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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選誰給大明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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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倭寇還是來了……”

  海玥依舊先看弟弟海瑞的信件。

  內容不出所料,但確實是壞消息。

  浙江沿海,已然出現了成組織成規模的倭寇,騷擾劫掠地方。

  嘉靖朝的南倭北虜,倘若北虜是前幾任天子留下的隱患,發展壯大,尚且不能完全怪罪嘉靖,那南倭就全是他的鍋。

  由于寧波之亂后的一刀切政策,讓原本流于紙面的海禁,真正在嘉靖朝貫徹了下去。

  禁止民間海外貿易,沿海的漁民和商人失去了生計,被迫走私,為真正的倭人帶路,乃至搖身一變,直接成為倭寇。

  朝廷這種決策,本就是違背市場規律,如果國力強盛,能夠壓得住場面,倒也罷了。

  關鍵在于,地方駐扎的軍隊,因軍官剝削,糧餉短缺,士兵逃亡,早就變得名存實亡,戰斗力變得極其低下。

  在這種情況下禁海,倭寇自然瞬間橫行沿海,一發不可收拾。

  甚至有五十倭寇“橫掃”三省的荒謬情形發生。

  具體而言,就是五十三名倭寇從浙江登陸,轉戰三千里,殺傷明軍四千余人,甚至逼近江陵。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實際上就是復刻了北宋末年,真實的宋江帶著僅僅三十六個兄弟,在齊魏兩地闖蕩無阻,面對數萬官軍,竟無人敢與之對抗的局面。

  不是這群人真的個個武功蓋世,以一敵百,實在是地方駐扎的軍隊爛完了。

  如今的大明東南,也基本是那個趨勢。

  由于征安南的途中,江南豪商們被抓到把柄,逼迫支援前線糧草,由此懷恨在心,如今倭寇的提前爆發,毫無疑問有他們的手筆在。

  畢竟東南是稅收重地,稍有不慎,整個國家都將動蕩,更別提如今厲兵秣馬,準備收回河套,將蒙古韃子徹底趕回草原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

  “幸虧早有準備……”

  海玥稍加感慨,卻也不慌不忙。

  局勢早有改變,他自然不會覺得,倭寇真正的爆發時期,會等到二十年后。

  事實上在安排海瑞等一心會成員,側重于浙江沿海等地的防務時,就是為了今日。

  農耕王朝的穩定性太強,說文雅些,如巨舟行于緩流,非觸礁而不易其轍。

  說難聽些,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但凡改革改制,都是到了不得不變,再不變就會亡的地步。

  同樣的道理。

  即便海玥早早預見到了東南倭患,朝堂依舊不會給予真正的重視。

  現在一封封奏疏呈上來,倭寇的威脅擺在眼前,終于到了不得不議的時候。

  放下海瑞的書信,海玥腦海里醞釀了一番,定了定神,打開嚴世蕃的書信。

  自從會試第二次落榜,親自上秤無效后,嚴世蕃以舉人功名入仕,去了太原。

  當時幾乎是遭到了一致的反對。

  嚴嵩很是不安,擔心這小子遭到旁人的教唆,落入賊人的陷阱。

  海玥其實也有類似的看法。

  但他清楚,嚴世蕃就不是甘守清苦的性子,毅然離京赴晉,必是嗅到了潑天的機遇,一味阻攔是攔不住的。

  人各有志,既擇了險峰,便該自己攀那峭壁。

  而此后年年,嚴世蕃都有信件回來,內容都是普通的報平安與問候,并不提及朝政。

  直到這封信。

  完全不同了。

  “明威兄見字如晤——”

  “邊關四載,始悟疆事之艱。”

  “前日會俺答使者,睹其目中貪戾驚惶,有離心之相。”

  “弟竊以為,當效成祖以夷制夷之策,許俺答通貢互市,令其與諸部相爭。”

  “河套可定矣。”

  “然此議若由邊將所倡,恐遭‘曲赦虜酋’之謗。”

  “故請兄以翰林清議,呈《請開馬市疏》,上達天聽。”

  “隨函附韃靼諸部世仇紀要,其間利害關節,皆可資奏議之用。”

  “若此策得行,非止解九邊之患,更當為社稷立萬世之安。”

  信件洋洋灑灑,寫了一大沓。

  遠不止上述的內容。

  然提煉出的大概,便是如此。

  海玥目露沉吟。

  嚴世蕃竟然要促成與俺答的通貢。

  歷史上的俺答封貢事件,是被迫無奈下的議和,雙方都打累了,也打不動了,以各取所需落下帷幕。

  別看后世各種吹噓,當時大明絕對是捏著鼻子認下。

  現在大明還處于絕對的高位,給予蒙古部落的通貢機會,都是高高在上的。

  比如在俺答汗之前,確有蒙古部落獲得過明朝的通貢機會,如永樂朝的瓦剌部。

  為分化蒙古勢力,朱棣允許西蒙古瓦剌通貢,而拒絕東蒙古韃靼的請求。

  這個分化之策成功了么?

  成了,也沒成。

  瓦剌在與蒙古本部爭霸的過程中,確實處于不利地位,數度為阿魯臺所敗。

  但瓦剌清楚,大明不會容忍阿魯臺稱霸的局面出現,因而竭誠向大明表示友好,卑躬屈膝,得封順寧王。

  朱棣晚年三次北征,確實打得阿魯臺部大敗,然真正的得益者,反倒是瓦剌。

  永樂二十一年夏,瓦剌首領脫歡利用明軍的攻勢,出兵東蒙古,大敗阿魯臺,“掠其人口馬駝羊殆盡”,自此威望大增。

  后來大明發現不對勁,又掉頭來對付瓦剌,把阿魯臺封為和寧王,但終究還是被瓦剌坐大。

  才有了瓦剌也先讓堡宗出國留學的后續。

  與此同時,還有兀良哈三衛。

  朱棣將靖難之役中支持他的朵顏三衛,即兀良哈部安置于大寧地區,作為大明與蒙古強部之間的屏障,允許其有限通貢。

  又有哈密等西域部落,永樂至宣德年間,明朝對哈密、吐魯番等部開放朝貢,但僅限于西域方向。

  從祖宗之制出發,通貢并非不可能的事情,然如今的大明,對于依附過來的蒙古部落,要求是先行稱臣,絕對的卑躬屈膝。

  講白了就是收下當狗。

  歷史上俺答首次求貢時,大明就是以“未奉表稱臣”為由拒絕。

  不愿收這條狗。

  俺答的回應則是開戰。

  一邊屢屢侵邊擄掠,一邊繼續上書請求,在庚戌之變后,互市還是開放了。

  如今有海玥在,庚戌之變是怎么都不會爆發。

  可如果不管蒙古草原的局勢,俺答汗的坐大與威脅,依舊難以避免。

  這也是他要將收河套的戰略提議,作為嚴嵩執政的首個目標的原因。

  結果現在嚴嵩在收河套之事上,步步為營,第一個五年計劃即將大功告成。

  兒子嚴世蕃卻要促成俺答通貢,分化蒙古部落。

  海玥稍作思索,取出昔日的信件。

  來自于陸炳和俞大猷。

  俞大猷早在三年前,就去了河套。

  這位武狀元在定安南的戰役里,斬獲頗豐,鎮壓了當地多起叛亂,穩定了交趾省的執政,奠定了年輕一輩里的赫赫威名。

  然軍中關系錯綜復雜,沒有靠山,便是再有本事,也得苦熬。

  俞大猷初至河套,未得施展的空間,直到陸炳調任。

  陸炳本就是其私下的好友,官場的上級,這位一至河套,俞大猷在軍中頓時有了底氣,由此屢屢領兵出擊,大敗劫掠邊地的蒙古部落。

  唯一的挫折,就是遇上了俺答部。

  “俺答與其兄袞必里克,南征北戰,于嘉靖二年就攻打大同,以掠奪人畜和物資。”

  “嘉靖五年,侵犯井坪。”

  “嘉靖六年,侵犯葛峪。”

  “嘉靖八年,深入朔州。”

  “嘉靖十二年,入援大同兵變。”

  “俺答兄弟屢屢用兵獲勝,兼并了大量的人口與牧地,今已坐擁十萬精兵,首屈一指,兵鋒最強。”

  “然蒙古諸部暫避其鋒,心實不服。”

  “在草原縱橫馳騁之際,俺答急欲與大明互市,非為財貨,實欲借天朝威儀鎮服諸部。”

  “萬不可允其通貢。”

  “若任其整合草原,恐重現也先太師之禍,屆時九邊烽火,恐非今日可比!”

  這就是陸炳和俞大猷共同給出的判斷。

  想要讓俺答這樣梟雄似的人物俯首稱臣,給大明當狗,絕不可能。

  通貢就是資敵,稍有不慎,就是再現瓦剌的崛起,弄出又一個也先來。

  為今之計,是拒絕俺答的接連請求,收回河套,修筑好防線。

  來日俺答汗想要率領騎兵南下,就是再難辦到,任由其在草原上折騰便是。

  不治本。

  但治標。

  海玥對此并不看好。

  因為時局瞬息萬變。

  尤其是蔣太后身體每況愈下,時日無多。

  一旦這位能夠鎮住天子的太后娘娘薨逝,誰也不知朱厚熜會變成什么模樣。

  所以。

  收復河套的戰略計劃要加快執行。

  同時得防范于未然。

  對于蒙古部落的針對也要早做安排。

  由此他稍作沉吟,提筆寫信。

  相比起嚴世蕃厚厚一沓,頗多思念之情,他的信件就簡短精煉許多,一如昔日同窗時期:

  “東樓見字如晤——”

  “來函所述北虜之勢,洞若觀火,可為國朝大略。”

  “俺答雖強,然其勢非獨力所成,袞必里克為其兄,若只封弟不封兄,既違夷狄長幼之序,更失我天朝禮教之體。”

  “我意當賜袞必里克通貢之機,使其明曉:”

  “惟恭順效忠,方可保草原一席之地,來日收復河套,亦不失為大明藩屏。”

  “佇候回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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