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冷冽的疾風穿過車窗空隙吹進車內發出一陣長嘯，打理好的頭發被吹得搖擺不定，李肖恩卻感覺另外的舒服。
“肖恩，你打開車窗做什么？”
冷風侵身，維多利亞被嚇得縮了縮脖子，連忙出聲喊道。
“噢……”
李肖恩反應過來，隨手將車窗關閉，抬眼望向后視鏡，見兩個女生用著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來，不由怔了下神。
“一桌人用一個鍋，和用一個單人小鍋，本質上不是都一樣，燙好食物各自取自己的量嗎？”
李肖恩的語氣有些郁悶，目光看回到前路，“你們第一次吃不會，我作為華國人有義務主動幫助你們一下？”
“你不是說，那中餐很簡單，只用燙熟食物沾醬料就可以了嗎？”
維多利亞喃喃吐出一句，通過后視鏡瞧見青年的臉色微怔，不由翻個白眼，錯開看到了車窗外。
氣氛朝著詭異的沉默發展，李肖恩心中遲疑，默默將車上的音樂調大了些。
輕車熟路，將車開到紐約中城一間叫做查特沃爾的酒店，酒店外就站著蘇菲爾的哥哥賈斯珀，一個身材高挑，容貌頗為精致的年輕女人跟在其身側，應該是秘書之類的。
在停車場將車停好，剛一下車，李肖恩便看到賈斯珀抬腿迎上來，主動朝他伸過去手。
“下午好啊，賈斯珀。”
李肖恩笑著點頭打個招呼，“這么快又見面了。”
“下午好。”
若有其事笑著點點頭，賈斯珀又感慨出聲，“我也沒想到，你的行動居然會這么快，那研討會才剛結束就能讓那些教授同意了。”
“你的那場演講我看了，真的非常好。”
“多謝夸獎。”
李肖恩點頭回應，“是錄像吧？我記得當時會場中央有一個攝像機一直對著。”
“正是，那種高校之間的會議，我們企業方可是無法進去的。”
賈斯珀無奈地聳了聳肩，目光轉移，來到站在一旁的維多利亞身上，微微鞠躬打個招呼，這才深吸一口氣，終于看向自己的妹妹了，眼神中頗有些莫名意味。
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過去，蘇菲爾瀟灑轉身，提著自己的包包率先朝著酒店里面走去。
“走吧，斯特拉教授應該等了好一會兒了。”
不禁與賈斯珀對視了下，李肖恩無奈笑著抬手示意一下。
“我們也走吧。”
“好。”
點頭回應，一齊走在進去酒店的路上，賈斯珀臉上的笑容迅速收斂，眉頭反而微皺了起來。
因為不是飯點，賈斯珀只在酒店預定一個會議室，但在李肖恩走進去之時，還是看到了不少各種點心水果咖啡之類的食物，斯特拉此時身著休閑裝，與兩個年輕學生已經坐在了位置上。
對比之下，他和兩個女生都穿著休閑服，倒是只有賈斯珀和其秘書是身著正裝的。
李肖恩心思正微妙，卻見賈斯珀率先爽朗笑著高呼一聲，抬腿快步朝著斯特拉教授走去。
“因為就住在酒店，正裝被送去干洗了，還請不要介意啊……”
呵呵笑著，斯特拉教授也站起身迎了上來，兩人雙手相握。
略見寒暄客套一會兒，李肖恩正觀賞著美利堅的人情世道，斯特拉教授已經轉身看了過來。
“肖恩，沒想到你也來了？”
笑著伸過去手，與李肖恩相握了下，斯特拉教授有些促狹地看著青年，“既然答應你了我自然會辦到，工作日的時間你還折騰地跑這么一趟做什么？”
“既然是由我的牽線，那我認為還是得我在場，這樣才比較禮貌一點。”
李肖恩呵呵笑著解釋，“現在，不是最好趁著你還沒回去趕緊來見你嗎？”
“噢，好像也有點道理。”
斯特拉教授連連點頭，不免又鄭重下臉色，“肖恩，真的不考慮來哈佛嗎？以你現在的水平，我可以現在就寫推薦信給校方，讓你馬上來哈佛攻讀碩士研究生。”
“真的不用。”
李肖恩哭笑不得地連連搖頭，“請放心，斯特拉教授，以后我們肯定會有更多機會合作的。”
“嗯，好吧好吧。”
似是本就沒寄多少希望，斯特拉也沒在意，感慨一聲，便開始向眾人介紹跟在自己身后的兩個學生，“這是我的學生……”
略加寒暄，李肖恩只是喝了半杯咖啡，吃了兩塊點心之后，雙方合作的商談便來到了利益和分配相關的內容，很識趣地起身，與維多利亞一同離開。
“看斯特拉教授的態度和反應，這次合作很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你啊。”
直到走出到酒店外，有一把撐傘支撐而起的小桌，周圍再沒有人的時候，維多利亞才笑吟吟看著過來，開了口。
“畢竟這次合作的前提，就是我在研討會的那次演講啊。”
李肖恩聳了聳肩，招呼維多利亞在另一邊座椅入座，抬頭看向晴朗一片清澈的紐約天空，長長吐出一口氣，“只是沒想到，斯特拉教授今天會是這個樣子，興許我不來的話，情況可能會更糟……”
說出這話有自賣自夸炫耀的嫌疑，但面對維多利亞，李肖恩并不擔心，隨口將心里的感受說出。
明明，在周六的研討會，斯特拉教授給他的印象還是個友好隨性甚至有些跳脫的學者形象，頂多就是喜歡開玩笑。
果然，哪怕是私立的，還是學校大部分資金靠外界捐款的哈佛，學術型的教授在面對商界人士還是會有些傲慢嗎？
“你說的，只是一點小的原因。”
身后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是蘇菲爾的，李肖恩驚疑回頭看過去，正巧目睹著女孩挪步站到身旁，居高臨下看了過來。
“起來，我要坐。”
蘇菲爾臉色平淡，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你不在里面聽嗎？”
李肖恩挑了挑眉，沒有選擇起身。
雙眼微瞇，蘇菲爾挪開目光，放到青年的大腿上，挪步來到其身側，正要彎腰坐下，身后便傳來咋呼的一聲高呼。
“蘇菲爾，你坐吧，我去點下咖啡和點心。”
說罷，李肖恩將推到身后不遠的椅子重新放回到蘇菲爾身后，這才快步朝著酒店里面走去。
從青年逃一樣的背影中抽回目光，維多利亞眼神不知意味地看向蘇菲爾，張了張口，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臉色始終平靜，蘇菲爾的心里卻砰砰直跳著，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低頭專心按了起來。
維多利亞見此怔了一下，不禁垂下眼眸，慢慢露出一股哀默的情緒，一想到她們尷尬關系的始作俑者，她心里又對李肖恩多了些怨憤。
長呼吸幾次，維多利亞整理好情緒，正要抬頭主動開口，蘇菲爾拿著手機猛得抬頭看來。
“維多利亞，我找到肖恩周末那場研討會的視頻了，要一起看下嗎？”
“噢……”
愣了下神，維多利亞連忙點頭，起身將椅子挪過去，見蘇菲爾也同樣將座下的椅子靠過來，臉上不由露出個欣喜的笑容。
就這樣，在二月晚冬晴朗的天空下，兩個女生互相挨坐著，目光齊齊看向面前手機上的，因為專業性太高少有人瀏覽的無聊的研討會視頻。
只是過了一會兒，蘇菲爾的雙眼逐漸微瞇，維多利亞眉頭也是輕皺，緊緊抿著自己的嘴巴。
“果然，這個混蛋就沒有一刻不在招惹女人。”
咬著銀牙，蘇菲爾冷笑著吐出一聲。
“嗯嗯……”
維多利亞吐出一口氣，連連點頭。
正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兩女抬頭見到青年，不約而同給個鄙夷的目光過去。
“怎么了？”
腳步不自覺頓了一下，李肖恩示意跟在旁邊的服務員將咖啡和點心放到桌上，自己提上旁邊一張椅子坐到她們對面，目光不自覺下移到她們面前的手機，“你們在看什么？”
躲到酒店內，他原本還想著盡力拖延下時間，晚點回去的，但見兩個女生互相親密地依偎在一起，他感覺氣氛轉好了才回來的。
“看某個好學生，在開會的時候開小差啊。”
悠悠感慨一聲，蘇菲爾將面前的手機調轉，將其面向青年，冷笑道，“我發現你真的很聰明，學習天賦這么高，上課開會好像都不用專心聽講啊……”
“會議內容無聊，這不就是正常聊天嗎？”
從手機上收回目光，李肖恩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面對一道嗔怨一道不忿的目光，臉色始終平淡，“我真對她沒什么心思，就只是正常的單純地聊聊天而已。”
“我聽聞有一種說法，無心地行動，最后卻能事半功倍地達到自己的目的。”
維多利亞恰時悠悠吐出一聲。
“那你說，我的目的是什么？”
捫心自問，對兩個女生的這種反應他應該值得高興的，可惜她們此時是在一起，李肖恩有些好笑地反問道，“盡管說，我跟你們一一解釋。”
一副坦然的模樣頓時讓她們失去了探究的欲望，兩女互相對視一眼，俱是沒能等到對方的出聲，心里不由有些郁悶。
他們了解青年，按青年的性格，確實會做出那種第一次見陌生女孩就出言調侃逗弄對方的行為。
“對了，蘇菲爾，你剛才來的時候說的，斯特拉教授的傲慢只是一個小的原因，這是什么意思？”
李肖恩漫不經心地端起咖啡喝了口。
“你這轉移話題太明顯了。”
蘇菲爾翻個白眼，呵斥一句，但也沒再糾纏之前的話，端起咖啡喝一口，這才悠悠出聲，“其實，只要簡單地提示你們一下，你們就知道的。”
在李肖恩和維多利亞的目光注視下，蘇菲爾簡單開口，“利益分配，錢。”
“噢……”
李肖恩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確實如此，這樣也最有可能。”
所謂的相談合作不著正裝，談話之間故意擺出傲慢的姿態，到底還是要在之后的談判中占據主導地位，謀求更大的利益。
這應該很容易想通的，發生在身邊人，眼前的事沒想到他居然會一下子陷入個死胡同里。
或許這就是當局者迷了，李肖恩心中暗忖，還是不免對才認識兩三天的斯特拉教授有了新一面的認識。
果然，能夠做到哈佛實驗室的教授，就沒有一個是情商缺乏的，在人際交往和利益爭奪方面更是老油條一般的圓滑。
“你們也知道，我們家是普林斯頓最大的捐助方，我們去相談代表的公司也只是一個初創的網絡公司，這些都也有一點關聯。”
似是怕兩人沒想全，蘇菲爾又點頭補充一句，拿上桌面上的餅干咬了口，“換做是我父親，哪怕是代表毫不關聯的房地產公司，他也不會有一點怠慢的。”
果然，哪怕表面上云淡風輕，蘇菲爾內心里也還是有些憤憤不平的。
李肖恩心中好笑，挺直腰朝蘇菲爾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的，我們知道了，多謝蘇菲爾老師。”
咬著餅干的動作一怔，蘇菲爾雙眼微瞇看著過去。
“好啦好啦，我們就安靜地，平和地聊聊天，吃點下午茶好不好？”
連忙出聲緩和下氣氛，維多利亞左右看著兩人臉色不由變得古怪起來。
要不是她確定了蘇菲爾喜歡青年，青年也有那個意思，但又想貪心一起擁有，單這明面上看的，她都以為兩人依舊還是跟之前一樣，互相給對方使絆子較著勁互不認輸的時候呢。
等等……
思維一下子停滯，維多利亞心中遏制不住冒出一個讓她絕不愿面對的設想——他們這樣的狀態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會不會，他們之間早就有這方面感情了呢？
這個念頭一想起，維多利亞腦海里就控制不住開始聯想，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
“好了，隨便聊聊吧。”
漫不經心地點點頭，蘇菲爾臉上露出個好看的笑容，“就聊，我們肖恩先生的美利堅留情史吧……”
“你看錯人了，蘇菲爾小姐。”
李肖恩翻個白眼，“我是來留學的，不是來留情的，謝謝……”
話剛說完，他的臉上頓時齜牙咧嘴起來，維多利亞猛然驚醒，側頭看了眼正抿著嘴笑的蘇菲爾，連忙彎下腰看到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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