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等人又去了奴市瞧新鮮。
這是奴隸專賣市場,從中原人到匈奴戎狄,甚至西域特色人種,啥都有賣。
呂雉很是驚奇,“爹爹,陳公子,你們看,怎么還有人的頭發五顏六色的?看起來皺巴巴的。
眼睛也奇怪,瞳孔綠的藍的啥都有。”
陳宏失笑一聲:“他們西域來的,西域諸國溝通了更遙遠的西方大陸,自然啥人種都有。”
“化外蠻夷,畜生而已,哪里能稱人?”呂公不屑一笑,看著五顏六色蠻夷的目光,就像在看牛羊豬狗一樣。
陳宏也不反駁,別說法家,恐怕就算此時的儒家,也沒把蠻夷當人看。
這應該是受了商朝祭祀的影響。
商朝非常喜歡人祭,沒事就把羌人抓來當祭品,求神問卜,屬于高級的三牲祭品。
“西域是個好地方,葡萄美酒夜光杯,人菜錢多。
西域下邊挨著的孔雀王朝更是好地方,氣候溫暖,土地肥沃,種啥都能活。
因為隨便種種就能活,加上扭曲的制度,導致那里的人好吃懶做,工作馬虎。
聽說那里還有很多黃金,隨便在河邊都能撿到金沙和狗頭金。”
陳宏這么說,就引來呂公的興趣了。
“竟還有如此之地,要是咱大秦能把那里打下來,豈不是有更多的田可以耕作了?”
陳宏搖搖頭,“距離太遠了,以大秦此時的交通能力,控制現在的疆域都很勉強。
就算打下那里,也很難建立起有效及時的統治。”
“那真是太可惜了。”呂公搖頭嘆息 “陳公子真是見多識廣,連西域化外之地都知曉。”
呂雉和呂素看著陳宏的眼睛亮晶晶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騎著馬,踏在渭河上架設的橫橋,這座橋橫跨了渭河南北兩岸。
渭河可是大河,能建立這種跨河大橋,秦朝的建筑工藝已然是非常成熟厲害了。
難怪能開工那么多史詩級工程,秦朝的工匠培養體系一定也是比較成熟的。
畢竟春秋戰國的激烈競爭剛剛過去,墨家和公輸家的工匠傳承還沒有斷絕。
民間能當一個有手藝的工匠,地位和收入也差不到哪去。
不像儒家統治天下后,因為和墨家的世仇,極度鄙夷工匠,稱其為奇技淫巧,大力排斥打壓。
導致能有出路的不想當工匠,許多工藝無人傳承,慢慢地就斷絕了。
跨過渭河橫橋,來到渭河北岸。
來到直市,直市位于渭橋北,是連接南北交通的樞紐市場。
陳宏等人逛著熱鬧的集市,這里啥都有賣。
從農產品的禾、黍、稷、麥、稻等糧食作物,以及牛、羊、豬、雞等家畜及其肉、皮、脂等副產品。
到手工業品的陶器(如“咸亭鄖里桊器”等帶商標的陶器)、鐵器(農具、兵器)、銅器(禮器、錢幣)、木器(家具)、竹器(編織品)、紡織品(絲綢、麻布)。
再到奢侈品與原料的玉器、丹砂(朱砂,用于化妝品)、卮(制胭脂原料)、姜(調味品)、鹽、鐵礦石等等。
陳宏買了一些陶罐、錢幣、禮器、家具、絲綢、玉器,以及巴蜀的丹砂、水銀等東西。
這些東西要是經過時間的洗禮,放后世妥妥的秦朝古董,價值連城。
當然,陳宏買這些東西,主要還是自己用得著,外加看見漂亮好東西的癖。
陳宏也給呂雉呂素買了些女孩子喜歡的禮物。
順帶給呂公買了些文人用品。
反正他們都挺高興的。
直市上還有許多異域商品,西域胡商帶來的寶石、香料、毛皮。
陳宏也挑了些東西買,主要還是香料,烹飪美食少不了。
“好熱鬧啊!”
“咸陽不愧是天下中心,好多沒見過的新奇玩意。”
呂雉和呂素玩得很開心,對什么都很好奇,看著琳瑯滿目的各色商品,都快挑花眼了。
市集上人來人往,行人如流水一般,商販們賣力吆喝聲不斷。
也有店鋪如食肆與酒肆,建筑風格簡約大氣,外墻以夾竹抹泥并粉刷成白色,門側懸掛燈籠或標識牌。
甚至還有六國風格的商鋪。
秦始皇滅六國后,仿建其宮室于咸陽北阪,那些六國的皇室、王子、妃嬪、公主、美人全都生活在仿造的故國宮室里。
正所謂: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于秦,朝歌夜弦,為秦宮人。
秦始皇沒有對六國王室和貴族趕盡殺絕。
這其實是延續了春秋戰國以來的傳統。
那就是貴族歸貴族,平民歸平民。
六國王室,說穿了都是一家子。
聯姻了不知道多少代,彼此都是親戚。
就像秦始皇,體內就有著楚國王室的血統。
雖然打生打死,但真要破壞規矩,趕盡殺絕,會得罪整個貴族階層。
但秦始皇明顯低估了六國貴族對他和秦國的仇恨。
也難怪,任誰從天上的天龍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土地、財富、人口啥都有,可以代代享受榮華富貴不盡,永遠不會有階層大滑落的風險。
一下子跌入塵埃,成了一個普通貴族,甚至是平民,土地沒了,人口被秦國劃走了,財富大幅度縮水。
沒了這些保障,下一代的階層滑落就在眼前。
甚至都不用下一代,這一代就被打入塵土了。
這擱誰,誰受得了啊?誰不恨啊?
這樣就能理解項羽這種六國貴族,為什么對秦國恨之入骨了。
而六國貴族雖然被滅國了,但畢竟經營了幾百年,在地方上的人脈、力量依然不容小覷。
要是大秦一直強盛倒沒什么,可以一直把他們鎮壓到死。
可一旦出了問題,反噬也就隨之而來。
而秦始皇非但沒把他們趕盡殺絕,甚至還善待六國王室,給他們建故國宮室,只是圈禁沒有自由罷了。
民間見六國王宮,也有樣學樣,紛紛建起六國風格的商鋪。
吸引許多人進去消費,異國風情,頗具特色。
商業區也融入各國建筑元素,如楚式瓦當、齊式紋飾的店鋪等等。
陳宏等人進了一間食肆,坐下吃飯。
“嗯……這個肉糜佐餅好好吃啊。”
呂雉吃了一口感慨,“一口咬下去,肉香爆汁。”
“哈哈哈,這位女公子,這不是普通的肉糜佐餅,是臘汁肉夾饃。”小二得意地笑起來。
“哦?”呂雉挑了挑眉,頗感興趣,“說來聽聽。”
“這臘汁肉夾饃使用薄軟的荷葉餅,夾入陳年老湯煨制的臘汁肉。饃皮松軟易嚼,肉香濃郁。”
“還有這辣子蒜羊血,以新鮮羊血切塊,配以蒜泥、辣椒、花椒等調制的紅亮湯底,湯味辛辣嗆香。”
陳宏等人一邊聽著小二的介紹,一邊吃,果然如此。
“這油潑箸頭面也很不錯,面條細如筷子頭,煮熟后澆潑滾燙菜籽油激發香氣。”
“這蓼花糖也很有特色,是一種裹滿芝麻的酥脆甜食”
“這油茶與燒三鮮更是一絕。
油茶以油脂炒制面粉,沖泡后加入杏仁、麻花等,口感咸香稠滑。
燒三鮮更是由肉丸、鹵肉、響皮(假魚肚)燴制而成,湯鮮味厚,乃鼎食圣品啊。”
陳宏越吃越奇怪,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咸陽特色食物。
但秦朝就把美食開發演變到這種程度?
這也太快了吧?
“小二,這些是哪位大廚做的?叫他出來見我。”
小二笑了,“這位客官,這是我們新來的大廚做的新菜品。
他的很多新花樣,讓大家都很喜歡吃。
很多客官都爭相點他做的菜,他很忙的,在廚房抽不開身。”
“少廢話,趕緊叫他出來見我。”
陳宏哐當一下,就把一塊金子拍在桌子。
小二癡笑著拿起金子咬了一下,頓時滿臉笑容。
“這就有時間了,這就有時間了,馬上叫,馬上叫。
客官您稍待。”
小二轉身去了后廚。
不一會兒一個頭發蓬松凌亂遮面的家伙走了出來。
“客官,請問你是有什么問題,我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嗎?”
陳宏打量著這個家伙,越看越覺得眼熟,“把頭發撩起來,男子漢大丈夫的,頭發散成這樣,像什么樣子。”
大廚聞言覺得不對勁,把頭發撩起來,看著陳宏,眉頭皺了起來。
“我們是在哪里見過嗎?”
“我怎么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你啊?”
陳宏一看這面容,頓時知道是遇見故人了。
“高要?”
高要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怎么越看越覺得眼熟?”
“我想想,我想想……”
高要按著頭冥思苦想,“哦!……”
“我想起來了,你是咱們所里那個新來的保安,對不對?”
“你叫……”
“你叫什么來著?”
“陳宏。”陳宏直接說道。
“哦,對對對,陳宏,是陳宏。”高要一拍手,連連點頭。
“你怎么也來這里了?”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
“小川打開那個破盒子之后,你喊了一聲:快停下!
我和小川轉頭看向你。
然后一道白光閃過,我們就出現在這破地方了。”
呂雉等人詫異地看著陳宏和蓬頭垢面的高要。
“你們……認識啊?”
“認識啊。”陳宏點點頭。
高要卻顯得有些激動和瘋癲。
“我遇到親人了,終于……終于有人能陪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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