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
Sedgewick教授的實驗室內，李肖恩坐在位置上，雙手在鍵盤上翻飛，屏幕上迅速譜寫的不是代碼，而是一句又一句簡單的對話。
周六那晚將截圖發群上后被蘇菲爾叫過去，他直到周日才有時間去回復信息幫幾個“好事”的群友解答問題，應該是自己試驗失敗，今天周一兩個人還在喋喋不休地在群上發問。
仔細翻上去聊天記錄，李肖恩甚至能看到半夜三更發信息詢問的，心里不禁為那家公司的網絡安全工作人員可憐一下，馬上便被聊天框內一則網絡安全攻防戰的告示吸引了注意。
正仔細看著，身旁從后站來一個身影，李肖恩回頭看了下，是哈斯凱爾。
“肖恩，有沒有興趣參加一下這個？”
哈斯凱爾眼中帶著興奮的光芒。
“這個……是圈子里的比賽嗎？”
李肖恩回頭，仔細研讀上面的內容，一路往下，這才恍然了了意，“噢，是一家軍工企業的邀請賽。”
“對啊。”
哈斯凱爾連忙點頭，壓低了聲音，“肖恩，這是少有的，市面上可以合法攻擊的正規網站了，而且還很有挑戰性，還有價值不菲的獎金呢。”
“我看下吧。”
李肖恩不置可否，無奈笑著點點頭。
這種公司發布的網絡安全攻防邀請賽，在早期互聯網初期比較多，大多都是市面上公司為了鞏固自家的網絡防御，以不菲的報酬邀請黑客進行攻擊，盡量找到可趁的所有網絡漏洞，從而查漏補缺，完善防御的行為。
隨著網絡安全的發展，各類常見的不常見的病毒和入侵手段都幾乎被前人挖掘過，優秀杰出的黑客天才也提前被官方或者公司挖走，網絡基礎的防護一層加一層迭代更新，像這種懸賞的行為已經很少了。
況且，像美利堅軍工企業這種公司，里面肯定配備有幾乎最優秀的網絡安全工程師，他們這邊在嘗試著攻擊滲透，對方也可以隨時按照出現哪怕一點苗頭做出打補丁的操作——更不要說，還有可能會陷入對方編織的網絡陷阱中，被摸出跟蹤到攻擊的溯源地。
看著告示上面軍工企業的名稱，李肖恩一手撐著下巴，心中琢磨著。
“肖恩，哈斯凱爾……”
臨下課時間，講臺上的Sedgewick教授呼喚一聲，“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好的。”
應了一聲，李肖恩合上筆記本放進書包，隨手提起，與哈斯凱爾一齊跟了上去……
“肖恩，恭喜啊。”
從辦公室出來，哈斯凱爾忍不住笑著跟李肖恩點了點頭。
“事情還沒敲定呢，你也知道，美利堅的綠卡可是很難申請的。”
李肖恩抬了抬手，臉色還是控制不住露出個古怪的笑容——他這來美利堅留學才半年，就可以申請綠卡了，哪怕一直都沒正經考慮過這回事，此時他也是頗為欣喜的。
沒錯，Sedgewick教授叫他和哈斯凱爾過去，一方面是說讓哈斯凱爾參與進他目前關于項目開發的合作中來，他分出一些精力統管整個實驗室的進度，另一方面則是讓他填下資料提交一個綠卡的申請——由教授寫推薦信搞定流程。
綠卡這種東西不同于國籍，可以在保留自己國籍的基礎上，在當地國家享受到絕大部分的權利和福利，就他所了解的，擁有綠卡身份，在美利堅與普通公民也只是有沒有選舉權的區別而已。
擁有綠卡在美利堅可以方便許多，不用再每天憂愁擔心簽證的到期，在日常生活，與政府部門的交接中也會方便很多，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美利堅是全球征稅了……
“等下我將最新的模型上傳到實驗室的服務器，你到時下載就行。”
來到實驗室門前，李肖恩向哈斯凱爾挑了挑下巴，與其告別，這才抬腿走向語言與思維這門通識課的課室。
不禁深呼吸幾下，原先獲得綠卡的喜悅被沖淡，李肖恩的腳步開始變得遲緩，臉色不自覺變得苦澀。
他真不止一次對與幾個女生一起上這門通識課感到無奈和疲憊。
來得有些晚，踩著上課鈴聲從后門走進課室，李肖恩抬眼望向之前那個位置，又開始牙疼了。
快步來到邊緣的走道，維多利亞抬頭看了一眼，起身讓開空間，李肖恩這才成功坐回到自己的座位。
從書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電子檔的書，抬頭默默看向講臺。
“很不對勁，你們三個人是瞞著我和瑪麗，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已經上課好一會兒了，氣氛沉默得有些詭異，塞拉菲娜側過頭來看了幾下，終于忍不住開口，“為什么都不說話？”
“現在是上課時間，不說話認真聽講不才是我們應該做的嗎？”
本就對如同周六那晚的情況，左右兩邊坐著的女孩而膽戰心驚，李肖恩聞言心中腹誹連連，偏過頭去解釋一聲。
“你，肖恩……”
塞拉菲娜臉上露出個古怪的表情，“你還會有認真上課的時候？”
“你對我的偏見很大……”
說多錯多，李肖恩翻個白眼，連忙終止話題，電腦上打開了Sedgewick教授發來的郵件，在上面填寫信息。
“肖恩，你這是在填寫什么信息？”
蘇菲爾坐在一旁，時刻注意著李肖恩的動作，見其電腦上顯現出的各種信息，不由驚訝地湊了過去。
“Sedgewick教授讓我填寫資料，他說幫我申請協調下綠卡的身份。”
李肖恩看了緊挨到身旁的蘇菲爾一眼，手指敲打的速度不變，迅速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各種信息，隨口又補充一句，“當然，具體成不成功，要等多久，就不知道了。”
當前綠卡身份對于他的最大作用就是不用簽證可以留在美國，但大學四年的時間才剛開始，他的時間可謂是十分充裕。
“綠卡？你要拿綠卡了？”
此言一出，幾個女生不禁愣了一下，轉頭驚訝的目光齊齊看著過來。
“只是綠卡，而且也只是申請階段而已，你們美利堅的本地人，用得著這么驚訝嗎？”
李肖恩無奈聳拉下肩膀，打了個哈欠，氣氛回暖，教室里暖洋洋的，鼻尖依稀還能嗅到身旁兩個女孩身上的香味，特別是講臺上老師的講課聲，讓他意識昏昏沉沉的，有些困乏。
“就算我們是美利堅人，但也知道綠卡比較難拿。”
蘇菲爾翻個白眼解釋一聲，借此機會靠坐過來，探著腦袋瞄向青年面前的電腦屏幕。
“嘿……”
敲鍵盤的動作頓了一下，李肖恩哭笑不得地將屏幕調到桌面，“這么明目張膽地偷看別人的隱私，是不是太囂張了點？”
“還是杰出人才移民啊……”
沒有理會青年的控訴，蘇菲爾若有其事地點點頭，“也難怪是Sedgewick教授幫你推薦的，是因為周末的那場探討會？”
“應該是吧。”
李肖恩沉思片刻才點了點頭。
那場會議他的演講幾個教授都很滿意，他記得之前Sedgewick教授就說過，讓他上臺演講，展示自己完成的優秀成果，他會得到更多，興許綠卡就是其中之一了。
見蘇菲爾低頭看向手機，李肖恩沒再說話，回過頭又開始填寫，忽然又注意到另一邊探過來的一個秀氣的腦袋。
沒有將電腦調回桌面，李肖恩瞥了一眼過去，對上女孩察覺抬眼看來的好奇的眸光。
沒有張口，李肖恩默默將電腦推到女孩那邊，馬上便得到一個好看的白眼，不由有些好笑。
搖搖頭，深呼吸一下，李肖恩重新輸入，身旁維多利亞又適時將腦袋湊近，于此同時，一個盛著咖啡的水瓶蓋放在桌面上也被推了過來。
“所以，這是賄賂嗎？”
嗅到鼻間的是咖啡的芳香，李肖恩挑了挑眉，不禁笑看向錯開他目光的女孩，“維多利亞小姐，我的隱私，就只值一杯咖啡嗎？興許那個吝嗇的阿巴貢都要向你學習了……”
“你不要算了。”
抿了抿嘴，維多利亞伸手就要拿回來，哪知被青年率先一步搶了過去，不由抬眼，遞了個鄙夷的目光過去。
還是少有看到女孩這樣的目光，之前可一直都是溫柔的帶著笑意的，李肖恩心中感慨，臉上還是笑著朝對方點了點頭。
“沙漠里的飲用水價值千金，極寒的黑夜里火焰是生存的希望，對現在的我來說，也是如此。”
“噢……”
興趣缺缺地點點頭，維多利亞轉頭，將目光投注到講臺的幕布上。
雖然比不上之前，但也比不理人要好太多了。
口中品嘗著醇厚的苦澀，李肖恩心中感嘆，再淺嘗一口便將瓶蓋放到一邊，正想繼續他的資料填寫，蘇菲爾又傳來了意味深長的一聲。
“看來周末的演講確實很好啊，都有美女粉絲了。”
心中遲疑，李肖恩眉頭微皺看過去，蘇菲爾正舉著手機，上面是一個ins賬號，顯示的是他身著西裝與兩個女生的合影。
美利堅人不是都很注重隱私的嗎，那兩個女生不問下人就將照片上傳到網上了？
心中連連吐槽，注意到左右女生注視過來各種意味的目光，李肖恩聳了聳肩，不再搭理看回到電腦上。
“我是個很有禮貌的人，她們笑著請求，我沒有理由拒絕，不是嗎？”
下課，與幾個女生告別，李肖恩先是在學校餐廳簡單對付了午餐，回去午睡小歇一會兒，又花了兩個小時在網上研究早上看到的那家軍工公司的官網，下午三點定好的鬧鐘便響了起來。
簡單收拾一下，李肖恩出門前往停車場，這一次改開回之前的那輛瑪莎拉蒂GranCabrio，驅車來到兩個女生宿舍門前。
此時，兩道美麗的身影已經俏生生站立在門口——趁斯特拉教授留在紐約的最后一天，正好是工作日，他索性跟蘇菲爾協商，將她公司的合作抓緊今天的機會敲定了。
因為維多利亞也知道，這次她也要跟著過來，原本定好的紐約二人行三周目，如今變成了三人行。
心里頗有些感慨，待兩個女生上到車后座，李肖恩抬頭，借助后視鏡看了眼兩個女生，見蘇菲爾臉色頗有些冰冷，不由挑了挑眉。
“肖恩，這次你也要帶我去吃唐人街的正宗中餐。”
雙手放在主駕駛位椅子的靠背上，維多利亞笑著湊上前來。
“可以啊。”
李肖恩深呼吸一口，點頭答應，“其實就是燙熟的牛肉沾醬料吃，但味道你應該會喜歡。”
“呵呵……”
維多利亞笑著點頭，眼中帶著些光彩，“還有，那邊應該還有你們華國的那種奶茶吧？”
“有的，肯定是有的。”
隱隱的，李肖恩居然感受到維多利亞之前的溫柔，不由笑著直點頭，適時卻忽然感受到一股冷冽目光，又嚇得他心頭一緊，不由抬眼看了下蘇菲爾的方向——可惜，此時女孩已經側過頭去，看向了車窗外。
哎，果然，現在這階段就不能同時跟幾個女生一起相處。
李肖恩心頭發苦，面對維多利亞的興致勃勃，臉上還是連忙擠出個笑容回應。
既然貪心了，那他便不想冷落每一個女孩，更做不到厚此薄彼。
心里一狠，李肖恩主動朝蘇菲爾開了口。
“蘇菲爾，華國的奶茶你喝過嗎？雖然我沒試過，但應該也跟飲料差不多，跟牛肉火鍋一起應該也挺適配的。”
聞言，蘇菲爾轉回頭看過來，雙眼微瞇，抬起兩條胳膊交叉到胸前。
“也可以試試吧。”
她嘆聲回答，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還是跟之前一樣，我們一起用一個鍋嗎？”
平淡的一句話讓維多利亞愣了神，李肖恩心頭直跳，目視著前路穩當地靠路邊行駛。
“就是用一個鍋的啊。”
李肖恩強穩住自己的語氣開口，“我們華國正常的火鍋，本就是一桌人共用一口鍋，大家一起夾撈出的食物的。”
“不是吧？”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蘇菲爾佯裝驚訝的，又開口，“我記得，那家店為了適應本土化，分成每個人獨立一個鍋了，不是嗎？”
“我們之前一起用的，就是單人用的小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