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聽話看,榮安山也就滿意了。
  點了點頭,再次端茶。
  張貴急忙正式告辭,由宋華文送出了廳堂。
  之后宋華文真就挑了個身高不高不矮,身子骨不胖不瘦,長相周周正正。
  年紀在十五六歲的仆從,派到了張貴身邊聽用。
  還特意解釋說,“大柜身邊的小廝不好差遣。
  剩下的都是剛從‘慈人會’買的仆從。
  雖然都是青壯還會些手藝,卻不是專門用來伺候人的,全都長相平平。
  就只能從老實人里選機靈的了。”
  這話就是說長相足夠好的話,即便身為身無長處的奴隸,也比顏值低有手藝的奴才值錢,不會混在一起賣。
  一張好臉真是在哪個世界都很重要。
  上輩子就是顏值黨的張貴,對于臉的重要性很是理解。
  “容貌姣好可通天子,否則就沒有傾城傾國的典故了。
  這一點男女通用,所以容貌上佳者難免傲氣。
  像我這樣的普通人正該用老實人做事。
  多謝宋翁了。”
  這話說的透徹,倒真讓宋華文生出幾分欣賞,“張管事是個明白人啊。
  趙三十,你以后服侍他端茶倒水勤力著點。
  大柜已經發話,若是張管事對你滿意,就會交割契書。
  這可比一輩子困在莊里坐井觀天,愜意多了。”
  趙三十急忙應是。
  這時一個穿著厚厚的棉襖,看似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小肉球,實際是個臉盤紅撲撲的四五歲胖丫頭,跑了過來。
  看到廳堂前沒有了花草,小大人般遺憾的嘆了口氣。
  反身拉住宋華文的褲子,仰著腦袋道:“真沒花兒,也沒有冬蝴蝶跟蚱蜢蟲了。
  沒得玩了,雀兒好無聊啊。
  爺爺能帶我去騎大馬嗎?”
  宋華文回頭朝廳堂里看了一眼,見已沒了榮安山的身影,彎腰把胖丫頭抱了起來,朝張貴笑道:
  “張小哥見諒。
  這是我孫女雀兒,去年爹娘受瘟疫一下沒了,就跟在我身邊了。
  我心疼她可憐,到歲數也沒送去讀書想再松快些日子,沒想到卻把性子養野了。”
  “我倒覺得貴孫女天真爛漫性格極好。”
  張貴受上一世的影響,不喜歡那種臂掛五道杠的兒童,真心實意的夸獎道。
  宋華文感覺到了他的誠意,臉上一下綻開了花。
  宋雀兒笑嘻嘻的道:“多謝哥哥夸獎雀兒。
  我看哥哥的性子也是極好。”
  她既懂得投桃報李,倒真不是性子粗野的女孩。
  這時已經到了該吃午飯的時候。
  望北莊幾千人口諸般事物系于一身的宋華文,沒閑工夫繼續閑扯。
  便安排趙三十引著張貴去見張八貞。
  親了親懷里的孫女,遞給手下抱著去吃飯。
  自己則壓著饑火,趕去大食堂安撫‘慈人會’新送來的那幾百奴仆。
  平陽張家如今在望北莊雖還只剩小貓一兩只,但還是保留了棟三進的院子。
  獨占其中的就是那位張八貞。
  他是個醉眼惺忪,書生模樣的中年人。
  跟張貴初見時正一口酒,一口肉的享受著容家大廚送來的米酒、小炒。
  看到張貴明顯知道是誰,卻也沒什么尊重的意思,也沒表現出輕蔑,像是早已相識般坐著拱拱手,
  “張貴伙計頭你終于來了。
  都中午頭的了,餓壞了吧,快過來一起吃。
  這盤青筍炒臘肉、紅燒鱸魚、干炸大蝦我一筷子沒動,特意給你留的。
  你這一來,咱們就‘一人為公,二人為私’了。
  我在望北莊也總算有了商量。”
  看他大大咧咧,張貴也沒扭捏作態,真就在張八貞對面坐下,捯了一筷子臘肉,吃的滿嘴噴香,開口贊道:
  “容家的廚子真是不錯,好手藝啊。”
  又端起酒杯自斟自飲的走了一個,放下時朝趙三十呶呶嘴,
  “這是容家大柜派來伺候我的小廝,名叫趙三十。
  大中午頭的必然也餓了。
  你要是不介意,我就讓他上桌跟咱們一起吃點。
  免得一會麻煩。”
  “吃飯皇帝大,這點事我介意什么。
  讓小趙過來吃點,別餓著孩子。”
  “聽見了,過來吃吧。
  我剛聽你肚子里都打鼓了。”
  “不敢,不敢。”
  趙三十誠惶誠恐的連連搖頭道。
  “那你就先下去吃飯,去去去去去。”
  一連五個‘去’字讓趙三十不敢再推辭,感激的應是離去。
  他走后,張貴忍不住道:“這慈人會還真有兩把刷子,一個兩個倒也罷了。
  上萬名,能湊成五千戶,服服帖帖的青壯奴仆,簡直比的過我平陽張家百年生聚之力了。”
  “有錢可使磨推鬼。
  一筆買賣就是黃金十萬兩。
  又有什么事做不到呢。”
  張貴啞然失笑,“那倒也是。
  對了八貞大伙計,你剛才說我來了就有了商量。
  不知是想商量什么事啊?”
  “咱們這樣的人留在望北莊,除了頂缸還能做什么事。
  就是大年快到了。
  你我二人難道真就留在這已經是外人的破莊子里,過完臘月過正月不成。
  不如商量下輪值。”
  這是看張貴年輕,拿他當槍使了。
  張貴卻沒發作,輕描淡寫的道:“成啊。
  我今天來望北莊前族中‘司農房’傳下來的原話是:
  去‘望北莊’找張八貞大伙計,自然就會知道要辦的差事是什么了。
  咱也別按位份誰主誰從了,反正就像你說的,此時此刻留在望北莊的人除了頂缸,也沒事可做。
  就當你告訴我的差事是每人在這輪值呆一天。
  到了大年三十去司農房請假都歇著如何?”
  張八貞聽了這話臉色頓時暗了下來,悶聲說道:
  “張貴伙計頭戲言了。
  飯我吃飽了,出去走走,消消食。”
  說完直接起身而去,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人家讓你來背鍋,你不想著怎么反抗反而想著給我扣鍋。
  豬隊友啊。”
  張貴吶吶自語了一句,繼續吃菜喝酒。
  等趙三十回來,讓他泡了茶喝過后,看似無聊的在莊子里溜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