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就說他打不過你。”
小禾一路上探頭探腦,眉飛色舞。
宋宴卻沉吟著走路,未予置評。
孔游算是宋宴在內門之中,正兒八經比斗的第一位對手。
可惜的是,對方并沒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所以這場比斗,也沒有辦法給他太多的收獲。
不過,倒也無所謂。
一方面,南山觀中的那兩個煉氣后期,再加上剛剛與孔游的一招半式,已經很能夠說明袖里青蛇的易用性。
它變化無窮,靈動詭譎。與尋常修士切磋比斗,能夠輕易、快速的取勝。
同時,倘若全力催動,其劍氣澎湃洶涌,亦能有凝實剛猛之態勢,對上強手同樣不落下風。
最為重要的是,袖里青蛇與云中劍兩門劍勢套路,能夠收放自如,足以應付絕大多數情況。
另一方面……
再過半年,便是宗門大比,到時有的是人讓他試劍招。
若周圍那些弟子所言非虛,這孔游是此次大比煉氣境前十。
那么也就意味著,在這一批弟子之中,像他這樣的強手,或是比他更強者,還有九位……
回想自己的道途,偌大一個宗門,數萬余弟子。
自己竟然只與其中幾位相熟,的確略顯孤僻了些。
他也不是什么不合群的怪胎。
正好借此機會,與諸位同門同臺較技,好生親近一番。
日升月落,轉眼五個月過去。
此刻,宋宴淡然盤坐,周身靈力平穩平靜,卻有絲絲縷縷的劍氣緩緩流動。
順著既定的軌跡,涌上雙目之中。
某一刻,他驀然睜開雙眼,眸中金輝四溢。
“呼……總算成了。”
此前宋宴在劍瞳方面的修煉,其實并不算入門,只是練了個大概,初步成形,具備最基礎的功效。
后來礙于修煉此法門對于眼睛的壓力過大,緩了一段時間。
直至一個多月前,才重新著手修煉。
瞳術的修行,真稱得上是如履薄冰,舉步維艱。
一個不慎,輕則脹痛酸澀,重則雙目失明。
小心翼翼修煉至今,總算是徹底完成了第一階段“觀虛”的修煉。
如今激發劍瞳,能夠較為清晰地感受到與此前的不同。
在眼中看來,周遭的靈氣流動軌跡更加清晰。
流動的速度也更慢,更易捕捉。
望向洞府中同樣在“潛心修行”的小禾,周圍的妖力流動清晰可辨。
甚至還能看到一些,此前看不見的東西……
宋宴微微一愣。
這是什么?
宋宴凝神,劍氣緩緩匯聚在雙目。
空氣中那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愈發清晰了起來。
“這是……”
“魔氣……?”
當初“心魔”四周環繞的滔天魔焰,至今歷歷在目,只是此刻面前的情形,要比那稀薄得多。
心中頓感莫名其妙,此處可是自家洞府。
洞淵仙宗內門拭劍峰。
哪里來的魔氣?
順著那魔霧越來越濃郁的地方看去,宋宴的目光,愈發的難以置信。
最終。
他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雙手……
凝實的魔氣在自己的周身翻涌!
“這……”
這是怎么一回事?
將自己渾身上下檢查了一番,卻并未找出什么古怪之處。
可周圍這渾厚的魔氣,作不得假。
忽然間,宋宴心念一動,祭出了兩儀珠。
黑白兩色的珠子在掌心緩緩懸浮。
外人看來平平無奇。
但在觀虛劍瞳的加持之下,宋宴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幅景象。
當兩儀珠祭出的一剎那,整座洞府都被那滔天的魔氣所淹沒。
宋宴心中驚駭,啞然失語,心跳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動起來。
兩儀珠,怎么會變成這樣?
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為何自己此前毫無察覺……
這些問題,他都無從得知。
魔氣如同流動的墨汁一般,在空中蜿蜒涌動。
他伸手去觸碰,卻穿過了魔霧。
仔細端詳,發現兩儀珠附近的魔氣,正在其中流轉吞吐,猶如呼吸一般。
眉頭一皺,宋宴當即進入了兩儀界中。
所幸,在兩儀界中的狀態,也依舊可以使用瞳術。
出乎意料的是,兩儀界中反倒天朗氣清,與原先并無二致。
一切如常。
劍種虛影,枯木風雷,以及……
墨池。
池邊天瀑,飛流直下,奔騰不息。
古笛饕尾也仍舊懸浮在墨池邊緣。
宋宴眉頭微微一皺,緩步走上前去。
思來想去,自己與這魔氣有所接觸,就是飛劍“心魔”了。
后來道心雛形將魔焰蕩去,剝離魔氣,恢復了飛劍的本來面目,才有了現在不系舟的劍體。
也正是“心魔”之后,兩儀界內,才多出了這樣一座巨大的墨池。
想來,被蕩去的魔氣,并未消散。
而是匯聚于此。
“嗯?”
觀虛狀態之下,宋宴凝望墨池,隱隱約約,看見了一抹特別的顏色。
即便在這充滿墨色的池水之中,那一抹黑色也尤為深邃。
倘若自己沒有觀虛之法,恐怕根本尋不到蹤跡。
這是什么?
那抹黑色沉在墨池之下,池面忽然泛起漣漪,讓他看不真切。
但似乎……
是一道人影。
宋宴心中駭然。
目力再凝。
只見這人影的邊緣時而潰散,時而聚攏,仿佛隨時會消融在這片池水之中。
忽然。
那道影子的“脖頸”微微一動,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
“頭顱”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抬起來。
那雙本該是眼睛的位置,只有兩個深不見底的窟窿。
可令宋宴沒有想到的是,在與他視線相接的瞬間。
一道漣漪蕩過……
詭異人影在他的視野中,消失了。
宋宴恍如隔世。
它就像是融化在了這片墨池之中。
亦或是,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
他渾身一僵。
那種驚悚的心緒,仿佛一只蜘蛛,正順著他的脊背攀爬而上。
墨池表面,漣漪緩緩平息。
但他的腦海中,仍舊隱隱約約地浮現出,剛剛那道詭譎身影的模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它消失前的一剎那,宋宴仿佛看見了它的嘴角扯開,露出一個無聲的笑。
耳際隱隱傳來低語。
那低語起初模糊不清,聽不真切,隨后逐漸清晰。
“你終于發現我了。”
感謝大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