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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沒有擔當,怎么扛起兩京一十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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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殺?”

  此言一出,包括桂載在內,學堂內的眾人都愣住了。

  死者趙晨,自己殺自己?

  這完全說不通啊!

  霍韜不希望桂載是兇手,但聽到這種答案,也難以接受,沉聲道:“你確定?”

  仵作李明迎著這位府尊的凝視,面色一變,趕忙道:“難以確定……”

  鐵鑒之稱,代表了他的驗尸水平,但能在順天府衙當二十多年仵作,更代表他深諳官場之道。

  真以為案件都要用驗尸結果當作判斷的依據,他早就滾出京師了,甚至小命都不見得能保住。

  霍韜其實不是那個意思,但眼見手下戰戰兢兢的模樣,又不好明說,唯有看向海玥。

  這個少年郎既有才干,又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膽氣,甚合他的眼緣。

  對于此人所言,霍韜反倒更加信任。

  海玥講述完了血跡,不再繼續根據這點說服,而是開始尋找下一個線索,看向桂載:“請問桂公子,不久前的那聲慘叫,是誰發出來的?”

  那道凄厲的慘叫聲,連遠遠在考場里考試的眾多士子都聽得一清二楚,并非海玥瞧不起桂載,實在是這個文弱書生,恐怕發不出那種聲音。

  果不其然,桂載道:“是趙七郎喊的……”

  “那么問題來了!”

  海玥道:“一個人的肺動脈嚴重受創,流出那么多鮮血后,能大聲叫出來嗎?”

  答案是不能。

  劇烈疼痛、急性缺氧和失血性休克,都會導致人迅速喪失行動能力,意識都模糊了,更別提用力發聲。

  別說現代醫學知識,古代稍微有些常識的也知道不行,海玥接著道:“所以是不是可以這樣判斷,死者發出凄厲慘叫時,其實并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勢?”

  霍韜道:“依你之意,趙七郎先發出喊叫,吸引了外面的注意力,再將兇器刺入體內,傷及肺部,最后拔出,鮮血狂噴,倒地死去?”

  海玥點了點頭。

  “如此作為,確實符合自殺的行徑了……”

  霍韜陷入沉吟。

  嚴世蕃眼珠滴溜溜轉動,依舊不敢相信。

  關鍵在于,如果趙晨真的是自殺的,那桂載直接說對方是自殺的就行了,為何扯出什么看不見的兇手,誤導視聽呢?

  海玥也有同樣的疑問,繼續問道:“桂公子,接下來我問的問題,希望你能仔細回憶,如實回答,這將對案情的梳理大有幫助!”

  桂載深吸一口氣:“海兄請問吧!”

  “今日于國子監內見面,是不是趙七郎促成的?”

  “是。”

  “怎么促成的?”

  “他寫了一封信件,信上中傷我二哥,約我今日在國子監內見面。”

  “書信還在不在?”

  “在。”

  “你和趙七郎屏退左右后,發生了什么?”

  “他又取出了一封書信,給我看……”

  “他趁機奪走了你腰間的短刀?”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奪刀的,我在看信,腰間一輕,刀就沒了。”

  “趙七郎從小習武,以他的武藝,能否辦到?”

  “能!”

  “奪走你的腰刀后,趙七郎拿刀刺了自己?”

  “我……我不知道!”

  “為什么不知道?”

  “我還在發愣,趙七郎就已經退到了學堂的那一頭,然后在跟人說話!”

  “說話?”

  “是!我是真的覺得,屋子里還有一個人,他跟那個人說了話,然后刀就刺入了他的體內,慘叫出聲,最后倒下!”

  “你沒有過去?”

  “我嚇得腿都軟了,根本不敢過去……”

  “他當時說了什么?”

  “他說得很含糊,很痛苦,我沒聽清,但那個可怕的表情,我永遠都忘不了……”

  桂載回答到這里,激靈靈打個了寒顫,下意識地看向趙晨。

  眾人隨之看了過去,也不禁變了臉色。

  趙晨的尸體已經開始僵硬,臉龐扭曲成一幅令人心悸的畫面,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經歷了無法言喻的恐怖與絕望。

  五官幾乎錯位,眉頭緊鎖,額頭上青筋暴起,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抵抗某種無形的壓迫,那雙眼睛怒凸而出,瞳孔放大,似要掙脫眼眶的束縛,死死地盯著某個看不見的兇手。

  實在滲人!

  霍韜旁聽至此,再度開口:“如果趙晨是自殺,可有動機?”

  桂載茫然地道:“不知……”

  海玥心里有了一些猜測,但無憑無據,說出后只會招惹麻煩,對案情更是會起到反效果,閉口不言。

  霍韜看向桂載:“那你為何不早說?現在再講,又如何取信于人?”

  嚴世蕃趕忙替同伴解釋:“方才德輿六神無主,是猝然經歷兇殺后的反應,如今回過神來,根據他的供詞,確實符合現場血跡的分布……”

  霍韜搖了搖頭:“桂三郎是嫌疑者,所言旁人難以采信,武定侯府更不會接受,趙七郎無故自盡的事實!”

  桂載的臉色恢復蒼白,嚴世蕃也啞口無言,海玥則道:“口說確實無憑,所幸尸體上的痕跡不會騙人……”

  霍韜變色:“你準備驗尸?”

  “不錯!因為死者與嫌疑人有著明顯的身高差距,這點可以作為判斷!”

  此言一出,仵作李明看了看桂載,再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尸體,馬上意識到了什么,頷首道:“驗尸確實能查證,兇器到底是不是桂公子所刺……”

  霍韜問:“得驗到什么程度?”

  李明低聲道:“需褪去衣物,觀察創口,通過體表傷痕與骨骼推斷刀口方向……”

  古代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解剖,除非尸體自己腐化成骨頭,否則是不可能將人開膛破肚,查驗器官的,如此行徑,已是褻瀆尸體。

  霍韜眉頭緊鎖。

  驗尸極可能進一步觸怒武定侯,一旦得不到確切的結果,就沒有回頭路了。

  海玥看向嚴世蕃,給出一個眼神:‘此時退了,就是功虧一簣!’

  嚴世蕃收到了示意,幾經權衡,終究還是當作沒看見:‘對不住,我不能為家嚴惹禍……’

  他原本沒想到趙晨是自殺,還以為兇手真的另有其人,一旦洗清桂載的嫌疑,幫趙晨報了仇,各方都要感激。

  可現在看來,再查下去,說不定反而會狠狠得罪武定侯,趕緊縮了。

  海玥并不意外,只是暗暗嘆了口氣。

  治世能臣和亂世奸臣的區別,往往不是才能,奸臣多的是才華橫溢之輩,他們缺少的,是擔起社稷蒼生的責任心。

  嚴世蕃這一退,就暴露出他只想要好處,卻不愿意擔責的軟弱。

  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永遠不會在這種人的肩上擔著!

  “駕!”

  就在氣氛凝重之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寧靜。

  站在最外面的國子監祭酒許誥探頭出去,驚呼道:“武定侯來了,帶著私兵!”

  一隊足有上百人的士兵,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披堅執銳,步伐整齊劃一,咚咚的聲響仿佛踏在眾人的心頭,驚得衙役都紛紛退避。

  如此氣勢,絕非普通禁軍。

  勛貴是可以養私兵的,郭勛的祖先郭英是太祖親信,其家族就長期保留部曲舊制,雖經洪武朝整肅,遠不如當年的規模,但勛貴蔭庇私兵的現象,在明中期仍存殘余。

  郭勛就是公然蓄養私兵的勛貴之一。

  而隨著私兵親衛的入內,以最野蠻的方式驅趕走了周遭的學子,馬蹄聲的主人終于出場。

  五十六歲的郭勛端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身形挺拔,滿面紅光,絲毫不顯老態,強壯的身軀撐起織金蟒袍,披風在他身后獵獵作響,仿佛一面張揚霸道的旗幟,愈發顯得氣勢磅礴。

  這位武定侯一策馬入內,整個國子監頓時籠罩在一片肅殺之氣中。

  ‘終究是來了!’

  霍韜暗嘆一聲,迎了上去。

  眼見著這位同樣是寵臣的順天府尹走近,郭勛傲然端坐,直到對方幾乎到了馬前,才翻身下馬。

  霍韜對于這等倨傲大為不喜,但也不會多言,對方的身份確實在正三品的順天府尹之上,只是來者不善的態度令人擔憂,亦是不甘示弱,淡然行禮:“下官見過郭侯爺!”

  “霍大京兆有禮!”

  郭勛抱了抱拳:“本侯姍姍來遲,實因出府之際,夫人悲慟難抑,淚如雨下,竟至昏厥,本侯心系內室,只得暫留片刻,撫慰其心,故而延誤了時辰,望大京兆海涵吶!”

  這番話從語意上來說,似乎很是通情達理,但配合上郭勛肅殺的眼神與語氣,卻是蘊含著滔天怒火,隨時可能爆發出來。

  霍韜原本還想就血跡疑點、現場勘查,跟對方解釋一下,此時只能道:“侯爺節哀……”

  “本侯不要聽這種話!”

  郭勛大手一擺,咬牙切齒:“七郎雖非本侯親弟,卻勝似親弟,如今慘死,本侯要的是交代!”

  霍韜沉默少許,緩緩地道:“且等桂府來人。”

  “好!本侯就等桂閣老家來人!”

  郭勛獰笑一聲,突然看向左右:“七郎往日與桂家三郎親密無間,但本侯沒記錯的話,除了他們,是不是還有一家的少爺也同進同出?那個人呢,讓他出來,本侯要好好問一問,桂家三郎何以窮兇極惡,殘害摯友?”

  “不好!”

  原本來到院門口,豎起耳朵偷聽的嚴世蕃勃然變色,匆匆折返回現場:“十三郎,快些驗尸,有什么事我來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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