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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章 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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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陽張家主宅,主屋,書房,密室。

  張七泰低著腦袋沉默良久,緩緩抬頭,望向一臉得意的張七凌,聲音略微沙啞的開口道:

  “怎么就必為粉齏無疑了。

  天底下的豪門大族都是奉公而守中。

  也沒看那家化為粉齏了。

  咱們平陽張家今時今日,入仕途的大小京官一十八人,地方主政也是十八。

  還出了張九慶這樣的讀書種子,被鶴鄉公相中納為孫婿。

  也足夠‘奉公’了吧。

  接下來立場‘守中’,應該也說的過去。

  別忘了,當初‘四維公’主政內閣,調理陰陽,權勢通天時,就是因為一意奉公,丟掉了‘守中’的本分。

  以至于咱們平陽張家四十年間只有‘家中魁首’,沒有家主存在。

  毫不在意經營地方。

  最終為南疆諸世家所摒棄,四維公死后再有政敵出手,求到誰的門上都是冷眼旁觀。

  而當時的啟更帝呢,管過他‘至親師傅’的親族血脈了嗎?

  前車之鑒當為后事之師啊!”

  奉公而守中。

  ‘奉公’的意思是:

  名門大族的子弟,個人而言參加科舉做官了,就必須敢于為朝廷犧牲。

  ‘守中’的意思則為:

  對于整個家族而言,立場卻必須中立,就算皇帝的圣旨也不能隨意左右。

  以一家之長,一族之主的立場來說,張七泰的話正確無比。

  可站在張七凌的立場卻不可接受。

  “鶴鄉公會相中咱們平陽張家的子弟為孫婿,不就是代表著陛下的信重嗎。

  何況如今的當朝比當年啟更帝英明何止百倍…”

  “張七凌,我是沒有你的才干德行,也不及你能言善辯。

  別說你了,就算咱們族里一些子家老、東主甚至管事,私下里都說我是‘中平之資’。

  可世家大族的家主族長,要的就是不急不緩、不能不拙的‘中平’二字。

  別的我不和你爭辯,就問你,傳古世家恪守‘奉公而守中’是對是錯?

  古往今來,是那些窺破時機扶搖直上,烈火烹油花團錦簇的家族能長久,還是守中治家的能長久?”

  事實勝于雄辯。

  正因為張七凌才干卓越能言善辯,才無法瞪著眼睛說瞎話。

  最終只能愣神許久,憤憤不平的消失在水晶鏡中。

  張七泰生平第一次揚眉吐氣的辯贏了張七凌,心中卻毫無勝利的喜悅。

  颶風將至,小小的一葉孤舟,又該如何乘風破浪,化險為夷。

  張七泰長長的嘆了口氣,漫步出了密室。

  振奮精神朝容安山、容安丘所在的客廳走去。

  既然想要左右逢源,夾縫中求生存,反而得對雙湖容家更體貼些。

  而這邊平陽張家的家主要螺螄殼里唱大戲,唱念做打。

  那邊張家新貴在家里指揮著手下裝蝦醬,吭吭哧哧。

  張貴家的買賣可沒有伙計指使。

  五十名身強力壯的兵丁,加上冒牌百衛趙福成,兵寨火頭親自忙碌許久,才終于灌好了一百多罐雜魚蝦醬。

  趙火頭抽著鼻子,聞著院中濃烈的鮮腥味贊道:

  “老夫人真是好手藝。

  這醬一聞就知道使得生腌手法,慢慢酵熟成泥。

  一罐二十斤只要二兩銀子,簡直等于白給呀。

  要不說咱們都督公忠體國,廉潔自省,愛兵如子呢…”

  剛知道芝海寨中還有這一號馬屁精的張貴,被拍的臉熱冒汗,擺擺手道:“行了,行了,趙火頭。

  知道我阿姆手藝好,夸兩句就算了,你還說個沒完了。

  天可快擦黑了,你們還不趕緊回兵寨去。

  別耽誤了婆娘吃甜團,孩兒點花燈。”

  “是,屬下告退。”;

  “承都督賞,屬下等告退。”

  一伙子兵將個個搬著大罐蝦醬,揚長而去。

  張貴目送他們走遠,微微一笑,從懷著摸出五張剛換的五十兩銀票,遞給了老娘。

  “阿姆,這是買咱蝦醬的醬錢,白銀兩百五十兩整。

  您收好,日后不管是跟著我去兵寨享清福,還是繼續紅紅火火的做買賣都隨你。

  只是就算想做買賣,日后也別再起早貪黑的忙活。

  就請人把雜魚小蝦送來,在雇些幫工洗涮干凈,你跟舅母只配料腌醬就好。

  做好的蝦醬想賣就賣點,不想賣就存著。

  隔個十來日,我就讓人來收一次。”

  老娘知道兒子有逐鹿之心,不可能真貪這點小財。

  如今這么做必有原由,所以默默收下了銀票。

  大舅母茄丹杰娜卻是個淳樸人,見倸央多潔真就就一聲不吭的把成本不足二十兩的十缸蝦醬,賣了二百多兩。

  忍不住湊過去小聲道:

  “大姐,貴貴才剛做官,就這么明目張膽低買高賣撈銀子。

  別出了什么差遲,鬧了亂子。”

  倸央多潔聞言看了一眼朝自己擠眉弄眼的兒子,搖搖頭道:

  “放心吧大妹,你外甥如今也是八品掌印都督了。

  八品武官不見的多么張揚,可團練的掌印都督是有署理衙門,能說了算的統兵官。

  手底怎么也得有上千人吃糧。

  兩百多兩的花頭,一個月就消化了。”

  茄丹桑嘉沒想到姑姐還懂這些,瞪大了眼,訝然說道:

  “大姐,你怎么還懂這些?”

  結果倸央多潔還沒答話,二舅母茄丹桑嘉已經多嘴多舌的插話道:

  “姑姐畢竟是咱們石尸部的‘女大石頭冠’。

  魁赫漢還活著的時候不整天說,他抵的上朝廷里的王爺,大姑姐頂得上一品大員。

  跟咱們這些草根出身可不一樣。

  自然懂得些官場規矩。

  現在貴貴成了有牌面的武將,其中的規矩自然也拿捏的清楚。

  哪用咱們操心。”

  倸央魁赫漢就是張貴的舅舅,也是石尸滿國前任志大才疏的窮酸國主。

  活著的時候整天住在山洞里,幻想自己多么多么尊貴,冬天卻連件細棉夾皮襖都穿不起。

  死后留下的兩個老婆雖然大節無缺,人品也算好,卻還是不免時時鬧些別扭。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

  張貴母子碰見只當是瞎子、聾子,看不見,聽不著。

  這次也是如此。

  二舅母話音剛落,張貴就裝聾作啞的嚷道:

  “哎呀呀,這幾日天天忙的昏頭轉向的,拔貢生、遞帖子、考軍務、坐兵寨。

  終于趕在正月十五前更換了咱家的門庭。

  接下來就進退自如了。

  行了,閑話少說。

  咱們先把元宵煮上,熱鬧起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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