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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嚴世蕃奔走救徐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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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是什么意思?’

  從英略社回國子監的路上,海玥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陸炳的心機不深,或者說他在親近之人面前,不擅長偽裝自己。

  是他陸炳自己的意思,還是背后那個九五之尊的指使,一眼就可以區分。

  比如先前的《西游記》,顯然就是朱厚熜看了,催促后面的章節。

  比如剛才對于一心會擴充人員的建議,肯定也是那位九五之尊的意思。

  海玥覺得頗為古怪。

  一心會的創建,是他發現權力不夠,想要破案抓個壞人都無法達成后,野心勃發后的一種體現。

  但恰恰是有了野心,他從一開始就很謹慎,嚴格限定人數,更不宣揚任何思想,徐徐而圖之。

  實際上,區別于后世志同道合之輩才組建社團,相當于興趣愛好,古人由于生存條件的艱苦,無論各個階層都喜歡抱團,士人社會地位夠高了吧,還通過座師、同年、同窗、姻親、學社等種種紐帶團結到一起,其他民間的會社幫派更是大大小小,數不勝數,正常情況下沒必要太過小心。

  可沒辦法,誰讓坐在皇帝寶座上的那個人,是一個對于權勢極度敏感,又極有掌控能力的人呢?

  在這種人眼皮子底下拉幫結派,哪怕只是有這個趨勢,都得慎之又慎。

  好在海玥有一個無與倫比的優勢。

  他擅于挖掘人才。

  甭管未來會不會墮落,至少才能這方面,很多人包括嚴世蕃在內,都是頂尖的。

  所以他的一心會,完全可以主動限定人數。

  別的會社不斷擴充,是為了大浪淘沙,從大量的人數里選拔出稀缺的人才,他出手就是才干之輩,次一級的如趙文華那種都不要!

  而會社人數一旦少了,也就沒什么威脅性了,別說區區幾個人,幾十個抱團也成不了氣候,不會遭到針對。

  但現在不是針對,天子讓陸炳給他帶話,擴充一心會,該招點人了,別大貓小貓兩三只,跟鬧著玩似的。

  海玥不明白這是什么套路。

  ‘難不成《西游記》看入迷了,真的尋找志同道合的書友?可嘉靖的性情,不是這種人……’

  ‘與公主府一案有關么?近來陸炳也十分忙碌,幕后指使者顯然還未抓到……’

  ‘也罷,反正他只是傳話,我就當作不懂就是!’

  暫時沒想明白,海玥也就放下了。

  對方可以心血來潮,他卻不能亂了陣腳,按照原先的節奏來。

  國子監今日休憩,一路上堆著笑前來招呼的同窗都少了些,海玥方才也和俞大猷切磋了幾場,深感放松,正想著回去齋舍該用功用功了,迎面就見嚴世蕃步履匆匆。

  這位小祭酒到了面前,立刻焦急地道:“徐子升出事了,寫了一篇奏疏,直言反對出兵,恐要被問罪!”

  “哦?”

  海玥倒也不意外:‘熱血沖動的毛病又犯了么?’

  按照正常發展,兩個月前,徐階就已經滾出京師,被貶去流放地當推官了,現在還能在翰林院當編修,其實是受到了安南使團入京影響。

  可惜繞了一圈,他還是走回了直言犯上的老路。

  說實話,如果是后來那個老陰鱉,誰管他去死,但這樣的徐階,海玥反而會努力救一救,立刻道:“那封奏疏的內容呢?”

  嚴世蕃早有準備:“我將內容謄抄下來了!”

  海玥接過細看。

  “臣翰林院編修徐階謹奏:為諫止南征安南事。”

  “臣聞兵者,國之兇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陛下欲效永樂舊事,興師伐交趾,臣雖愚鈍,然食君之祿,不敢避斧鉞,謹以四患陳之:”

  “一患天時未順,瘴癘殺人……二患地利盡失,糧道難繼……三患人和不附,民心向背……四患名實相違,徒慕虛功;”

  “太祖嘗誡不征諸夷,非示弱也,實知四夷之地取之無益,今宜效漢文賜趙佗故事,遣使敕封,羈縻其主,嚴飭邊軍,固守鎮南關,待國力充盈之時,再議南征未遲……”

  海玥看到這里,松了一口氣:“還好,沒犯什么忌諱,只是頭鐵……”

  嚴世蕃早就習慣這位時不時的古怪詞語,以為是瓊海方言,苦笑道:“確是頭鐵啊,連桂閣老都不再出言反對出兵,他何必沖上去呢?”

  海玥道:“徐子升所言不無道理,欲征安南,確有禍患,然凡兵戈戰事,真要分析起來,哪種局勢都能有個十勝十敗論,終究還要看前線瞬息萬變的局勢。”

  嚴世蕃此時已經從騎墻派變為了主戰派,連連點頭:“明威所言有理,那我們現在?”

  海玥問道:“趙景仁呢?”

  趙景仁就是趙時春,比徐階年齡還小了五歲的翰林院編修,歷史上的嘉靖八大才子之一,之前同樣因為《西游記》被吸引過來,兩人一起成為了一心會的首批成員。

  而對于安南的態度,趙時春和徐階的觀念恰恰相反,認為如今安南叛臣弒君,國內大亂,又有使團求到宗主大明頭上,如果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都不出兵,那后面想再收復交趾之地,就更不現實了,所以趙時春主戰。

  不過公事是公事,私情是私情,以兩人的交情,這位是最能幫上忙的。

  果不其然,嚴世蕃道:“這事就是趙景仁最先告知我的,現在徐子升被張閣老召去朝房訓斥,趙景仁也在想辦法救他!”

  ‘被叫到朝房訓斥的場景,也重現了么?’

  海玥苦笑,言官罵閣老也算是宋朝諫臣罵宰執的遺風了,無論是發自真心,還是沽名賣直,都是一條晉升的快車道,可首輔張璁不同,無論是自身的能力,還是得受君恩的程度,都是輔臣里面首屈一指的存在,徐階跟這樣的人頂,實在不是明智之舉,但對于自身的觀念堅定不移,也確實值得敬佩。

  “先去翰林院!”

  一念至此,海玥馬上動身。

  作為國子監生,皇城的其他地方不能隨意走動,但入翰林院沒有問題,此前崔助教的一封信件,守衛就放他們進去了,現在海玥只靠那張已經被不少人記住的臉,就直接放行。

  “明威!東樓!”

  眼見兩人抵達,趙時春迎上,目露感動。

  相比起他和徐階于翰林院共職,又同租一房的情誼,這兩位其實并無太大關系。

  至于一心會,也就是個興之所至的學社罷了,結果恰恰是患難見真情,最先奔走互助的正是一心會成員!

  海玥道:“景仁,現在是什么情況?”

  趙時春臉色難看起來:“我接近朝房時,聽到了張閣老的訓斥,子升還在辯解,惹得張閣老愈發生怒……”

  嚴世蕃好奇了:“他們到底在爭什么?”

  趙時春低聲道:“張閣老說他是背叛……子升說未曾依附,何談背叛……便是諸如此類的話!”

  嚴世蕃倒吸一口涼氣,心里大呼后悔:‘這人太沖動了,不好不好,這下可把張閣老給大大地得罪了!唉!我不該來!’

  海玥也有些無奈。

  張璁不僅是內閣首輔,還主持翰林院的工作,理論上徐階是他的直系下屬,現在卻越過他直接進言,而且還是持明確反對態度,這就有種拆臺的意思了,難怪張璁如此惱怒,因為會被有心人拿來利用。

  有鑒于此,海玥問道:“子升是心意已決了嗎?”

  趙時春明白這個意思,就是問徐階肯不肯服軟,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昨日進言之前,就對我說,此番后果難料,然絕不后悔!”

  海玥又道:“上書之前,他可有拜會過其他反對出兵的堂官?”

  趙時春再度搖頭:“沒有,子升是一家之言,況且之前反對的幾位堂官,近來也不再堅持了。”

  海玥皺起眉頭。

  嚴世蕃眼珠轉了轉:“那讓同院諸臣聯名求情如何?”

  翰林院畢竟是儲才之地,這里的年輕官員被視作儲相,若是聯名求情,便是張璁也要顧慮幾分影響。

  可趙時春目露尷尬:“這怕是……不太成……”

  顯然徐階在翰林院整天針砭時弊,怒斥不公,同僚們也不見得多喜愛他,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三個人對視,齊齊嘆了一口氣。

  自己不愿服軟,上面無人力保,同僚不愿說求情,這還能怎么辦?

  等著被貶出京吧!

  嚴世蕃已經琢磨起來,是不是要準備一首送別的詩詞……

  這不單單是文人雅興,還是要讓士林記得這么一位剛正不阿的官員被貶了出去,將來找機會撈人,否則悄無聲息地貶走,大伙兒徹底遺忘,那就一輩子爛在窮山僻壤了。

  海玥倒是知道,以徐階的本事,絕不可能一輩子翻不了身,只是待得他再度歸來,性情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曾經的鋒芒變成了近無底線的隱忍,倒也可惜。

  正自感慨,一位書吏匆匆入內,來到趙時春身邊,耳語了幾句,他臉上頓時露出大喜之色:“子升出來了!”

  嚴世蕃笑道:“哦?張閣老寬宏大量了?”

  趙時春振奮不已:“不!是陛下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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