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遞上了蛋撻。
文才為了挽回尷尬的氣氛,手疾眼快就拿起一塊蛋撻,加了兩勺糖,還倒了點牛奶。
還熱情地跟任婷婷招呼,“來來來,任小姐,你要幾勺糖?”
“不用了。”任婷婷禮貌拒絕。
“哦,你喜歡吃純蛋撻。”文才自以為找到了原因,自鳴得意。
九叔剛想效仿,就被陳宏一個眼神制止。
九叔頓時知道,自己又差點出洋相了,感激地看了陳宏一眼。
大家都拿起蛋撻吃上一口。
而文才拿起沾了糖和牛奶的蛋撻就一口悶了下去。
然后。
他的臉就變成了表情包。
那叫一個精彩。
“師父,太甜了。”
文才手遮著和九叔暗暗叫苦。
九叔白了他一眼,“當糖吃就好了。”
文才痛苦地把蛋撻吃完。
任婷婷捂著嘴輕笑起來,然后看著陳宏,開始和陳宏聊天,打探陳宏的情況。
隨著聊天的深入,陳宏不經意間表現出的見識和談吐,很快就征服了任婷婷,讓她佩服不已。
陳宏也得知了任婷婷十二歲她媽就開始教她化妝。
后來她媽去世,她就去省城學化妝,接觸了很多洋人的文化,見識開闊了很多。
今年已經十八歲,正在教這里的女孩子化妝,打算一輩子做化妝行業。
陳宏就建議她開一個化妝培訓班,教有錢人的女孩子化妝,再開一家化妝品店,甚至到省城開高檔化妝品店。
陳宏提供配方,一定能碾壓這個時代,甚至能學習巴厘的做法,做出自己的品牌,開連鎖高檔化妝品店。
一通理想報復、自由女人的言論,果然深深吸引了任婷婷。
讓她熱血沸騰,覺得找到了獨屬于自己的事業,對陳宏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漲。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任婷婷,真是太單純了。
任發能讓自己的女兒去學化妝,在這個時代也算思想先進了,不是什么老古董。
他對陳宏的見識和談吐,以及鼓勵自己的女兒經商,并沒有什么反感,相反,他對陳宏很滿意。
他自己就是商人,在這任家鎮,也算是最有見識的那一批了,多年磨礪出來的商人嗅覺靈敏。
他在陳宏身上,看到了遠比自己先進的東西,方方面面。
于是,他心里的想法就更深了。
飯局散去之后,三天之后。
九叔帶著陳宏、文才、秋生,和任老爺、任婷婷、保安隊長阿威,上山來到墓地。
上貢品上香之后,任發有些得意地說:“九叔,這塊墓地很難找的,是一塊好穴。”
“不錯。”九叔看向任老爺,“這個穴,是蜻蜓點水穴。”
“穴長三丈四,只有四尺能用。
闊長一丈三,只有三尺能用。
所以棺材不可以平葬,得用法葬。”
任老爺頓時佩服地豎起大拇指。
“了不起,九叔,跟當年那個風水先生說的一模一樣。”
“法葬?”文才一臉懵,“什么叫法葬?是不是法果式葬禮?”
“胡說八道!”九叔無語地瞪了文才一眼。
陳宏失笑道,“法葬,就是豎著葬。”
今天一身中式世家小姐打扮的任婷婷頓時佩服地看了陳宏一眼。
“陳宏,沒想到,你除了各國語言、人文地理、建筑繪畫、農學醫學,琴棋書畫,竟然連風水堪輿都懂啊。”
“一點點,一點點。”
陳宏謙虛地比出了兩根手指。
“動土!”
隨著九叔一聲令下,長工們開始動土,挖出搬開墓碑,挖開墓坑。
一時間,忙得熱火朝天。
任老爺幾人沒事做,就開始聊這個墓。
“賢侄真是好眼光,當年那個風水先生也說過:先人豎著葬,后人一定棒。”
“那靈不靈呢?”陳宏笑著反問。
任發頓時尷尬一笑。
“不瞞賢侄,這二十年來,我任家的生意,都不怎么順利,越來越差,不知道為什么。”
“我看那個風水先生,和你們任家有仇吧。”九叔插口道。
“有仇?”
“老太爺生前是不是跟他有過節?”九叔詢問。
“這塊穴本來是風水先生自己的,先父知道這是塊好穴,就出了很多錢把它買下來了。”
“只是利誘,沒有威逼?”九叔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
任發只得尷尬一笑。
“我看一定是威逼。”九叔冷哼一聲,指著墓地說,“要不然他不至于害你們。”
“怎么會有風水先生把水泥蓋在整個蜻蜓點水穴上?”
“那應該怎么樣呢?”任發謙虛請教。
“應該雪花蓋頂,蜻蜓點水嘛。”
“棺材頭都碰不到水,還點什么水?”
“他還算有良心的了,叫你二十年后起棺遷葬。
害你半輩子,不害你一輩子。
害你一代,不害你十八代。”
任發頓時額頭冒冷汗,心驚不已。
“挖出來啦。”
長工們吆喝一聲,眾人急忙圍上來看。
只見一個棺材一端露了出來。
長工們搬來家伙事,把繩子綁在棺材一端上,用一個滑輪架子,把棺材拔出來。
果然是豎著葬的。
把棺材吊出來,放在平地上。
九叔喊道:“松繩,起釘。”
“各位,今天是任公威勇重見天日,凡年齡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四十八,屬雞,屬牛者,一律轉身回避。”
話音剛落,就有一些人轉身回避了。
“回避完畢。”
“大家整理衣冠,開棺!”
隨著棺材蓋被掀出一條縫,氣息泄露,周圍的烏鴉、鳥類頓時被驚起無數,逃命似的遠離了這里。
九叔心中頓時涌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果然,開棺之后,露出一個人軀。
埋葬二十年了,竟然連肉都沒爛。
看起來就像一個涂了黑煤灰的活人一樣。
“爹!”
“爺爺!”
任發和任婷婷連忙跪了下來。
“驚動了您老人家,孩兒不孝。”
“九叔,這個穴還可以……”
看出了任發的意思,九叔搖搖頭。
“蜻蜓點水,一點再點,絕對不會再點在同一個位置上。
這個穴,已經廢了。”
“那怎么辦?”
“我建議,就地火化。”
“火化?”任發連連搖頭,“不行,先父生前最怕火,我不能這么做。”
九叔無奈,耐心勸誡,“任老爺,不火化,恐怕會有麻煩的。”
“怎么都行,就是不能火化。”任老爺有些愚孝,怎么都不同意。
陳宏卻是死死盯住了任老太爺的遺體,暗中施展隔垣洞見大神通,徹視洞達,觀照其體。
“有趣,竟然體內銘刻了密密麻麻的道家篆文,聯結成陣,吸納二十年無量地煞之氣。
而且似乎還用秘術將這位任老太爺的靈魂囚困在尸體之中,受地煞之氣折磨二十年,變得兇戾無比。
而且靈魂已經徹底和僵尸肉身融合為一了,再也無法再入地府輪回轉世了。
這怎么有點南疆蚩尤族蠻巫的意思。
這是什么拼夕夕版養尸之法?”
“有意思,真有意思。”
“看來背后還有人在操控啊。”
陳宏決定靜觀其變,看看到底是誰在搗鬼。
而九叔沒有陳宏的隔垣洞見天罡大神通,也沒法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仔細檢查,還在和任老爺溝通。
“既然任老爺你堅持不火化,那就先寄存在我義莊,希望明天我能幫老太爺找到合適的墓地。”
“好吧。”任老爺終究還是答應了這個折中的辦法。
“把任老太爺抬到義莊。”
阿威吆喝一聲,讓長工們抬棺走人。
任發也跟著女兒坐竹抬轎下山去了。
任婷婷想和陳宏說些話,但這么多人,他只好矜持地一言不發了。
“你們倆就在墓前點個梅花香陣,燒成怎樣,回來告訴我。”九叔對著秋生和文才吩咐,“每個墳頭都要上香啊。”
“哦。”文才和秋生乖巧點頭。
九叔跟著陳宏也下山去了。
秋生和文才給山上的每一個墳墓都插上了香。
秋生看見一個女人的碑,上面寫著:
“董氏小玉之墓,咸通七——二十七卒。”
秋生感慨一聲:“二十歲就死了,糟蹋了,來柱香吧。”
不料給上了香之后,竟然聽到一個女生:“謝謝。”
“嗯?”秋生有點懷疑聽錯了。
“謝謝你。”女生再次響起。
這回秋生確定了,嚇得慌慌張張逃跑。
和文才把任老太爺墳前的香帶走后,就急急忙忙下山了。
到了義莊,九叔一看,搖頭嘆息:
“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偏偏就燒成這樣子。”
“家中出此香,肯定有人喪。”
“是不是任老爺家啊?”文才忍不住插嘴問道。
九叔沒好氣地瞪了這個不學無術徒弟一眼,“難道是這兒啊?”
說罷,就轉身去端詳棺材。
“那任老爺的女兒會不會有事啊?”秋生自言自語。
“哎呀,事不關己,己不操心。”文才剛說一句,頓時醒悟,“婷婷?”
文才著急地要走,被秋生拉住。
“是你說的事不關己,己不操心的。”
“唉,話是這么說,但能救心上人一命,結婚就不成問題了。”
“喂,公平競爭啊。”
兩只心存妄想的癩蛤蟆頓時急吼吼找上九叔。
“師父,想想辦法啊。”
“我早就想好了,要不然也不會讓任老爺抬回來了。”
“是不是棺材有問題。”
“不是棺材的問題,是死人有問題。”九叔沒好氣反駁。
“是啊,二十年了,尸體都沒爛。”秋生也疑惑。
兩人連忙打開棺材蓋,不開不要緊,一開嚇一跳。
“哇,發福了。”
九叔過來一看,果然看見僵尸臉已經腫了起來,手指也長出藍色的長長指甲,頓時一驚。
“快蓋上。”
“準備紙筆墨刀劍。”
“什么?”秋生和文才兩個半桶水還傻乎乎地問。
“黃紙、紅筆、黑墨、菜刀、木劍。”九叔沒好氣地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