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過……”
李肖恩聞言愣了一下，老實地點頭承認，“在大學開學之前，我有去送過外送。”
“Sedgewick教授，是有人舉報我嗎？”
不是Sedgewick教授的再次提起，李肖恩都要忘了這件事了——他送外送違反簽證條款的事情，從頭到尾知道他送外送，還是個留學生的，最多也只有當初蘇菲爾別墅內，一起同是普林斯頓大學的人才知道，頂多，再加上個顧夢華。
毫無疑問，就只有這些人會檢舉他，對他不滿的，興許也只有當初蘇菲爾的追求者，馬修等人了。
眉頭緊鎖起來，李肖恩心中思緒飛速運轉，細想其中最有可能檢舉他的人的身份。
“你不用擔心。”
見李肖恩臉色低沉下來，Sedgewick教授無奈地抬了抬手，“這件事情我已經幫你擺平，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了。”
“噢，謝謝教授。”
回過神來，李肖恩連忙朝教授點頭道謝。
一直以來他知道Sedgewick教授能量很大，沒想到還能在違法的這方面說得上話——要知道，之前不管是蘋果公司兼職的背書，還是綠卡流程的推薦，都是建立在他真的完全符合相關條件的前提下的，當初的送外送兼職明顯不在此列。
雖然現在的他對被移民局因此遣散返國絲毫不擔心，去尋找塞拉菲娜的叔叔亨利先生也同樣可以解決，但不用欠下對方一個大人情，對他來說還是最好不過的。
至于Sedgewick教授，因為是自己老師，李肖恩反而有些心安理得的心態。
“你能少折騰一點，多跟其他華國留學生一樣安心學習科研，這就好了。”
似是察覺到青年的心思，Sedgewick教授不由開口笑罵一聲。
在他的印象中，華國留學生都是老老實實上課科研，寫論文的乖乖學生模樣，雖然跟美利堅年輕人的主流價值觀氛圍不同，但就是沒有一個像李肖恩這么喜歡折騰又顯眼的——又是籃球打贏校隊隊員，又是迎新晚會演出走紅網絡，還在大一的時候找來了蘋果公司的外包兼職……
那是你接觸不到那些會玩的華國留學生。
心中不由吐槽了下，李肖恩無奈點頭應承。
“噢，對了，Sedgewick教授，我想問下，你是怎么協調的？”
似是想到什么，李肖恩又開口問道，“按照簽證條款的規定，我認為最穩妥的方法是說，我是通過送外送收集各個附近外送的市場和用戶信息，用作我們項目，機器學習的開發。”
若是教授說的擺平，是指將這違法行為壓下來，那他事后若是再遇到更有權勢的人的刁難，分分鐘還是要被翻舊案，倒不如現在就給那行為定性了，哪怕理由再牽強也有的說，以絕后患。
“正是這樣，我就是這么去做的。”
Sedgewick教授給了個無奈的目光過來，李肖恩聞言恍然大悟，不由尷尬直笑著點點頭，心里徹底放心下來。
再與教授閑聊幾句實驗室項目的進度，李肖恩便提出告辭，出到門外，眉頭又不禁微皺起來。
他向Sedgewick教授旁敲側擊過，可惜教授也不知道檢舉人是誰，排除曾經威脅過他的蘇菲爾和老同學顧夢華，或許也只有之前有過矛盾的馬修一行人了。
心中琢磨著應對對方可能的其他策略，見時間已經來到下午六點，李肖恩收拾東西離開，不死心地又朝兩個女生的宿舍走去。
“蘇菲爾，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門打開，見蘇菲爾臉色凝重又糾結的模樣，李肖恩嚇了一大跳，連忙展開洞察之眼，將屋內的所有景象映入腦海里。
只見，在他現在視線之外的客廳內，此刻的沙發上罕見坐著一個身著黑色包臀裙制服的中年女人，其背后站著兩個身著西裝人高馬大的男人，坐在一邊單人沙發上，維多利亞臉色蒼白如紙，身旁陪同一個年齡相近，身著休閑服同樣金發碧眼的女生。
這是維多利亞家里來人了嗎？
李肖恩心中一凜，注意力隨著她們的目光轉移到桌子上攤開的一本相冊，一頁一頁翻過去，正是他和維多利亞內兩人在校園內相處的照片，其中一張，更是他與維多利亞初識時，一起踩馬路牙子的畫面。
維多利亞一直在被暗中監視著！
猛然意識到這個現實，李肖恩的呼吸一窒，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因為道具的時間限時，他只在特定或是危險的情況下才展開過洞察之眼，一直以來賴以棲身舒適安全的校園他可是從來沒將其考慮在內的，沒想到就因此恰好錯過了這回事。
“肖恩，我們出去說吧。”
清楚青年的聽力很敏銳，蘇菲爾回頭看了眼屋內，怕他再聽到些什么，推著他后退，自己也跟著走出，隨手關上房門。
抬眼看著呆愣在原地的青年，蘇菲爾眉眼露出一抹悲傷，不禁垂下了眼眸。
“一直以來相處這么久，你這么聰明，想必也猜到，維多利亞是英格蘭王室的公主了吧？”
“嗯……”
“自那晚過后，維多利亞的情緒一直很消沉，茶飯不思憂愁不斷，她在學校的陪讀發現了……”
“維多利亞不知道她有陪讀嗎？就是她的陪讀一直跟著，暗中拍下她的照片？”
“肖恩，你都知道了？”
見青年將自己要說出口的話提前說了，蘇菲爾反應不及怔了一下，驚訝抬頭看來，迎上青年陰沉臉色上的皺眉目光，在這種時候也沒心思計較那么多，肯定地點了點頭。
蘇菲爾深吸一口氣，張了張口，還是躊躇一會兒才又說出話來。
“她們說，維多利亞繼續在這里讀書也只會受到傷害，這段時間整個人精神和身體都不好受，很大概率是抑郁了，要將她接回英格蘭，轉學回去……”
此言一出，李肖恩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還是被又一聲開門聲拉回了現實，李肖恩連忙轉身看去，正巧看到自屋內出來的中年女人和保鏢，兩人目光交織，眼中俱是透露著不知名的意味。
抬腿向前，女人在李肖恩面前停下了腳步，目光始終緊緊盯著過來。
“對自己的能力和身份有最起碼的認知，不去做，不去想自己負擔不起后果的事情，這是我認為的每個人生存的準則。”
女人緩緩開口，眼中沒有輕視，只是平淡之極。
“你很優秀，勤勞努力，聰明上進，性格很好，也很有學習天賦，哪怕前幾個月還是個違反法規送外送的華國留學生窮小子，未來的成就也肯定不會低，但這還不夠。”
“哪怕你再多一倍的優秀，還是不夠。”
果然，自來到這便產生的想法是對的——他送外送被檢舉的事，就是她們的手筆。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李肖恩默默錯開女人的目光，側身走到其身后，正在對方眼神露出一抹輕蔑之際，口中吶喊出聲。
“維多利亞，你還好嗎？”
猛得怔了下神，女人連忙轉身看去，青年的又一聲吶喊便傳進耳朵。
“我可以進去嗎？我想跟你說說話……”
回應他的，只有挪步緊緊攔在身前的兩個保鏢，以及再次被打開的屋門，不是維多利亞，卻是一直陪伴在其身邊的，那個同樣金發碧眼的年輕女生，她惱怒地瞪了眼過來。
“維多利亞不想見到你，你還不趕緊離開？！”
垂眸看了對方一眼，李肖恩沒有回應，依舊是抬頭眺望向屋內，洞察之眼開啟，緊緊看著在單人沙發上抱成一團的女孩，沒有再開口。
他很清楚，自己的兩聲吶喊維多利亞能聽得到，此時再向里面大喊反而會讓女孩感受到壓力更加揪心。
視野內，打開一側的屋門被那年輕女生又緊緊關閉，明明沒有做什么劇烈運動，李肖恩的胸口還是起伏不停喘息著，事到如今，他是真的一點不敢讓維多利亞再感到一點為難和不適。
“肖恩……”
身旁的蘇菲爾拉了拉他的胳膊，李肖恩惶然回過神，低頭看去，女孩抿著嘴斟酌著字詞開口，“身為維多利亞的陪讀，夏洛特不會擅自誤傳她的話的。”
此言一出，李肖恩那幾聲吶喊的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心里沉悶得難受，李肖恩左右看向周圍，干干楞楞地站在原地，面對眼前的場面，他人生第一次竟有些不知所措。
“肖恩，你先回去吧。”
也看出了青年現在一反常態的失措，蘇菲爾心里難受至極，深吸一口氣，點頭寬慰一聲，“我進去跟維多利亞聊聊，一定爭取讓你跟她說話的機會，現在這種情況，你先回去，好嗎？”
“嗯，麻煩你了。”
點點頭，李肖恩強行振作情緒，臉上擠出個笑容。
他知道，這對于蘇菲爾來說已經是做出了極大的讓步，但此刻他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點頭告別，蘇菲爾轉身回屋，朝著客廳內的沙發走去，剛要開口，不成想是維多利亞率先說出了話。
“蘇菲爾，我們可以一起聊聊嗎？”
一邊說著，本是臉色蒼白眼眶通紅的維多利亞，臉上反而露出個與以往一樣，自那晚后便再沒出現過的溫柔笑容，看得蘇菲爾猛然呆愣在了原地。
“蘇菲爾……”
從沙發上站起身，維多利亞笑著探身過來，又輕聲喚了一下。
“噢……”
回過神來，蘇菲爾連忙點頭，臉上也盡力擠出個燦爛的笑容附和，“可以啊，聊些什么？”
“呵呵……”
得到回應，維多利亞笑了兩聲，沒說清什么，卻是伸手拉上蘇菲爾的手，朝著樓梯，二樓的房間走去，“一起來我的房間吧，我們一起聊聊。”
“噢，哦……”
聞言，蘇菲爾心里莫名有些驚慌，下意識回應兩聲，心里很不情愿地，腳步竟是跟上了維多利亞的步伐。
“嘿……”
屋外，正用著洞察之眼全心神關注在兩個上樓的女生身上，李肖恩又遭來了一道喝聲。
“你還站在這里做什么呢？”
夏洛特不忿的目光緊緊盯著過來，“趕緊離開，不然，就別怪我叫保鏢把你攆走了！”
注意力回到女生身上，考慮到對方是維多利亞的陪讀，李肖恩深吸了口氣。
“這里是學校，還是公共區域，你們好像沒有資格驅逐什么人吧？”
“其他人自然是這樣。”
夏洛特滿是敵意的目光緊緊盯著過來，輕哼一聲，“但對于你，我覺得很有必要，不讓你再靠近維多利亞一點，不能再讓她看到你！”
張了張口，李肖恩無奈吐了一口氣，看眼前女生的厭棄模樣，顯然是對他的行為心知肚明，一時有些語塞。
左右注意到已經站在夏洛特身后的兩個保鏢，李肖恩無奈抬了抬手。
“我不想跟你們起沖突……”
“我們也同樣不想。”
在胸前抱起了胳膊，夏洛特目光不自覺瞥了一下不遠處已經被這場面吸引來圍觀的學生，意有所指地開口，“你應該知道，維多利亞不喜歡鬧出這么大的動靜的。”
同樣從圍觀的人群中抽回目光，李肖恩心中思慮片刻，只好往后退去，慢慢走開。
他清楚蘇菲爾的性格，這種時候不會再使什么小心思欺瞞于他，回去等消息也是一樣。
就在他心神被夏洛特打擾，無奈轉身離開之際，同樣也錯過了屋內兩個女生相談悄悄話的場景。
粉色與白色交替裝飾的房間內，維多利亞將蘇菲爾拉上床，兩人一起靠坐在床頭上。
“蘇菲爾，你能跟我說說，你跟肖恩的事情嗎？”
懷里抱著大熊貓玩偶，維多利亞將下巴抵在玩偶的腦袋上，微微側頭問了一聲。
這一刻，終于是要來了嗎？
心中不禁驚呼，饒是這幾天在心里已經想好打好了不少次腹稿，蘇菲爾此刻的呼吸也不由一窒，身體頗有些僵硬。
“我跟肖恩的事情……”
斟酌著開口，蘇菲爾臉上擠出個笑容，“就是……普通情侶的那種事情啊……還能說什么……”
“就是……地下情侶的那種……”
似是想到什么，蘇菲爾又連忙補充一句。
“有很多事情說的啊……”
無奈地抿了抿嘴，維多利亞轉回頭默默看向前方，“就比如，你跟肖恩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既然說是地下情侶，平時是瞞著我們，什么時候暗中做了什么事情……”
一項又一項列舉著，維多利亞心里就泛起無法化解的愁苦，不禁哼嗚一聲，又轉過頭看著過去。
“你們兩個人瞞得是真的好啊，都能去做特工了，美利堅的CIA都是向你們請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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