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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結案與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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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悟空,汝因大鬧天宮,吾以甚深法力,壓在五行山下,幸天災滿足,歸于釋教,且喜汝隱惡揚善,在途中煉魔降怪有功,全終全始,加升大職正果,汝為斗戰勝佛。’”

  “徑回東土,五圣成真……”

  “好一位斗戰勝佛!”

  紫禁城的冬夜,乾清宮的燭臺上,十二支蠟燭燃得正旺,朱厚熜斜倚在榻上,手中捧著墨香味還未散去的第一部完整手抄本,案幾上的御膳點心早已涼透,卻一口未動。

  他看到倒數第二頁,正是取經團隊得封正果之際,突然輕笑出聲,驚醒了旁邊昏昏欲睡的小內侍,趕忙挺直腰背,拿眼角余光打量不遠處的陛下。

  印象中即便是批閱奏本,也沒熬到這么晚過,更何況是一部演義之作,陛下當真這般喜歡?

  朱厚熜確實太喜歡了,他看的不是理學心學等學說,而是這為人處世之道,撫摸著書中如來封禪的段落,眼里閃著異樣的光彩:“從齊天大圣到孫行者,從孫行者到斗戰勝佛——這猴頭是徹底悟得進退之道了!”

  孫悟空是在磨難中逐漸習得處世的智慧。

  前期的大圣,莽撞沖動,以力服人;

  中期的行者,學會借勢,規避風險;

  后期的悟空,剛柔并濟,游刃有余。

  每個人其實都是如此,朱厚熜也不例外,他當年初入京師時,也曾卑微地請求過張太后與楊廷和,甚至有過一味討好的時期,但很快成熟起來,變成了如今反手將太后拿下,朝野上下竟無太大反對,民間更是一片叫好的局面。

  朱厚熜本以為自己會很興奮,可徹底軟禁了那個老物后,反倒有些意興闌珊。

  跟那些真正難對付的大敵相比起來,張太后蠢得甚至有些人畜無害。

  ‘公主府一案,就以張家的倒臺為結束吧!’

  張氏倒臺,民間歡騰,各方偃旗息鼓,這就是結案。

  但背地里的暗流涌動,才剛剛開始。

  朱厚熜起身,內侍忙捧來參茶,卻見這位天子踱步轉了一圈,突然興奮起來:“若朕也如這猴子,先鬧他個天翻地覆,再求個長生不老的正果,那該有多好……呵!”

  內侍呆呆地看著,不敢應聲。

  朱厚熜是自問自答,話尾已然帶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嘆息:“可惜鬧天宮時何等快意,取經路上卻要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放跑了多少神仙坐騎,可見這世間正果,終究要熬得、忍得、裝得!難!難!難!”

  內侍已經完全聽不懂了,卻知道陛下的心情不錯,也松了一口氣。

  朱厚熜何止是心情不錯,一想到自己是普天之下第一個看到全本的,還有這般保質保量的結局,頓感心滿意足。

  醞釀了那么久的人,能在五天內一蹴而就地完成后面的章節,除了此人早有腹稿外,還有種上天注定之感。

  合該他這位大明的君父,第一個欣賞這等作品。

  再結合國子監與公主府的兩場案件,朱厚熜隱隱覺得,此人或許是他的福將。

  可惜此子過于年輕,在國子監讀書,明年的科舉尚且不知能否高中,而朝堂正是用人之際,時不待我。

  “給朕奉上了這么好的作品,又立下了那般功勞,朕這次也得明著賞一賞!”

  “海玥!海十三郎!至今連表字都未取么?”

  “呵!朕就賜你一個表字如何?”

  “文孚!”

  海玥無語地看著再度出現在面前的陸炳。

  我存稿都放出去了,你還來?

  陸炳卻滿臉都是笑容,更有一種你趕緊夸夸我的興奮感:“十三郎,你至今還沒有表字吧?”

  海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啊!我尚未及冠……”

  古代男子二十歲行冠禮,標志其正式進入社會,取表字也是一種身份的轉變,不過許多書香門第的學子,十四五歲時就有表字了,一般是父輩與師長所取。

  但海玥至今沒有那種嚴格意義上的授業恩師,父親海浩在海氏一族里也有些特立獨行,所以至今他都沒有取表字,以家中行次稱呼。

  陸炳本來準備了一番驚喜的儀式,但臨到面前,也不賣關子了:“此番你在公主府護駕有功,進退有度,陛下觀你氣度,來日必為我大明棟梁,決定親賜表字!”

  “陛下賜字?”

  海玥都有些驚訝了。

  這可是了不得的榮耀。

  名字是一個人最直接的符號,歷朝歷代,深受圣眷的一種體現,就是得天子改名賜字。

  遠的不說,就講如今的內閣首輔張驄,歷史上的三個月后,上書表示自己的名字犯了天子的名諱,請求改名。

  朱厚熜、張驄,如果說忌諱,倒也確實有,但一般單個字是不用刻意避諱的,不然的話,李世民的名字得避多少字?

  況且張驄在嘉靖朝擔任重臣近十年,這時候才想起來忌諱,早干什么去了?

  講白了,這就是一種內閣首輔對天子的討好,想要沐浴皇恩了。

  嘉靖欣然同意,賜他名孚敬,字茂恭,御書四個大字給他。

明年這件事如果不變的話,張璁就叫張孚敬了  現在海玥也享受到了這個待遇。

  “十三郎,陛下御筆親賜,隨我去宮中領賞吧!”

  陸炳隱隱感受到,不只是《西游記》的緣故,也不只是公主府案情的功勞,陛下或許還考慮得更加深遠,但無論哪種,都由衷地為好友感到高興。

  海玥忍了忍,則沒忍住:“不知陛下為我起了一個什么表字?”

  陸炳覺得毋須隱瞞,笑著道:“陛下賜字——明威!”

  “明威?”

  海玥再度一怔。

  中西合璧,有點難繃啊!

  陸炳自然不知難繃的點在哪:“陛下寫了兩個表字,一是‘潤明’,另一個才是‘明威’!”

  取表字是要有功底的,要與名的意思相契合,所以朱厚熜給海玥起的第一個表字是“潤明”。

  “潤”呼應“海”的意象,取“潤澤萬物”之意,《周易·系辭上》有“潤之以風雨”,強調潤澤之功,既體現海洋的博大包容,又暗含滋養化育的德行。

  “明”則契合“玥”的神珠特質,《楚辭·九章》里有“被明月兮佩寶璐”,喻指如明月般皎潔,明珠般璀璨,象征智慧與尊貴,也合了大明朝的國號。

  在音律與五行方面,音調上仄平相協,朗朗上口,五行上“潤”屬水,補“海”姓之水,“明”屬火,火生土,助益“玥”之土,應《易經》的相生之理。

  所以這個表字,既守雅正,又寓德才,再加上對未來大明重臣的期許,堪為海玥的佳配。

  陸炳文采不夠,都覺得很是恰當。

  可陛下寫完“潤明”后,稍作思考后,又寫下了“明威”兩字。

  這個表字于字義內涵上就更直白了,以海之浩瀚涵養明珠,以明德修身成威儀,所謂內圣外王,五行生克上倒也不差,只是終究不如潤明。

  可再琢磨了明威兩字,再結合如今朝堂對于安南問題的爭議,這一個表字的背后,恐怕意味深長。

  ‘你實在不行,取一個威明也好啊!呃,那兩個字確實有些太大,不太適合……”

  就在海玥忍不住胡思亂想之際,陸炳一拉他的胳膊:“走走!快些沐浴更衣,隨我去領受陛下的御筆親賜,明威兄!哈哈哈!”

  內城西小時雍坊。

  桂府書房。

  桂萼裹著厚重的狐裘,半倚在羅漢榻上批閱奏章,案頭的湯藥早已涼透,褐色的藥汁映出他枯槁的面容。

  外面的寒風被門窗阻隔,可僅僅是些許的寒意,還是引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慢些!慢些!”

  幼子桂載此時正在身旁服侍,趕忙輕輕撫著他的后背,助其順氣,又是忍不住道:“爹,你昨晚都未合眼,今夜還是早些睡吧!”

  他說著,看著父親的便服,那料子還是去年新裁的緞子,如今卻空蕩蕩地掛在老人消瘦的身軀上,頓時心頭一酸。

  桂萼擺擺手,也不多言,將精力全部放在內閣的奏章上,只是寫著寫著,突然彎了彎腰,呻吟著道:“藥還有么?”

  桂載搖了搖頭:“李御醫備下的藥前日用完了,他如今遇害,恐怕……”

  “知道了!”

  桂萼眼神一黯,忍耐片刻,強行振作起精神,還掙脫了兒子攙扶的手。

  桂載仿佛看到一株將枯的老松,縱然枝干摧折,仍固執地撐著這片天,敬佩之余又有恐懼。

  即便不通醫術,也知道對于桂萼這個年齡的人來說,這般強撐下去的結果是什么……

  正自恍惚,管事匆匆的腳步聲傳來,到了身前低聲稟告一番,桂萼面色立刻變了:“明威……明威……陛下怕是心意已決啊!”

  迎著兒子桂載不解的注視,桂萼倒也沒有忘了之前郭勛的污蔑:“你的那位國子監同窗,得陛下親賜表字明威,今夜之后,此子怕是就要揚名京師了!”

  桂載愣住:“海十三郎么?同窗?孩兒何時入國子監了?”

  桂萼淡淡地道:“當然入了,你在家養病也養好了,明日去國子監報道進學吧!”

  桂載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敢細問:“是!”

  不止是內閣次輔的府邸,這個表字,一瞬間傳遍了京師高層。

  一石激起千層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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