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寒暄過后，三人落座。
“你明天還要參加活動，所以我們就喝點甜酒，怎么樣？”
“甜酒嗎？我沒意見。”
布盧門撒爾扭頭又看了塔西斯一眼。
塔西斯笑道：“我對甜酒不太懂。”
“那就滴金吧。”
布盧門撒爾說著，示意侍應生過來。
侍應生向三人推薦了91年的滴金貴腐酒，劉進表示贊同。
滴金酒莊，位于波爾多最南端的蘇玳山丘之上，其歷史可以追溯到12世紀。
蘇玳，是波爾多南部幾個產酒區里，最小的一個。
卻因為貴腐城堡，而極負盛名。
城堡，是歐洲最為古老的貴族家族之一的呂薩呂斯家族所有。而滴金酒莊，就屬于呂薩呂斯家族的產業。
辛格拉也算是一個古老家族。
但比之呂薩呂斯家族，顯然不在一個層次。
而滴金貴腐酒，也是滴金酒莊最為有名的一款甜酒。
1991年的滴金貴腐酒極為珍貴，而且口感純正……劉進在圖盧茲的家里，也有一瓶。
“阿摩司先生，您去年的新作，就是那部《巴黎圣母院》，是否已經和蘭登書屋簽約？”
塔西斯開門見山問道。
劉進道：“塔西斯總編，這個我還真不是太清楚。
我的書，我只負責創作和收錢，其他事情我都委托給了我的經紀人，就是辛格拉出版社的梅拉女士。《巴黎圣母院》應該是在下個月，在法國上市，具體情況我沒有詢問過……您知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很忙碌，忙著創作新的作品……”
“梅拉？梅拉·辛格拉？”
“是的！”
“這樣的話，能否把她的聯系方式給我，我隨后會和她進行商議。”
“當然沒問題。”
“劉進，你很信任那個梅拉，是嗎？”
“是的！”
布盧門撒爾笑著點點頭，扭頭對塔西斯說：“她應該是史蒂夫·辛格拉的族人，之前劉進那本《美麗人生》還沒有出版的時候，就是通過史蒂夫送到我手里。”
他隨即說道：“很抱歉，當時我正忙于其他的事情，沒有在第一時間閱讀。”
劉進忙道：“那件事，其實很冒昧。
因為那本書……您也知道，有很多困難。如果不是老人與海和加勒比海盜的成功，蘭登書屋未必會同意出版。我當時也是想不到合適的人，所以才想到了您。”
“劉進，我很高興你能想到我，這讓我感受到了久別的信任。”
他說著，對塔西斯道：“這件事，你可以跟進一下。那本書和《哈利波特》并不沖突，所以不用太擔心。那是一本……一本能流傳很久的作品，會是一部名著。”
“我知道了！”
塔西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這時候，餐食也送了過來，是非常純正的法餐。
布盧門撒爾和劉進閑聊著，說起了他當年在魔都的往事，總是一臉的回憶之色。
劉進意識到，今天這頓飯的主人，恐怕不是塔西斯，而是這位邁克爾。
果然，甜品上來之后，塔西斯吃了幾口，便起身告辭。
“是不是感覺奇怪？”
“嗯，是有那么一點。”
“我是學者集團的股東，也是董事局的董事。”
“所以……”
“所以今天這頓飯，塔西斯是受我所托。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我的身份有些特殊，很多事情不太方便露面。
早在你的美麗人生里那個‘送面包的男孩’登場時，我就想和你見上一面。”
他說著，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巴。
“當然，只是隨便聊一聊。”
“那是我的榮幸。”
“你的父親，是軍人？”
“是的！”
“祖父也是？”
“嗯。”
“那你為什么不當兵呢？華國不是有句老話：子承父業……我沒說錯吧。”
布盧門撒爾的中文非常流利。
畢竟在華國生活了多年，他甚至會說魔都方言，而且是那種很老派的魔都話。
劉進漱了漱口，然后喝了一口咖啡。
“我性子不合適……我這個人，很懶散，不是一個有大志向的人，同時又不喜歡被約束。最初我爸是想讓我當兵來著，后來發現我不適合，也就沒有再強求。”
“你，抱歉，我個人感覺，你有點西化。”
“大概吧，可能和我小時候看的世界名著比較多有關。
我的條件不差，所以可以接觸到很多普通人接觸不到的資源。西化嘛，倒也未必，只是不喜歡被約束而已。其實，我個人感覺著，我是一個非常傳統的華國人。”
“傳統？”
“對啊，我很向往三妻四妾的傳統制度。”
布盧門撒爾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哈哈大笑。
老色批就是老色批，還傳統文化……
但布盧門撒爾不得不承認，劉進和他之前接觸過的華國人相比，確實有點不太一樣。
“不喜歡小日子？”
“貌似只要是華國人，都不會很喜歡吧。”
“可是，據我所知，小日子在華國改開之后，曾予以華國很多幫助。”
“各取所需而已……那算是幫助嗎？”
“不是嗎？”
“是嗎？”
布盧門撒爾的問題好像很隨意。
而劉進的回答，則略顯誠懇。
布盧門撒爾的眼睛里，透著一絲絲欣賞。
只有一絲絲，不多。
“我聽說，你又寫了一部關于小日子的書？”
“哈哈哈，是的。”
“寫完了？”
“嗯，剛完成。”
“如果可以，能讓我先睹為快嗎？”
“那是我的榮幸。”
“我聽說，你準備繼續讀書？”
“是啊，碩博連讀。”
“還是在法國？”
“嗯，圖盧茲二大，我的碩博連讀申請已經通過了。”
劉進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略顯幾分得意之色。
布盧門撒爾則笑了笑，道：“為什么不來阿美莉卡呢？以你的條件，在這邊申請常青藤的大學，也不會太困難。”
“阿美莉卡啊，我當然想過，只是覺得太難。
而且我在圖盧茲買房子了，再跑來阿美莉卡讀書，又是折騰。我說實話，不太喜歡折騰。”
“呵呵，可我覺得，你喜歡。”
兩人聊了很久。
差不多近兩個小時左右。
布盧門撒爾的司機進來，催促他該休息了，布盧門撒爾這才止住了話題。
“今天就這樣吧，我該回去休息了。”
“邁克爾，很高興能與您見面，我今天聊的很愉快。”
“我也是！”
布盧門撒爾起身，又問道：“什么時候離開？”
“月底吧，下個月我要回去進行答辯。”
“那祝你答辯順利……我還是覺得，你應該來阿美莉卡讀書。”
“哈哈，如果有機會，我會的。”
“如果下次來阿美莉卡，記得告訴我，我在緬因州那邊有個莊園，叫做舟山路59號，到時候希望你能來做客。”
“一定！”
“對了，有什么好作品，記得給我一本簽名的裝訂本。”
“哈哈，那沒問題，只要您不覺得煩就好。”
“讀書，怎么會厭煩呢？”
布盧門撒爾說完，又和劉進擁抱了一下，這才在司機的催促下，和劉進一起走出了餐廳大門。
一輛并不算太奢華的林肯，停在門口。
他和劉進道別，上了汽車。
劉進則站在路邊目送他離去，這才轉身上了那輛福特雷鳥跑車，一溜煙的走了。
他開著車，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
心里很緊張。
因為他敏銳覺察到，布盧門撒爾今天這次見面，并不是單純的見面，更像是一次審核。
布盧門撒爾一直掌握著主動權。
雖然很多話，聽上去漫不經心，好像是隨口詢問。
但……
他對受害人這個群體，可是不敢掉以輕心。
他從不會過高的猜測他們的道德感。
因為按照他們的教義，他們是全世界唯一可以稱之為人的群體，而其他人，都是消耗品，奴隸，甚至不是人。
面對這樣一個群體，劉進又怎可能輕信？
不過，他應對的不錯。
說實話如果不是重生，如果不是兩世經驗，他剛才和布盧門撒爾的交談中，很可能就中了招。
他，或者牠們，想干什么？
劉進心里，有一絲絲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