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妃雪閣之后,眾人議論紛紛。
“聽說,天下第一舞姬要跳舞了。”
“妃雪閣從月初就開始預售席位了。
只要出價前五十位的,才有資格坐在那邊。”
“而且光有錢,身份不夠的,也是進不了門的。”
“坐在這里的,不是貴族,就是大夫、將軍,要么就是富甲一方的巨商。
這些老爺們看一場的花費,夠普通人家逍遙好幾年的了。”
“嘶!”
小廝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我們老板居然肯花那么多錢,平常他給我們打賞的錢都是要一枚一枚數的。
可看一場舞蹈,卻能豪擲千金。”
“你是什么東西?你敢跟大人們相提并論?”
老頭打了一下小廝的頭。
“嘿嘿,中間那個用整塊玉石做的舞臺好漂亮啊。”
“那個就是飛雪玉花臺。”
“飛雪玉花臺?這么好聽的名字。”
“看傻眼了吧,臭小子,那可是妃雪閣的鎮門之寶啊。”
“一個舞姬,居然有這么大的排場?”
“舞姬”老頭敲了一下后生仔的頭顱。
“七國的樂舞都是跟趙國學的。
而這位雪姬出身趙國,是趙國最拔尖的。
燕歌趙舞聽說過沒有?
燕國所有的舞姬加起來也比不上她一個。”
“這位舞姬到底是誰啊?”
老頭直接給了小伙子一個腦瓜崩,“說了半天,你居然不知道我在說誰?”
“噓,歌舞要開始了。”
前奏的琴聲開始響起,陳宏等人打量著周圍。
中間是一個玉石舞臺,上面沒有阻擋,直通外界的天空。
周圍則是圍成一圈的閣樓。
一個個達官貴人坐在席位上,吃酒攀談。
陳宏等人站在一處圍欄前,周圍人卻對他們熟視無睹,自動繞過了他們,意識不到他們的存在。
陳宏打了個響指,一張張椅子出現,就和眾女坐下來準備欣賞這千金難求一席的舞蹈。
周圍人紛紛吹捧:“燕趙之地,一水兩岸,只有她才夠資格踏上這座飛雪玉花臺啊。”
眾女都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舞姬,居然有這么大的人氣?
隨著琴聲高亢起來,飛雪玉花臺下面周圍蠟燭紛紛點燃,編鐘敲響,琴聲靈撥。
飛雪玉花臺下面的池塘升起金蓮花、蓮葉,周圍的蠟燭紛紛點燃,光線明亮起來,氛圍感拉滿。
這時,一聲洞簫聲響起,如怨如訴、孤寂寥兮。
簫聲一起,頓時驚艷了眾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似乎害怕打擾到美人吹簫一般。
陳宏也是眼睛一亮,他聽出來了。
這不就是曲子《飛雪玉花》嗎?
聽著這首曲子,陳宏仿佛立身于遍地白雪的蒼茫大地之上。
孤零零地只有自己一個人,立于雪中。
仰望斗轉星移,俯瞰雪白山河。
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寞,說不出的悵然。
仿佛看到了自己逝去的青春,令人愴然而涕下。
淚目了。
簫聲傳出妃雪閣,飄蕩在屋檐街巷之中。
上天都仿佛被觸動,垂下綿綿白發。
一個小孩子仰望天空,伸出手掌去接那白發,開心地說道:
“雪!”
這白雪也從鏤空的天窗落下,飄落在飛雪玉花臺上。
一道道紅布圍成一圈,從天窗垂落下來。
紅白交輝,一種高級的宿命感迎面而來。
眾人都看呆了。
而隨著紅布垂下,紅布之中有一道人影,正在吹簫。
等到這首令人驚艷的曲子吹完,紅布拉上,漸漸露出一個美人的身影。
藍色涼鞋小腳,婀娜的腰腹曲線,脖子上掛的銀鑲紅寶項鏈。
隔著紅布,轉頭,眼眸慢慢抬起,一眼萬年。
等到紅布完全收起,終于露出一個遺世而獨立的佳人身影。
在露天垂下的月光下,長長的飄帶隨風飄,一種說不出的縹緲氣質令人驚艷。
她一出場,就連金蓮花苞都綻放了,放射出道道金光。
她一手扶腰,一手微微抬起,手指如玉蘭般優美。
腰腹微微彎曲,擺出一個飛仙般的舞姿,展現曲線之優美。
漫天花瓣飄落,烘托氣氛。
這唯美的一幕,就連焱妃、胡美人、焰靈姬這些美人都有些動容。
這是一種氣質的美,藝術的美。
一種令人驚艷的美。
隨著琴聲響起,雪女開始翩翩起舞。
宛若雪中精靈雀躍,又仿佛蝴蝶起舞。
裙擺紛飛、絲帶飄舞。
最后胡旋舞一般旋轉出一朵盛開的花,半坐地上,一指指天。
曲舞未了。
卻響起一陣掌聲,打破了這唯美的意蘊。
陳宏皺了皺眉,有些不滿地看向那個破壞藝術氛圍的混蛋。
周圍的賓客也很不滿。
“混賬!是哪個王八蛋,壞了本將軍的雅興?”
一個坐在席位上的將軍,正看得入迷呢,一下子被打斷,頓時惱火地捶了一下桌案,把酒水都灑了出來。
就在這時,只見一隊士兵走進來,嚇得妃雪閣所有下人紛紛跪倒在地。
那老頭跪在地上,和小廝嘀咕。
“禍事了,禍事了。”
“看剛才街上多了很多王族侍衛,就知道有王族的大人物要來。”
“只不過,還是想不到,來的居然是這位。”
只見在甲士的開道簇擁下,一大群下人抬著一頂奢華巨大的轎子,從閣樓走下來。
走到距離雪女最近的池塘邊。
下人們放下轎子,彎著腰,畢恭畢敬地退下。
遠處跪著的小廝低聲詢問:“這位大人到底是誰?”
老人顫抖著聲音回答:“他是咱們燕國最有權勢的人,大王的親叔叔。
燕國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轎子旁邊的左衛環視四周,冷冷地喝問:
“方才,是誰在罵?”
之前罵了一句的那個將軍頓時嚇得撲通跪倒在地,抖如篩糠,哆哆嗦嗦地請罪。
“末將晏懿不知雁春君駕到,多有不敬,還望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恕罪。”
“哦?是晏將軍。”
轎子中的雁春君冷冷的語氣,頓時嚇得那晏將軍撲通磕了個頭。
“末將在,大人恕罪。”
“你要我,恕你什么罪啊?”
雁春君慵懶的聲音,帶著對人命的漠視。
“左衛,告訴晏將軍,他犯的是什么罪。”
“身為士族,辱罵王室,是死罪。”
左衛冷冷地說著,高傲地抬起頭,不屑地環視了一圈貴族。
那晏將軍嚇得連連求饒:“大人,恕罪啊……”
可還不等他說完,左衛就直接拔劍抵住了他的脖子。
嚇得渾身顫抖,再也不敢說話。
“完了完了,這下糟糕了。”
所有人貴族都嚇得噤若寒蟬。
雁春君淡然地說著:“趙國樂舞,舉世無雙。
燕國少年,邯鄲學步,未得精髓,淪為七國笑談。
而雪女姑娘的趙舞獨傲群芳,世人能夠有幸親眼得見,也是此生無憾啊。”
“晏將軍這樣粗魯的舉止,實在是敗壞了今晚妃雪閣的雅興。
他雖然犯了死罪,但是,今天妃雪閣的主人是雪女姑娘。
他的生死還是由雪女姑娘來決定吧。”
眾人暗自倒吸一口涼氣,這雁春君也太毒了。
讓一個舞姬決定一個士族將軍的生死,不管怎樣決定,都注定得罪死了這家士族了,甚至得罪整個士族階層。
到時候,雪女在巨大的壓力下,恐怕只能托庇于雁春君,任由他玩弄擺布了。
好一個雁春君,真毒啊。
東君焱妃等女,冷冷地俯視著雁春君,對這個人的第一觀感就極差了。
雪女聰慧靈敏,自然不會上這個當。
“雁春君權傾天下,在大人駕前,雪女區區一個舞姬,哪有做主的資格?”
“更何況,妃雪閣只是消遣賞玩之地,不論朝政,只談風雅。
這里不是大人的王府官衙,更不是殺人的刑場。”
雪女這硬剛的話語,頓時讓東君焱妃等人點點頭,有些欣賞起來。
那左衛聞言大怒,大喝一聲:“大膽!”
雁春君也有些不爽了,擺擺手,轎子的帷幕拉開,露出這老東西刻薄的嘴臉。
“不論朝政,只談風雅?呵呵。”
雁春君咬牙切齒:“這樣說來,倒是我的不是嘍?”
左衛將劍抵在晏將軍的脖子上,抵得更近,仿佛隨時都要給他抹個脖子。
雁春君伸出了戴著玉扳指的手,似乎是要下令處死他。
可出乎眾人意料,雁春君不是下令殺死他,而是放過了他。
那晏將軍劫后余生、大喜過望、連連磕頭:“多謝大人開恩,多謝大人開恩!”
陳宏挑了挑眉,顯然,這個雁春君雖然壞,但不蠢。
還知道不能失去士族的人心,王族和士族其實都是一伙的。
“久聞妃雪閣有一位奇女子,超凡脫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雁春君繼續出招,擺了擺手,就有人遞上酒杯酒壺,倒了一杯酒給雁春君喝。
“此酒名為廣寒光,乃取自西域的珍果佳釀,就算是宮中美酒,也沒有此等銷魂滋味。”
“來人,賜酒予雪女姑娘品嘗。”
眾人議論紛紛。
“酒雖然是好酒,但卻是喝不得。”
“這酒有何名堂?”
“在燕國,這是公開的秘密,如果雁春君賜酒給一名女子,意思就是要她整個的人。”
“這……這樣,那雪女她……”
陳宏、焱妃、娥皇女英、胡夫人、胡美人、焰靈姬看向雁春君的眼神都冷了下來。
這雁春君依仗權勢,逼迫過多少女子成為他的玩物?
真是可恨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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