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關合的輕響在房間里格外清晰,仿佛將外界徹底隔絕。
陳嘟靈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心臟還在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
江傾的手臂緊緊箍在她的腰側,溫熱透過單薄的睡裙布料傳遞過來,燙得她心慌意亂。
他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全籠罩在玄關這片狹小的陰影里,帶著剛沐浴過的清新氣息,混合著一絲淡淡的酒氣,強勢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江傾,你……你想干嘛?”
陳嘟靈仰起臉,對上江傾近在咫尺的目光。
頂燈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與他嘴角那抹壞笑,看得人心里發慌。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里帶著不爭氣的顫抖,試圖用手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可手上軟綿綿的,根本用不上力氣。
江傾沒有說話,只是低低地笑了一聲。
他非但沒有退開,反而又俯低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灼熱的呼吸拂過陳嘟靈的臉頰,帶來一陣細密的癢意。
她能看到他眼中跳動的光,那是一種獵人鎖定獵物般盡在掌握的玩味。
傾略性十足!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到她能數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陳嘟靈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沖出胸腔,下意識地緊緊閉上眼睛,睫毛不安地顫動著,仿佛這樣就能隔絕這令人窒息的曖昧氛圍。
然而,預想中帶著侵略性的吻卻并沒有落下,她只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一下下噴灑在她的唇邊、頸側,像羽毛輕輕搔刮,挑戰著她脆弱的神經。
她困惑又羞惱地睜開眼,恰好撞進江傾含笑的眼眸里。
他依舊保持著極近的距離,嘴角勾著壞壞的弧度,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滿臉的慌亂。
“江傾!”
陳嘟靈有些氣急敗壞,聲音卻因羞窘而顯得毫無威懾力,反而更像是在撒嬌。
“你到底想干嘛?”
她忍不住質問。
“可以嗎?”
江傾終于開口,聲音帶著剛睡醒般的微啞,磁性十足,卻又避開了她的問題,只是一雙似乎能穿透人心的眼睛凝視著她。
“啊?”
陳嘟靈愣住,大腦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么……什么可以嗎?”
她吞吞吐吐地問。
江傾沒有重復,只是又湊近了一點點,幾乎要擦過她的唇角,用氣聲再次詢問。
“可以嗎?”
聲音中帶著點蠱惑的意味。
這三個字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記憶的閘門。
陳嘟靈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以前的點點滴滴,那些只有他們兩人的私密時光,廚房里的煙火氣,書房沙發上的依偎,以及……那些更加親密無間、肆無忌憚的纏綿片段。
臉頰“轟”地一下燙得驚人,連耳根都燒了起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頭部。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理智在叫囂著拒絕,身體卻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再一次閉上了眼睛,睫毛一陣顫動。
這一次,不是驚慌的逃避,而是一種無聲且顫抖的默許。
江傾看著她這副欲拒還迎徹底放棄抵抗的順從模樣,了然地低笑一聲,不再猶豫,低頭精準地含住了她微顫的唇瓣。
“唔……”
一聲細弱的嚶嚀被堵了回去。
起初是輕柔的試探,帶著安撫的意味,但很快,這個吻就變得深入而急切,帶著積壓已久的渴望,不容拒絕的強勢。
陳嘟靈只覺得渾身發軟,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不知何時已攀上了他的脖頸,笨拙地回應著這一切。
玄關的空氣仿佛被點燃,溫度陡然升高,安靜的房間里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聲。
迷亂中,她感覺到他溫熱的手掌探入睡裙下擺,撫上她腰際的肌膚,所過之處激起一陣難以抑制地戰栗……
后半夜的記憶變得模糊而破碎,只剩下一些感官的碎片。
黑暗中沉重的喘息,身體糾纏的溫度,以及窗外偶爾劃過的車燈在天花板上投下一晃而過的光影。
呼吸在交錯,身體在碰撞。
一夜春風化細雨。
第二天一早,陳嘟靈是被身體的酸澀感喚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動了動,立刻感覺到周身被一種溫暖的觸感緊密包裹著,特別熟悉。
意識緩緩回籠,昨晚許多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爭先恐后地涌入腦海。
江傾的突然闖入,玄關那個帶著戲弄的挑逗,以及后來發生的那些……更加不可言說的一切。
她驟然徹底清醒,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江傾近在咫尺的臉龐。
他側身躺著,一條手臂還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上,呼吸平穩綿長,似乎睡得正沉。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勾勒出挺直的鼻梁。
一股巨大的羞意瞬間涌上心頭,陳嘟靈簡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暗罵自己昨晚真是鬼迷心竅,怎么就……怎么就半推半就地從了他呢?
明明下定決心要遠離這個身邊圍繞著無數女人的家伙,結果人家稍一主動,自己就潰不成軍。
懊惱、羞愧、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心煩意亂。
她下意識就想把身邊的男人推醒,讓他趕緊離開。
可抬起的手卻在半空中頓住。
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江傾熟睡的臉上。
褪去了平日里的沉穩從容,此刻的他看起來毫無防備,帶著點難得的少年氣。
她想起很久以前,初次見面時,他也是這個模樣。
記憶里的江傾,與現在這個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個女人之間,讓她看不清摸不透的江傾,漸漸重迭,又隱隱分離。
指尖下意識地輕輕抬起,極其小心翼翼地虛虛拂過他濃密的眉,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雙總是帶著笑的嘴唇上方。
陳嘟靈眼中悄然間愛意彌漫,卻又摻雜著許多的迷茫掙扎。
理智告訴她,這樣不對。
他們之間橫亙著太多人和事,周野、孟子藝、劉皓存,還有那些若隱若現的緋聞對象……她不該是,也從來不想成為別人眾多選項中的一個。
可情感上,身體卻像是有自己的記憶,貪戀著他帶來的撫慰,在他靠近時不受控制地沉淪。
就在陳嘟靈出神時,江傾緩緩睜開了眼睛。
初時還有些朦朧,但在對上她未來得及收回的目光時,瞬間恢復了清明,笑著跟她眨了眨眼。
陳嘟靈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迅速轉過身背對著他,一把將被子拉高,嚴嚴實實地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后腦勺。
“你……你醒了就趕緊走!”
聲音悶悶地從被子里傳出來,帶著明顯的羞惱。
江傾看著她這副鴕鳥樣子,忍不住低笑出聲。
“陳老師這算不算是……卸磨殺驢?”
“你胡說什么!”
陳嘟靈猛地轉過身瞪他,臉頰紅得像熟透的番茄,連白皙的脖頸都染上了粉色。
“我……我今天還有劇宣行程,你趕緊起來!”
見她實在羞惱得厲害,耳根都紅透了,江傾見好就收,不再逗她。
他利落地坐起身,薄被滑落,露出精壯的上半身,徑自了下床,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不緊不慢地穿著。
間隙里,他目光掃過房間。
地毯上凌亂丟著的枕頭,床邊歪倒的拖鞋,以及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若有似無的曖昧氣息,都無聲地訴說著昨晚的激烈戰況。
或許是久未溫存,昨晚某個兔子格外敏感,像是發了大水。
他的視線又落回床上那個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蠶蛹,只露出一雙寫滿懊惱大眼睛偷偷瞟他的女人身上,再對比眼前這凌亂的景象,嘴角意味深長地向上揚起。
昨晚某個時刻,她可不是現在這副羞憤欲死的模樣……
穿好襯衫長褲,江傾走到床邊,看著依舊縮在被子里不肯出來的陳嘟靈,語氣恢復了平時的溫和。
“我今天跟馬老師約了一起釣魚,明天一早的航班飛京城,有點事要處理。你后面要是有什么事,或者……想我了,就給我發消息。”
陳嘟靈把臉埋在被子里,悶不吭聲,假裝沒聽見。
江傾也不在意,知道她臉皮薄,需要時間消化。
他笑了笑,轉身走向門口。
手搭上門把手,正準備擰開時,身后傳來極輕極輕的一聲。
“……嗯。”
聲音細小如蚊蚋,卻清晰地鉆入江傾耳中。
江傾腳步微頓,嘴角的弧度擴大了些,沒有再回頭,利落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咔噠”一聲。
房門輕輕合攏,房間里徹底恢復了安靜,只剩下陳嘟靈一人。
她緩緩從被子里探出頭,確認江傾真的離開后,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隨之而來的不是放松,而是更深的迷茫。
她擁著被子坐起身,環顧著這個充滿了江傾氣息的房間,昨晚的一切清晰得如同剛剛發生。
身體的觸感,他灼熱的呼吸,低沉的喘息,還有最后他那聲帶著笑的“可以嗎”……
可是,然后呢?
這算什么?
一夜情?
舊情復燃?
想到周野那雙清澈直率的眼睛,想到廬陽那個夜晚,想到圍繞在江傾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孟子藝、田熹薇、劉皓存……或許還有更多她不知道的其他人。
自己現在這樣,跟她們又有什么區別?
自己明明看清了一切,卻還是一次次沉溺其中,不能自己。
理智與情感瘋狂撕扯著她。
一方面貪戀著那份獨屬于他們之間的溫暖,另一方面又無法接受這種混亂不堪的關系。
她抱住膝蓋,將發燙的臉頰埋進膝蓋里,只覺得心里亂糟糟的,像一團理不清的毛線球。
離開廬陽時的那點決絕,在江傾再次出現后,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可要繼續這樣不明不白地糾纏下去,她又該如何自處?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明亮,透過窗簾縫隙鉆進來,在凌亂的地毯上投下一道道光斑。
新的一天已經開始,她卻仿佛被困在了昨晚那個意亂情迷的漩渦里,找不到出口。
另一邊。
江傾回到自己房間后洗漱完畢,便下樓與在酒店門口等待著他的陳鐸周正楷匯合,準備直接去馬老師那邊蹭個早茶。
路途中,陳鐸透過后視鏡看了看江傾,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就說。”
江傾頭也不抬,腦海中盤算著馬老師約他可能會聊哪些內容。
“BOSS,您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
陳鐸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委婉地說道。
江傾挑了下眉。
“你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陳鐸干笑兩聲。
“別這么八卦。”
江傾斜了他一眼,看向窗外飛逝的街景。
“好嘞!BOSS!”
陳鐸縮了下脖子,感覺冷颼颼的,果斷閉嘴。
一路無話。
車子很快駛入阿貍園區,江傾被專人一路引到食堂。
遠遠地,就望見馬老師帶著一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朝他招手。
“江總!這邊!”
馬云笑容滿面地起身相迎。
江傾加快腳步走向他,兩人默契握手,一觸即分。
“跑男怎么樣,好玩嗎?”
馬云好奇地問。
江傾歪頭笑了笑。
“挺有意思的,就是體力消耗有點大。”
“哈哈哈,江總年輕力壯,還怕這個?”
馬云拍拍他的肩膀。
“來來來,先吃早飯,然后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釣魚。”
“行啊,期待一下。”
江傾從善如流地坐下。
早餐桌上,馬老師興致勃勃地介紹著今天要去釣魚的地方,江傾認真聽著,表現得很感興趣。
周圍其他阿貍的高層們也加入談話,氣氛融洽。
一些阿貍的員工圍在四周,神色興奮,不時拿手機拍一拍,激動地像個追星族。
江傾兩人渾然不覺,早就習以為常。
“對了。”
馬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萬象最近又升級了?我們技術部門反饋說效果很驚人啊。”
江傾笑著點頭。
“上周剛完成一次重要迭代,在多模態理解上有了突破。”
“厲害啊!”
馬云贊嘆道。
“你說你這才多大年紀,就搞出這么厲害的東西。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還在學校里教書呢。”
“馬總過獎了。”
江傾輕輕搖頭。
“時代不同,機遇也不同。”
“不不不,這是真本事。”
馬云擺擺手,隨即壓低聲音,傾身湊近了些。
“說真的,有沒有考慮過讓無問上市?現在這個估值,要是上市了,那可不得了。”
江傾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
“無問目前還是專注于技術研發和產品優化。”
馬云立馬會意,不再多問,轉而聊起了別的。
早餐后,一行人在阿貍逛了逛,才驅車前往郊外的釣魚場。
路上,江傾收到陳嘟靈發來的消息,只有簡短的三個字:“我走了。”
他打字回復:“一路順風,到地方告訴我。”
那邊沒有再回復。
江傾看著手機,若有所思。
“怎么了?有事?”
馬云注意到他的走神。
“沒事。”
江傾微微一笑,收起手機。
“我們繼續吧,馬總剛才說的關于芯片這塊……”
與此同時,陳嘟靈坐在前往機場的車上,看著江傾回復的消息,心情復雜。
白鷺湊過來看她手機,被她迅速按滅屏幕。
“喲,跟誰發消息呢這么神秘?”
白鷺壞笑,心知肚明地打趣。
“是不是江總啊?”
陳嘟靈瞪了她一眼。
“別瞎猜。”
“我瞎猜?”
白鷺眉頭一挑。
“某人可是親口承認是為了你才來錄節目的。說說唄,你們到底什么情況?”
陳嘟靈轉頭看向窗外。
“沒什么情況。”
“騙鬼呢?”
白鷺不滿地嘟囔。
“你都跟他……那樣了,還說沒什么情況?”
陳嘟靈猛地轉過頭看她。
“你……什么意思?”
“放心,只是猜測啦。”
白鷺一臉得意,笑容揶揄。
“今早你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那個走路的姿勢都不太對,而且脖子上還有……”
她意味深長地指了指自己的脖頸。
陳嘟靈下意識捂住脖子,臉一下子紅了個通透。
“哎呀,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鷺一把摟住她的肩膀。
“說真的,江總這樣的,換成是我我也把持不住。年輕有為,長得帥,身材好,最重要的是對你這么上心……”
“是啊……聽起來好像是這樣。”
陳嘟靈低聲喃喃,轉頭看向窗外。
白鷺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
“你是在意……周野?田熹薇?孟子藝?或者……張靜儀?”
陳嘟靈驚訝地回頭看她。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拜托,圈里都是無風不起浪,哪有憑白來的緋聞?”
白鷺聳了聳肩,一臉理所當然。
“不過說真的,她們跟江總的關系,未必就像外界傳的那樣。至少就我眼睛看到的,江總對你是特別的。”
陳嘟靈露出苦笑。
“這個……我當然知道。”
白鷺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作為過來人可以傳授下經驗。
“嘟嘟,我覺得吧,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要是真的放不下他,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要是真的接受不了,那就徹底斷干凈,別這樣藕斷絲連的,最后受傷的還是你自己。”
陳嘟靈沉默不語。
白鷺的話戳中了她內心最矛盾的地方。
到了機場,辦理完登機手續,陳嘟靈在候機室里看著窗外起落的飛機,終于給江傾又發了一條消息。
“我們之間,到底算什么?”
這一次,江傾很快回復。
“你說算什么,就算什么。”
她看著這條模棱兩可的回復,心里更加迷茫。
就在這時,登機廣播響起。
她關掉手機,隨著人流走向登機口。
飛機起飛后,陳嘟靈望著窗外越來越小的城市,忽然覺得,她與江傾之間的關系,就像這空中樓閣,看似美好,卻找不到堅實的根基。
未來……方向不明。
而此時的江傾,正和馬云在湖邊釣魚。
收到陳嘟靈的消息,他盯著手機看了很久。
“怎么了?女朋友查崗?”
馬云笑著打趣道。
江傾收起魚竿,重新掛上魚餌。
“算是吧。”
“年輕人啊!”
馬云滿臉感慨。
“感情的事最是磨人。不過以你的條件,應該不難處理才對。”
江傾莞爾,搖了搖頭。
“感情要是只看條件,反倒簡單了。”
“這倒是。”
馬云深以為然地點頭。
“我年輕的時候也為感情煩惱過。不過后來想通了,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承擔什么。”
江傾眸光一閃,心頭動了下。
魚漂動了動,他迅速提竿,一條肥美的鯽魚躍出水面。
“好魚!”
馬云贊嘆了聲,眼神羨慕。
“看來今天運氣不錯,晚餐可就指望江總了。”
他可還沒收獲。
江傾笑笑,目光看向在魚鉤上掙扎的魚,忽然想起陳嘟靈那雙總是帶著些許迷茫掙扎的眼睛。
他把魚解下來,放回了湖中。
“怎么放了?”
馬云面露不解。
“它來的巧。”
江傾聳了聳肩。
馬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了然地點點頭。
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