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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咳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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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威!”

  海玥回到住處時,就見嚴世蕃正在屋外翹首以盼,眼見他出現,興沖沖地迎上:“案情如何了?”

  海玥將進展告知。

  嚴世蕃聽得既興奮又感慨:“那位都指揮還是厲害啊,直接將賊首拿了,沒有我等出力的機會,好在郭老狗沒了,也是了卻一樁心事……”

  郭勛哪怕落魄了,終究也是勛貴的頭號人物,曾經手握兵權,在軍中大肆安插親信,放眼朝堂之上,就連身為大禮議新貴的張璁、桂萼都禮讓三分。

  如今嚴嵩雖然后來居上,但真要跟這等人結下死仇,后果也難料。

  現在可好,郭勛直接被白蓮教徒干掉了,陰謀更是被揭發,連武定侯的爵位都要保不住了,嚴世蕃自是歡欣鼓舞,如釋重負。

  “郭勛當年囂張跋扈,樹敵極多,有這樣感覺的,恐怕不止東樓一人!”

  海玥淡淡地道。

  “咦?”

  嚴世蕃聞言目光一動:“明威之意,是此案的背后還有蹊蹺?”

  “目前確實還有兩個難以解釋的疑問。”

  海玥道:“第一,白蓮妖人即便與郭勛爆發沖突,將之殺死,為何要將他的尸體大費周折地帶走呢?”

  “第二,依舊是兩具焦尸死亡方式的不同,一具是生前燒死,一具是死后焚尸,為何要有這樣的差異?”

  嚴世蕃想了想,臉色微微變化,低聲道:“要查王佐的話,可不好辦啊,陸千戶那里就不好過關……”

  確實不好辦。

  按照一般的朝廷尊卑,王佐的地位是不如郭勛高的,巔峰時期的權勢也不如郭勛那么煊赫,可在南巡隊伍里面,王佐絕對比郭勛要難對付得多。

  揭穿郭勛的陰謀,還能借助陸炳及錦衣衛的力量。

  而王佐是陸炳的老師,更是執掌錦衣衛的首領,此人若是真有反意,威脅就太大了。

  ‘或許這也是陛下不動聲色的原因,現在南巡扈從的精銳,盡在錦衣衛緹騎,若是在這個關頭把王佐逼急了,后果不堪設想!’

  海玥考慮到這點,語氣平和地道:“王都指揮一向忠心耿耿,得陛下信重,吉人自有天相,我擔心的是,白蓮妖人另有陰謀詭計,那賊首伏誅一事,未必不是其故布疑陣,欲使我等疏于防范。”

  “不錯!不錯!那群逆賊既敢在行宮縱火,可見猖狂至極,頗有謀劃,王都指揮獨擒賊首,未免太過輕易了些……”

  嚴世蕃轉念一想,精神振奮起來:“明威,我對圍剿白蓮教頗有心得啊,今日我剿滅白蓮教賊人的一整年零十七天,緝拿黎淵白蓮雙教賊子的第二百五十三天,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盡管安排!”

  ‘你記得是真清楚……’

  海玥微笑:“我是不會與東樓客氣的,有關內賊的調查,你也出一份力吧!”

  “好!”

  嚴世蕃領了任務,興致勃勃地去了。

  海玥目送其身影遠去,靜立廊下等候。

  不多時,一陣輕若落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陶典真來到身后,單掌豎立行了個道禮,語氣里帶著由衷的欣喜:“海翰林安然歸來,貧道頓覺心安,縱火大案若有差遣,但憑吩咐!”

  “好。”

  海玥微微頷首,三言兩語將案情進展道明,肅然道:“當晚有可疑之人頻繁往來于錦衣衛與勛貴院落之間,行跡詭秘,請道長即刻遣人詳查,但凡發現蛛絲馬跡,速來報我!”

  “是!”

  陶典真興沖沖地領命去了。

  這兩位都是立功心切,且頗有手段,更不是特別懼怕錦衣衛的。

  由他們出馬,或許真能得到一些蛛絲馬跡。

  由此海玥回到屋內,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衫,泡好茶,品了起來。

  待得陸炳走入屋內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副悠然自得的景象。

  陸炳目光微動,下意識地道:“案子不查了?”

  話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

  果然海玥看了過來,那目光刺得他愈發心虛,馬上轉過頭去。

  腳下都準備離開了,耳中卻傳來這位好友溫和的聲音:“《孝經》有言,父有諍子,則身不陷于不義,子女有責任勸諫父母避免不義之事,否則是不孝,但那是大道理,事實上,我的爹娘真要做了什么有違律法的事情,我會為他們遮掩……”

  陸炳怔了片刻,緩步走到他面前坐下,低聲道:“親親相隱。”

  《論語·子路》中有一句,叫“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孔子認為親情倫理高于法律檢舉,通過保護家庭倫理鞏固社會基礎,父子相告,夫妻相告,則家庭解體。

  后來漢宣帝下詔,明確“子匿父母、妻匿夫等皆無罪”,直接將倫理上升為法律,早期還要求是“卑幼為尊長隱”,唐朝后擴展為雙向容隱。

  不過也有例外。

  比如十惡不赦的重罪,要是為家人容隱了,那全家就等著消消樂吧。

  “當然我相信,爹娘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海玥接著道:“不然我的良心也不會安,更無法原諒自己,畢竟這世上不僅有至親之情,更有天地君親,摯友至交之義,倘若違背了那些,也會教人無顏以對!”

  “天地君親……天地君親……”

  陸炳深深嘆了口氣,苦笑道:“明威果然會勸人,換成別的事情,我會為先生遮掩,可此番涉及欺君之罪,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是好……”

  海玥道:“若是真的行差踏錯,你要做的不是掩耳盜鈴,而是及早令其懸崖勒馬,倘若執迷不悟,待到東窗事發之時,只怕悔之晚矣!”

  陸炳澀聲道:“我知道……可先生他……我也不知他到底有沒有問題……”

  當這句話說出口,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海玥直接道:“疑點在哪里?”

  陸炳閉了閉眼睛:“先生回來后,氣疾突然痊愈了,無論是在殿上向陛下稟告,還是私下里與我交談,都未曾咳嗽一聲!”

  ‘肺癆……’

  海玥目光一動,馬上想起之前陸炳的描述,王佐近來身體抱恙,接連咳嗽,身體消瘦,似有肺癆的癥狀,但又不具備傳染性,一時間也無法確定是不是后世的肺結核。

  但無論如何,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經歷了那晚的火災,又與賊人斗智斗勇,殺死賊首,回歸南巡,正常情況下這等波折,頑疾復發,一病不起的情況更大,現在卻突然好了:“王都指揮對此可有解釋?”

  “我直接問了……”

  陸炳道:“先生告訴我,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拿了白蓮賊首,頓感神清氣爽,我若不說,他都未曾察覺到自己不再咳嗽了!”

  海玥微微瞇了瞇眼睛:“御醫看過么?”

  陸炳搖頭:“先生對于太醫院頗為抵觸,說是御醫開的藥方他早已了然于胸,煎的藥湯都已服下……”

  “無論前后,都沒有御醫為其明確診斷過?”

  海玥沉聲道:“那如何證明,王都指揮是患病呢?”

  陸炳目光一凝:“此言何意?不是患病?又會是什么……”

  話音戛然而止。

  海玥替他說出了心里話:“不是患病,就有另一種可能——中毒!”

  “中毒也能引發種種癥狀,長期咳嗽,身體消瘦,而王都指揮配的藥,也是為了壓制毒性,卻又無法徹底根除,難免日漸虛弱!”

  陸炳嘶聲道:“照這么說的話,先生現在不咳嗽了,是因為……”

  “毒解了!”

  海玥道:“這是最符合前后差異的猜測!而除了咳嗽之外,文孚還有沒有別的細節可以佐證?”

  “有!”

  陸炳開始講述,那晚王佐說的話語。

  當時他就有種臨終囑托的感覺,心里既擔心又不解。

  擔心自不必說,不解之處在于,王佐雖然纏綿病榻,身體大不如前,但還沒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怎會有交代后事的念頭?

  “倘若先生真的中毒的話,肯定是發現,毒性已然壓制不住,恐命不久矣,這才會對我說那些話?”

  “不行!我要去親自問一問!”

  眼見陸炳虎立而起,海玥探手將他拉住:“慢!坐下!”

  將陸炳按下,海玥將茶盞推了過去,沉聲道:“堂堂錦衣衛都指揮使中毒,背后有多大的干系?現在莫名解了毒,又會生出怎樣的聯想?你必須得先自圓其說,再尋得實證,方可當面質問!”

  陸炳滯住。

  拿起茶盞。

  發現自己的手竟輕微的顫抖起來。

  “咕嘟咕嘟!”

  將茶水一飲而盡后,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道:“先生之前不聲張,選擇自己配藥壓制毒性,原因很簡單,他是錦衣衛的首領,當然不能示敵以弱,而他寧愿久病身死,也不愿意屈服于劇毒的威脅,這才會向我交代后事!”

  海玥頷首:“現在何以解毒呢?”

  “自是從白蓮教賊首那里發現了解藥的蹤跡,將其殺死之后,順利獲得了解藥,至于隱瞞的原因,還是不想對外示弱……”

  陸炳聲音揚起,目露喜色:“這是不是可以自圓其說?”

  “確實可以!”

  海玥凝視著他:“但是文孚,如果按照你的分析,那么與白蓮教暗通往來的第一嫌疑人,就不再是郭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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