術圈里脾氣古怪出名的存在，因為性格原因，可是有不少人掏了錢包還未能拿到合作機會的，如今看李肖恩倒是讓他好不熱情地招呼起來。
果然，哪怕在學術圈，也是崇尚強者橫行通吃的法則。
一聲清脆的聲響自安靜的辦公室響起，一直在旁邊靜靜坐著的凱瑟琳胸前忽然被拍來一個文件夾，里面是已經簽署好的合同。
這是把她當秘書了嗎？
不滿地瞪了眼李肖恩，凱瑟琳深吸一口氣，伸手將面前的文件夾拿到手中。
“你說的，與小公司合作的機會嗎？”
喝一口咖啡，斯特拉教授開始沉吟起來，拿過一邊的電腦翻開自己的郵箱，“我這邊有是有，但不清楚對你有沒有幫助。”
“而且，肖恩，你確定要在現在，為這點錢浪費時間嗎？”
一邊說著，斯特拉教授忽然抬起頭來，藏在透明眼鏡下的雙眼帶著苦思不得其解的意味。
他對李肖恩也算關注，也深知以對方的聰明不會做出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那種浪費時間的行為，但根據他從Sedgewick那邊聽到的，現在看到的，青年不管是去蘋果公司兼職還是現在接小公司的合作業務，在他看來都是在浪費生命。
“斯特拉教授，對我們來說，業務是有大小之分，但絲毫不影響我們的承接。”
李肖恩若有深意地笑了笑。
“肖恩，你想要……”
聞言，斯特拉教授不自覺聯想起青年那款爆火的app，猛然怔了一下，“你是想打造一個個性化獨立生態的推送算法嗎？”
要知道，尋常的互聯網平臺網站，每個承接的都屬于一次價值不小的商業合作，合作商也自然是個規模不小的公司。
類似于Facebook，就是通過網站的算法將承接的精準推送給目標人群，但的數量依然有限，屬于一個愛好群體的推送機制——而他所說的，個性化獨立生態，則是將人群細分到個人。
“目標很遠，任務很重，我在努力。”
李肖恩深吸一口氣，笑了笑。
這一次，斯特拉教授怔怔看著李肖恩，沉默許久，這才點點頭垂下目光，雙手又在電腦上快速敲擊起來。
“我將那些來件打好包轉發給你吧，按你現在工作室的規模肯定不能全接的，你可以看看情況決定，挑選幾個嘗試一下就行。”
一邊說著，斯特拉教授還額外抬起頭來，“肖恩，我很期待你能實現的那一天。”
走出學校，剛上車，李肖恩便被一個文件夾啪的一聲拍到胸前。
“你真當我是你的秘書了？”
凱瑟琳憤憤不平地瞪了一眼。
“是你非要跟來，還說什么讓人把你看作我的秘書，給我長臉呢。”
將文件夾隨手擱在中間的儲物格里，李肖恩無奈回答。
合同這種東西，是用來當做法律最后效益約束強行執行用的，只要雙方都明確并履行自己的付出和回報，通常也用不著核對這玩意。
更何況，他與斯特拉教授的關系可以說亦師亦友，簽署的合同對他工作的幫助更大，倒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吃虧就是了。
“我的意思是讓別人看到，讓他們以為，可不關你的事！”
凱瑟琳翻個白眼，冷哼一聲，“讓我一個這么漂亮的女人緊緊跟在身后，你就應該值得慶幸了……”
“是是是，那我謝謝你了。”
李肖恩無奈應付一句，將車子啟動，反而朝相反一個方向駛去。
“你要去哪？”
注意到方向不同，凱瑟琳原本還不忿的心頭一緊。
“你很緊張嗎？”
嗤笑一聲，李肖恩側頭看了一眼手機上原先輸入的導航路線，調笑道，“凱瑟琳，你知道嗎，一些大公司老板的秘書，同時也兼職老板的貼身助理這個職業。”
“你想說什么？”
凱瑟琳眉頭緊皺起來。
“很想跟你說是去酒店的，就開個高樓層帶全景落地窗的大床房。”
李肖恩嘆聲道，不再逗對方，“我看附近就有一家斯特拉教授發來的請求合作的公司，先去那邊考察一下。”
“什么公司？”
一說到合作，凱瑟琳睜大著那雙卡姿蘭大眼睛。
“我看是一家小眾的二手轉讓銷售平臺，差不多就是充當物流和中間商的角色吧。”
聳了聳肩，李肖恩回答道。
位置就在大學附近差不多十六英里的距離，李肖恩額外在路上與對方通了電話，這才放心前往。
那是坐落在一片荒涼居民區邊緣的一大片空地，由帶著鐵皮的高大雙層建筑倉庫和旁邊一小棟木制房屋組成，李肖恩按照地圖地址停靠在門口，左右看著一時竟犯了難。
“這就是你說的，二手轉讓銷售平臺，你工作室的合作對象？”
從周旁的荒涼風景中回過目光，凱瑟琳噙著個笑容淡淡問道。
“這，可以說是實用主義的極簡風格。”
李肖恩簡單肯定一聲，剛打開洞察之眼，便注意到大門內兩個身著西裝的中年男人正快步走過來。
“你好，我是奧維辛的業務經理，查理。”
剛一下車，為首的中年男人便伸來了手。
與對方握手招呼一聲，李肖恩兩人抬腿朝那棟木制房屋走去。
“看你這公司人不是很多啊。”
目光四處掃視而過，李肖恩隨口提了一句。
“線上的業務不多，有網絡專員匯總處理，其他我們更多的業務，也只是充當物流的性質。”
查理呵呵笑著，“所以，我們才會找到哈佛的斯特拉教授，看看能不能發展線上業務。”
“嗯，可以理解。”
根據洞察之眼看到的，李肖恩很是認同地連連點頭，正在某一刻，腳步不自覺頓了一下。
“怎么了？”
忽然的動作引來其他幾人的目光。
“沒事，只是腳抽了下筋而已。”
搖頭回答，在對方主動開門之際，李肖恩道聲謝，邁步走進。
“肖恩，你是看出這個公司有什么問題嗎？”
只是過了十分鐘，李肖恩便快速結束與對方的商談，在坐回到車子離開之后，凱瑟琳終于忍不住開口。
“這家公司有古怪。”
李肖恩抬頭往后視鏡上瞥了一眼，“你沒注意到，他們身上都暗自配有手槍嗎？”
“是嗎？”
凱瑟琳猛然怔了一下。
“他們的衣服寬松，面料柔軟，在做一些動作的時候可以看到手槍的輪廓。”
其實是用洞察之眼看到的，在那個大鐵皮倉庫內，他還看到不少藏在二手交易物件內的強致癮違法物品，李肖恩若有其事嘆聲說著，“只是在工作，每個人都隨身備槍，要么是他們個人有問題，要么是他們公司有問題。”
“不管哪一種，我們盡快離開都是最好的選擇。”
“嗯……”
抬眼看著青年的側臉，凱瑟琳輕哼一聲，不斷輕點著腦袋，忽然又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肖恩，跟你出來，還真挺有安全感的啊。”
“你不跟我出來，乖乖在家待著，你連進那公司的危險都沒有。”
李肖恩不在意地嗤笑一聲，隨即肩膀便被啪的清脆一聲拍打了下。
“你什么意思，是不想跟我一起出來嗎？”
翻個白眼，凱瑟琳呵斥一句，“也不知道是誰，在跟其他人說話介紹時說我是他秘書，臉上還很炫耀的意思。”
“有嗎？是誰，誰這么不要臉？”
李肖恩義正言辭的語氣，在肩膀又被拍來一巴掌之際，在路邊一個水果攤停下車。
“你好，所有水果，幫我切一盒就行。”
水果攤旁甚至還停輛警車，旁邊站著兩個膀大腰圓的警察，李肖恩將車窗撤下，朝那個墨西哥裔老板挑了挑下巴。
忽然的動作惹來兩個警察的注意，他們撐著腰往車窗靠近，注意到李肖恩的面孔，心中的警惕這才消減大半。
“給我們看下你的駕駛證。”
饒是如此，他們還是拍拍車窗，話說出口，注意到坐在副駕上的凱瑟琳，兩個人的身體都遲鈍了下。
“是有什么事情嗎？”
一早便注意到兩人的到來，注意到他們的反應變化，李肖恩不由回頭往凱瑟琳的方向看了一眼。
“哎算了，沒事。”
警察搖頭，擺擺手往后走去，“你們注意駕駛安全。”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一開始是不相信這輛車是我的？”
臉色古怪了下，李肖恩一邊慢悠悠說著，一邊看回到凱瑟琳身上，“但看到你就打消了這個懷疑，甚至還怕你找麻煩？”
“可能吧。”
凱瑟琳隨口應付，手指糾纏披散垂落到胸前的金色秀發，“不過想想也不可能，我只是一個小秘書，在美利堅哪有這么大的能量……”
臉上的表情迅速收斂，李肖恩朝凱瑟琳默默看著過去，甚至還得來對方迎上來的促狹目光。
還是在水果攤老板招呼一聲之后，他才回頭接下切好的水果，拿起一塊放入口中，迅速將車子啟動。
“我要工作，你要回去就自己開車回吧。”
抵達工作室，李肖恩朝凱瑟琳擺擺手，自顧自朝樓上走去，“明后天的其他學校，我自己去就行了。”
“肖恩……”
手上還拿著吃到一半的水果盒，凱瑟琳連忙呼喚一聲，得到的只有青年不回頭的一個擺手，臉色頓時微沉下來。
情緒收斂得極快，只是片刻她便瀟灑轉身，朝停在不遠處自己的那輛車走去，同時拿出手機撥通電話，紅唇輕啟，卻一點沒有方前與青年交談的媚意。
“馬薩諸塞州劍橋市，距離哈佛大學十二英里外的奧維辛公司，給我調查一下。”
一連幾日，先是通過電話溝通，常春藤各所高校的專業實驗室雖是四處碰壁，李肖恩還是憑借當初在紐約交流會上不錯演講效果拿到三份合作合同。
隨著艾文的全心全力投入，工作室內所有成員專業知識肉眼可見的增長，加上兩個高級學習領域光環的加持，這個工作室開始有條不紊地快速運行起來。
app再次更新，更加親密貼合個人的推送機制，再次續上前面稍顯頹勢的熱度，在與艾文的共同商討下，也終于推出電腦瀏覽器的一個同功能插件。
在春假的第六天，李肖恩捧著一大盒水果禮品，來到距離普林斯頓二十英里外的一棟獨立別墅。
“肖恩……”
在屋前院子的躺椅上坐著，Sedgewick教授頗有些華國退休老大爺的氣質，見到來人，欣喜地站起身抬手招呼，快步靠過去。
“Sedgewick教授。”
李肖恩笑著點點頭，示意一下手里捧著的禮盒，嘆聲道，“本來在平日里就應該來探望下你的，現在等綠卡的審核通過才想起來，倒顯得我無利不起早了。”
無論國內外，大學老師跟學生的關系，本科的話基本就只是一時的陌生關系，碩士往上，關系才隨著雙方的相處和合作加深而靠近。
他雖說還是大一生，但對一直以來幫他很多忙的Sedgewick教授，心底里還是非常感激親近的。
“哎……”
哈哈笑著，Sedgewick教授給個無奈多慮的表情過去，不斷拍打著李肖恩的胳膊，“我知道你一直都忙，放心，你能來我就很高興滿足了。”
“來，接到你的電話后，我妻子就著手在做午餐，烤制胡桃派了。”
“是嗎，我很期待。”
挑了挑眉，李肖恩笑著直點頭，在Sedgewick教授的熱情招呼下走進屋內。
“肖恩……”
先到廚房跟師母打個招呼，受寵若驚得接下Sedgewick教授端好遞過來的咖啡，李肖恩在客廳與其坐下，Sedgewick教授第一句話便笑吟吟著開口。
“我在英格蘭劍橋大學有個相同專業的朋友，你那工作室有想法跟他們合作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