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芭指尖輕輕叩了叩座椅扶手，聲音壓得極低。
“那位穿裸色禮服的……”
她朝臺上揚了揚下巴。
“楊采玉老師，是劉亦霏老師干爹陳金非的現任女友。”
江傾順著她的視線望去，聚光燈下的楊采玉正與身邊人談笑，她著裝性感，妝容精致，在五個女主角中確實很出挑，而且五官輪廓很深，長相有點偏歐美，像是混血兒。
關鍵的是，仔細一打量她與劉亦霏莫名有幾分神似。
臺下忽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快門聲，前排某位記者將鏡頭推得極近，幾乎要懟到幾名女主演的臉上。
而且能看出，楊采玉與另外一名畫著大紅唇的女演員格外被照顧。
江傾記得剛剛韓子杰介紹過，大紅唇的女演員好像叫什么江書影？大概是這個。
“陳老板捧她可比當年捧劉老師還下血本。”
楊偉笑著插話進來。
“去年陳老板和這位楊老師被拍到在游艇過生日，光煙花就放了七位數。”
熱芭附和著點頭，將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后。
“聽說劉老師團隊現在連活動報備都要確認嘉賓名單。”
她眼神晶亮，說起這些八卦似乎格外興奮。
江傾瞥了她一眼，心中知曉這姐姐是為了轉移剛剛的尷尬氣氛，可這蛐蛐別人的快樂反應可一點做不得假。
果然，誰都愛吃瓜，女頂流也不例外。
臺上正在播放拍攝花絮，楊采玉的臺詞聲透過音響傳來。
“難道我們就該被原生家庭困死嗎？我……”
江傾注意到后排過道有工作人員在交頭接耳，抱著文件夾的姑娘朝楊采玉方向努嘴，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左右再看看，很多人都是如此。
這么一看，這個八卦是個眾所周知的事。
楊偉想起個趣事，噗嗤笑出聲，見江傾兩人看過來他連忙解釋緣由。
“去年芭莎慈善夜更絕，兩輛保姆車在停車場僵持半小時，最后劉老師直接從消防通道離場。”
他模仿保安指揮倒車的姿勢，手肘差點撞到后方程蕭的礦泉水瓶。
“咳，不好意思啊。”
“沒關系沒關系，楊制片言重了。”
程蕭慌忙擺手表示沒關系，余光卻在偷瞄江傾。
熱芭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再想到先前江傾帶頭為她鼓掌的舉動，心里便有了數。
看來咱們江總隨意一個舉動就感動了一個小女生，而且這姑娘……
她目光在對方胸口停留，下意識含了含胸。
還真是天賦異稟！
江傾并沒有多想，只是瞥了眼兩人便不再關注。
他目光掃過第二排空位，椅背上還搭著件女士西裝外套。
大屏幕恰在此時切到觀眾席，原本屬于劉亦霏的位置此刻空蕩蕩的，導播慌亂切走鏡頭時，前排傳來幾聲壓抑的嗤笑。
“要說陳總也是狠人。”
熱芭旋開口紅輕點下唇，眉眼帶笑。
“當年給劉老師慶生包下釣魚臺，現在帶著新歡住進金茂府，聽說連物業管家都是同一批人。”
楊偉壓低聲音接話。
“你們知道最絕的是什么？”
他神秘兮兮地豎起根手指。
“據說楊采玉現在住的別墅，門牌號和劉老師生日數字一模一樣。”
后排突然響起椅子拖動聲，程蕭伸長脖子往前湊了半寸，顯然也在偷聽八卦。
見江傾幾人看過來，她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默默坐正身子。
這姑娘也是有趣。
江傾莞爾一笑，旋即收回目光。
臺上正在進行主創互動環節，楊采玉接過話筒時，場下掌聲明顯稀落了幾分。
數分鐘后，韓子杰的總結陳詞透過話筒傳來。
“我們希望展現新時代女性互助力量.”
臺下某個投資人突然笑出聲，又慌忙用咳嗽掩飾。
熱芭側身掩著嘴靠近江傾，開口時帶著淡淡的玫瑰香氣。
“江總覺得，兩人這種避而不見的默契算不算另一種形式的藕斷絲連？”
她說話時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座位扶手上的皮質紋路，眸子眨也不眨的盯著他。
還沒等江傾回答，場內燈光驟然大亮。
楊采玉跟著“歡樂頌”的主創團隊一起下臺時，細高跟鞋踩在金屬臺階上發出清脆聲響，像是某種倒計時的鐘擺。
“算是吧。”
他笑著回答熱芭。
她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笑著點點頭，然后坐正身子。
現場短暫安靜了一會。
拒江傾了解，企鵝今天的壓軸項目便是“夢華錄”，他們應該快登場了。
果然，在楊采玉落座在第五排后不久，劉亦霏便回到第二排，路過江傾時還特地跟他點頭笑了下。
而且他還注意到，“夢華錄”的男主陳驍也跟在劉亦霏身后一同落座到她身旁。
而且他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位男主角貌似還是自己老鄉。
兩人還都特意換了衣服，顯然是為等下登臺做的準備。
而此時，已經接近下午四點鐘，臺上韓子杰也開始為“夢華錄”主創團隊的出場開始做起了鋪墊。
他朝現場導播遞了個眼神，調整領帶結的剎那，穹頂光束驟然收束成一道光柱。
大屏水墨暈染出汴河兩岸的雕梁畫棟，琵琶聲里飄來聲清泠泠的吆喝聲。
“諸位請看……”
韓子杰側身展臂朝大屏幕示意，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我們企鵝耗時三年打磨的宋代美學巔峰，夢華錄！”
全場瞬時間掌聲雷動，幾乎所有來賓都能看出韓子杰或者說企鵝對這部劇的自信和野心。
畢竟這部劇是劉亦霏時隔十六年再度回歸小熒幕，這個噱頭就足夠吸引很多人。
不管在場一眾女演員承不承認，論起國民度，沒人敢在劉亦霏面前叫囂。
包括現場的另一位女頂流，迪麗熱芭。
掌聲如潮水漫過會場時，以劉亦霏陳驍為首的主創團隊拾級而上。
劉亦霏身著月白纏枝紋大袖衫逶迤過臺階，披帛垂落處恰似銀河傾瀉。
她簪著復原款鎏金花冠轉身的瞬間，媒體區爆發的快門聲幾乎掀翻屋頂。
江傾注意到第五排的楊采玉突然挺直脊背，手機屏幕在昏暗里映亮了她繃緊的下頜線。
“這身行頭抵得上三線劇組全年服裝預算。”
楊偉抻著脖子往前探，咂著嘴說道。
“真美啊！聽說頭面是照著故宮藏品1:1復刻”
江傾一時分不清他是在感嘆劉亦霏的美貌，還是在感嘆她的服裝金貴。
劉亦霏行至臺前盈盈施禮，廣袖垂落的弧度宛如宋徽宗筆下的瑞鶴。
陳驍緊隨其后抱拳作揖，靛藍圓領袍襯得肩寬腰窄，活脫脫從古畫里走出的玉面郎君。
郎才女貌，看著就很養眼。
媒體區的快門聲驟然密集如冰雹，前排西裝革履的男士們整齊劃一地理了理袖扣。
穿星空裙的某小花下意識把露背裝往上提了提，卻發現根本沒人往這邊看。
江傾記得她是方才那個“歡樂頌3”的新五美之一，名字叫作張慧文。
之所以記得她，是剛剛跟小野聊天時她提到這個張慧文也是和頌的藝人，跟她一個公司。
韓子杰示意工作人員搬上道具茶桌。
“聽說二位為茶百戲特意學習了許久？”
“我們劇組請了三位點茶傳人駐組指導……”
劉亦霏執起茶筅，皓腕翻轉間沫餑漸成云紋。
她說話時眼波流轉，余光瞥見江傾正在與楊偉耳語。
見到迪麗熱芭側身加入他們的聊天時，她動作微微一頓，幸虧陳驍配合展示茶盞的動作恰好擋住媒體鏡頭。
“其實最辛苦的是夏天拍冬戲。”
陳驍笑著接話。
“四十度高溫裹著五層錦衣，場務老師每隔十分鐘就得來補散粉。”
大屏適時放出花絮。
劉亦霏提著裙裾蹲在鼓風機前補妝，鬢角碎發被汗水粘在泛紅的脖頸上。
場記板閃過“NG第27次”時，前排幾位投資人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
韓子杰適時舉起提詞卡。
“能和我們分享下最難忘的拍攝經歷嗎？”
劉亦霏展顏一笑，目光轉向一旁陳驍與之對視，然后才沖韓子杰輕輕點頭。
“在橫店拍落水戲那周，我每天要泡六個小時。”
她突然朝陳驍挑眉，隱隱透著幾分嫵媚。
“多虧某人發明的生姜蜂蜜水。”
“這事得從道具組說起。”
陳驍笑著解開領口盤扣，露出被威亞磨紅的鎖骨。
“當時.”
臺下發出一片會意的輕笑。
江傾看見身旁有一名商代表碰了碰鄰座，笑容揶揄。
“這一段夠炒二十個熱搜。”
他不禁莞爾，看來在這個場合里，大家能看到的只有利益。
不得不說，這個壓軸項目夠排面，硬是在上面互動了近半個小時，看得許多人直犯困。
“所以我們說這不是簡單的古偶，而是宋代市井長卷。”
韓子杰做總結發言時被掌聲打斷，他順勢將話題一轉。
“聽說亦霏下部戲在接觸現代題材？”
劉亦霏正在撫平袖口褶皺，聞言眸光忽然投向嘉賓席。
“最近確實在看個新本子。”
她頓了頓，唇角揚起俏皮的弧度。
“說起來，現場倒是有位特別適合劇本里飛行員男主的人選。”
追光燈像得到暗示般倏然轉向，江傾輪廓分明的側臉驟然出現在大屏幕上。
現場頓時響起一陣喧鬧聲，程蕭猛的攥緊膝蓋上的流程冊。
“江總覺得呢？”
劉亦霏歪了歪頭，抿嘴輕笑。
楊偉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被江傾在桌下狠踹一腳。
熱芭調整坐姿，面上掛著得體的微笑，指甲卻陷進真皮扶手里。
“多謝劉老師厚愛。”
江傾施施然起身，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麥克風。
“不過開飛機我可不會，有辦法速成嗎？”
劉亦霏輕搖團扇掩住半張臉，眼里卻閃著狡黠的光。
“有專業人員陪同的，江總不必擔心。”
扇面移開時，她沖鏡頭眨眼的瞬間被十幾個機位同時捕獲。
媒體區炸開鍋的剎那，熱芭低頭整理著裙擺，程蕭把流程冊擰得變了形。
第五排的楊采玉突然起身離席，香檳色裙擺掃翻了未開封的伴手禮。
“感謝劉老師抬愛。”
江傾保持微笑，語速不緊不慢。
“空了可以看看劇本。”
他禮貌回應，心中卻未曾有過半點想法。
就算演，怎么也輪不到臺上這位做他的女主角。
韓子杰適時切入串場詞，追光燈卻戀戀不舍地在江傾身上多停留了三秒。
落座時，江傾見到楊偉正用力戳著手機屏幕。
“老江你又霸榜熱搜了。”
他把“江傾飛行員”的熱搜詞條懟到江傾眼前。
“瞧瞧，這才不到十分鐘！”
斜前方的熱芭突然旋開口紅補妝，鏡面外殼“啪”地合上時，清脆聲響驚得楊偉抖了抖。
后排的程蕭也覺得這位楊制片實在有些聒噪！
楊偉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放下手機沖江傾挑眉。
江傾斜睨了他一眼，也沒看熱芭，而是掏出手機看向最新消息提醒。
嘟嘟：“呦，神仙姐姐的邀請呢（死亡微笑）”
他面皮一抖，想著今晚的見面怕是不太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