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御醫!快!給咱標兒看看!”
朱元璋出聲喊道,聲音里滿是緊張。
在朱元璋聲音落下之后,立刻便有御醫從一邊閃了出來。
和朱元璋一起,抬著朱標放到椅子上,為朱標進行診治。
朱元璋在得知了自己家標兒,居然給呂氏整了一個剝皮揎草后,那是老懷大慰。
覺得自己家標兒,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還是很可以的。
呂氏干出這種事情來,自己家標兒沒有偏袒她。
從這里就能看出來,自己家標兒,面對大是大非毫不含糊。
后面又得知自己家標兒,居然親自來到這里,觀看呂氏如何被行刑的。
那更是又驚又喜。
喜的是自己家標兒,在這事情上,做出來的決斷以及決心,遠遠超過自己所想。
驚的是,如此行為也能看出標兒有多憤怒,又有多傷心。
這一次的事兒,會給自己家標兒心里,帶來多大的創傷。
朱元璋坐不住了,放下了手頭的政務,一路悄悄的來到了這里,聽里面的動靜。
并同時,也很貼心的把太醫院里,醫術最好的太醫也給一并帶了過來,在外面守著。
這才有了朱標暈倒之時,朱元璋能及時出現,并且讓太醫立刻對朱標進行救治的原因之所在。
面對自己家長子時,朱元璋那是真的心細如發。
能把一切都給考慮到。
看著昏倒的自己家標兒,朱元璋那是真想讓呂氏活過來,再把呂氏給重新殺上一遍,以解心頭之恨。
這么個狗東西,把自己家標兒都給害成什么樣子了!
自己家標兒多好的一個人?
要是有個好歹,自己饒不了他們!
不!就算是標兒沒有好歹,也同樣是饒不了他們。
好在太醫醫術高明,而朱標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只是三根銀針下去,朱標就已悠悠轉醒。
讓朱元璋那提著的心,放下去了很多。
“父皇。”
朱標睜開眼睛,看到自己家父皇。
先是為之一愣,而后就想要站起來對朱元璋行禮。
朱元璋伸手將他按住。
“標兒,別動,讓太醫給你多診治診治。”
聽到自己父皇這話,朱標才意識到邊上還有太醫。
當下便從善如流的坐在了這里,點了點頭,沖著太醫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太醫也擠出笑容進行回應,可實際上到了此時,對于這一向溫和的太子爺,他的想法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再不覺得太子只是單純的溫溫潤如玉了。
他雖然之前,雖然靠的比較遠。
但也隱約聽到了里面傳來的一些動靜。
大致知道了里面是在干些什么。
剝皮揎草!
還是把枕邊人剝皮揎草。
這事想想就恐怖。
結果太子竟能坐在那里,觀看全程。
先不說這件事情里面,太子側妃都犯了多大的錯誤,干出來的事,有多么的人神共憤。
單單從太子殿下,能坐在這里一動不動的看著其被剝皮揎草,就能看出太子殿下的為人。
在這溫和的表面之下,也同樣有著堅韌決絕,狠辣的一面。
太醫很快就完成了對于朱標的診治。
沒什么大事,無非就是情緒波動過大,悲憤交加,怒極攻心,才導致的。
后面放寬心多休息休息,他再開兩副安神的藥吃吃,也就沒什么太大的問題了。
朱元璋讓王公公陪著去抓藥。
朱元璋和朱標兩人,也從這里離開,到了武英殿……
“……標兒,你這事做的很好。
對待這樣的毒婦,就該如此。
就是不能有任何的容忍。
就是要將其用最殘酷的刑罰,給處理掉!
這樣的畜生,她的所作所為,對得起她的這些刑罰!
咱標兒真是長大了!
咱標兒今日的行為,令咱刮目相看。”
朱元璋對著朱標大加贊賞。
他知道今天的事兒,自己家標兒心里面確定不舒服。
那么在這個時候,他這個當爹的,對自己家兒子最好的安慰,是高度肯定標兒的做法。
讓標兒覺得,他如此做是特別特別正確的。
那么就能減輕心里面的一些內疚,負罪感和痛苦等等。
“說真的,咱都沒想到,標兒你這次能干的這般好。
咱還想著,要是咱標兒這次,不能好好的懲治這毒婦的話,這剝皮揎草的事,就由咱給她補上。
現在看來,是咱小瞧了咱標兒。”
“父皇,這樣一個毒婦,孩兒要是還不能下定決心,將她給處死。
那孩兒也太過于優柔寡斷,也太過于對不起常妃了。
這個太子,孩兒也不配做。
今后更沒有臉面,從父皇手里接下江山。”
“哈哈哈……”
朱元璋聞言,發出一陣暢快的笑容笑聲,心情分外愉悅,
“標兒真的是長大了,真的是長大了!
再等個二十年,咱上了年紀,就從皇位上下來,把皇位給你。
這皇帝讓標兒來做,咱放心。
把標兒你扶上馬,再推一把,把這副擔子交給你。
到時候咱和你娘,就去游山玩水,好好的享受享受生活。
好好看看咱大明的江山。
說起來咱是大明之主,擁有整個天下。
可實際上,每日里基本都是在乾清宮,坤寧宮,武英殿,華蓋殿這些之間往返,打轉。
這如畫江山,多少好地方都沒有見過。”
聽了朱元璋這話,朱標愣了一下。
然后連忙開口道:“爹,您可不能這樣。
這皇位是爹您的,天下也是您的。
執掌天下這個重任,只有爹您才能擔任,孩兒不行。”
朱元璋笑道:“有什么不行的?
再過個二十年了,就到了差不多洪武三十年了。
你當太子也當了三十年了。
哪有三十年的太子?
你不著急,咱都著急了。”
若是別的朝代,當兒子的聽到當皇帝的這么說,怕不要嚇個半死。
朱標卻沒有怕,更沒有跪下磕頭認錯等等。
因為他知道,自己父皇說這話,都是誠心實意的。
沒有半分的虛假,更不存在故意試探。
“三十年太子就三十年太子。
只要爹您身體好,就算是當四十年太子,孩兒也心甘情愿!”
“哈哈,你愿意咱可不愿意。
你這是想累死你老子!
你當四十年太子,咱就八十歲了,早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你還想讓咱接著干活?
就算是三十年的太子,咱也七十了。
人生七十古來稀,黃土埋到了脖子里。
你還想讓咱接著幫你守江山。
地主老財,都沒有你這樣往死里用人的。”
朱元璋開起了自己兒子的玩笑。
“再說,這份家業終究是要交到標兒你手上的。
咱在,這權力交割就不會出現任何的問題。
要是這些臣子們等人,誰要是覺得有問題,咱就親自和他們說道說道。
把他們給勸的回心轉意。”
朱標聞言,又是感動又是有些想笑。
自己家父皇這所謂的親自說道說道,可沒那般簡單。
面對自己家父皇的親自說道。誰敢不同意?
“父皇,真不用,您給孩兒的這些權力已經特別大了。
說是太子,但實際上在很多時候,已經差不多是皇帝了。”
朱元璋搖頭道:“差遠了。
皇帝的大權,大多還在咱這里握著。
今后咱要是去世了,標兒你是要獨當一面的。
趁著咱還在,把權力交到標兒你的手上,讓標兒你也多適應適應,還是比較穩妥的。
不會一開始剛掌權,不適應,鬧出一些亂子來。
再說,就算是真的鬧出了一些亂子,有些事做的不太好,咱這個太上皇還能給你找補兩句。
不至于會弄得一發不可收拾。
這事兒就這樣定了。
今后到了七十歲,咱就提前退位,把皇位交到標兒你的手里。
咱當三十年的皇帝,已經很長了。
當然,要是咱活不到七十歲。那標兒你也只能提前上位了。”
“父皇,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朱標急了,連忙開口說道。
朱元璋笑著擺擺手:“咱才不想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太痛苦了。
不僅是人到了那個時候行動不便,思維遲緩。
還容易有這一身的病痛,甚至于連屎尿都管不住。
而且,真活到了那個年紀,只怕會看著自己的子孫后代,一個接著一個的走到自己前面去。
反而憑空傷心……”
朱元璋所說都是實話。
本來對于自己的生死問題,他看的比較淡。
從來都沒有想著長生。
而且上輩子的時候,他一直覺得自己能活到六十歲,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事實證明,他活到了七十一。
這真的是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只是,這七十一年都經歷了什么?
雄英,妹子,標兒,老二老三……這些一個接著一個的走在自己前面。
這種痛苦,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還有,在現代時看到有很多人黑自己。
說那些跟著自己打天下的功臣,在自己去世時,基本上都死了個七七八八。
這成為了自己大肆屠戮功臣的一大證據。
朱元璋知道,這是有人在故意黑自己。
自己是殺了功臣,可也只是殺了其中的一部分作惡多端的。
絕對沒有傳言的那么離譜。
還有,為什么在自己去世時,自己大明的那些開國功勛,很多都沒命了?
最大的原因不是自己殺功臣。
而是因為,自己這個開國皇帝,足足坐了三十一年的皇位!
跟隨著自己打天下的那些人,里面有不少,年齡比自己都大。
就算是年齡小的,大部分到了洪武三十一年的時候,都要六十歲往上數了。
真以為此時是現代,醫療條件等方面都很發達,大多數人活到六十歲往上,輕輕松松?
還拿劉邦,拿唐太宗,趙匡等不少皇帝和自己進行對比。
可這歷朝歷代的開國皇帝里,又有幾個比自己在位的時間長?
三十一年的時間,生老病死能送走多少人?
自己這次重新來過,在不少事情上,已經沒有之前那樣拼了。
適當的進行休息和養生。
只要注意得當,不突發惡疾的話。
很有可能活的會比上輩子還要長。
說句不好聽的,自己到了七十歲還繼續當皇帝。
朱元璋很怕自己標兒,還是沒有機會從自己這里接班。
而且,他也覺得趁著自己人還在,提前把皇位讓給自己家標兒,自己和妹子去游山玩水,順便幫標兒看著點天下,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些是朱元璋的心里面已經考慮了很久的事,
當然,會在這個時候對朱標說出來。
自然也是有著他的良苦用心在的。
所為的,就是用一個更容易吸引人注意力的事,來把自己家標兒的大部分心思,從呂氏這個毒婦干出來的那些事兒,以及呂氏之死等等上面給轉移開。
這樣的話,標兒就不會那般傷心了。
“這事兒……今后再說吧父皇。”
朱標想了一陣后,給出了這么一個回復。
而后望著朱元璋道:
“父皇,呂本那邊該怎么辦?
孩兒覺得應當誅其三族!”
呂氏干出來了這等事,那么呂本這個當爹的,包括呂家必然要受到牽連。
想了想,朱元璋點頭:“可以,誅他三族一點都不冤。
就現在咱所得到的情況來看,呂氏干這事,呂本這個當爹的知道。
不僅如此,呂本還暗中給呂氏提供助力。
暗殺崔婆子這事兒,就是呂本去做的。
就聽標兒的,誅他三族!”
對于呂氏,朱元璋的是惱怒了極點。
因為從現在這個情況來看的話。
基本上能夠證實他的猜想,自己家大孫子雄英,上輩子的時候得了天花。
也極有可能就是這的毒婦,暗中下的毒手!
誅三族朱元璋都覺得有些便宜他了。
最好是將其九族都給解決了。
不過,這些只是在心里面想了想,朱元璋并沒有真的如此做。
一方面是因為標已經說了誅三族。
另外一方面,則是誅九族的話,牽連確實有點廣。
也確實會牽扯到很多的無辜之人。
當然,還有更為現實的原因。
那就是,九族太多了,且很多之間的關系早已變淡,甚至于無從考證。
把九族都給找出來,那可是真難。
還是誅三族比較好。
“父皇,崔婆子那邊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朱標有些怕崔婆子這個醫術精湛的人牽扯進去。
一方面崔婆子很無辜,另外一方面崔婆子的醫術,是真沒得說。
能在自己家常妃只有四個月身孕的時候,便能看出常妃有難產的跡象。
并給出如此準確的診斷。
就可以說明崔婆子醫術之高明。
這等人,要是因為這等破事而離世了,那才真的是一大遺憾。
“放心吧標兒,沒事的,定能護她周全!”
兩個鬼鬼祟祟的人,遠遠的吊著崔婆子。
準備走到來到僻靜無人處時,把崔婆子被綁了。
而后丟入河中。
眼看著周圍人變少,二人便加快了腳步,朝崔婆子趕去。
結果就在此時,砰砰兩聲悶響。
卻是兩根粗大的棒子,狠狠的敲打在了兩人的后腦勺上。
不等這兩個人倒地,就有人從后面抱住,手腳麻利的拖到了角落里。
前方行走的崔婆子,隱約聽到的一些動靜。
回頭去看,卻并沒有發現什么。
搖了搖頭,覺得可能是自己年紀大了,出現了幻聽。
沒太放在心上,繼續向前走去……
呂府,呂本的心情很不錯。
小酒已經喝的有些高了。
“呂初他們回來了沒有?”
呂本喊人前來詢問。
“回稟老爺,還沒有。”
聽到這么個回答,呂本忍不住搖搖頭。
怎么這般磨嘰?
處理掉一個孫婆子而已,怎么這么久了還沒回來?
不會……出現什么意外了吧?
不過這樣的心思,僅僅只是在心里面出現了一瞬,就被他給拋出了腦海。
不可能的。
不過是做了一點小活而已。
要是連這些都做不好,他們兩個人,這一把年紀就活到狗身上去了!
呂本搖搖頭,笑了笑,自己著實是有些過于擔憂了。
當下便重新坐了回去。
拿起了書,悠哉悠哉的看了起來。
用圣人的微言大義來下酒,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如此過了一陣之后,只聽的前面有著一些喧嘩聲響起。
這讓呂本有些不滿。
何人如此大膽?
這般不曉事,在這里喧嘩,擾了自己讀書的雅興?
片刻后,喧嘩聲不僅沒有消失,反而還越來越大。
這讓呂本心中的怒火難以遏制,騰騰騰的便升了起來。
這些人真的不想活了!
自己可是太子的岳丈,今后還將是皇帝的岳丈。
乃至于皇帝的親外祖父!
卻敢如此喧嘩?
他忍不住了,站起身來,手里面拿著書,陰沉著一張臉,帶著一些醉意,朝外面走不去。
他要發飆了!
結果剛走出書房,就有府中的管家,一路撒丫子飛奔前來。
“老……老爺!不……不好了!
官……官府前來拿人了!”
什么?
呂本聞言,為之一愣。
一時間都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哪里的官府?
什么人的膽子這樣大?
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來拿人?
“是誰?
讓他滾進來見我!”
呂本暴怒,氣勢十足!
聲音剛落,便有大隊兵馬俑了進來。
為首一人,乃是徐輝祖。
“何人如此猖狂,敢強闖我家,知道這里是什么地……”
話說了一半,呂本忽然間就說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認出,來的人是錦衣衛!
錦衣衛?
怎么會是錦衣衛?!
錦衣衛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