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賭 他不想再看到那樣讓人難受的一幕,不想再感受那日的無可奈何,那種狀態他不想再經歷一次。
不為別的,他心中只希望那日的悲劇,不要再次發生。
當年的年輕人沒有能力,后來的主心骨說話卻是很有分量。
小路跟他的關系確實是很好,但他也一直在猶豫。
沒有堅決的選擇小路,也是有著他自己的考慮。
他再三地在心中權衡。
選擇小路,確實會由于兩人關系親近,做起事來會比旁人要更為可靠,能成為他的一大助力,去幫他做些事情。
但同樣,選擇小路也會有著很大的風險。
這個風險不是來源于旁的原因,只是因為他的老大。
小路跟主心骨一樣,同樣是被他老大撿回去的。
雖然在進入隊伍的初期,小鹿也是有些排斥隊里的一些做法。就像是他對著那些女子,下不了手一樣。
對女人搶些東西他都下不了手,更何況是其他的。
但他同主心骨一樣,同樣是沒有反抗的權利,沒有說不的權利。除非,他愿意退出隊伍,可他卻不愿意退出。
主心骨跟小路都對他老大有著很高的寬容度。正是因為她老大皆是兩人在最絕望時刻的一盞明燈。
雖談不上是指路明燈,也不能說將他們兩人帶上了正確的道路,可也算是帶出了泥潭。
泥潭進了火坑,這也是主心骨后來才意識到的問題。
但不得不說,第一次去「家里」的那日,帶給他們兩人的感受,皆是他們這麼多年以來沒有感受過的。
第一次有家,第一次有人關心,那種情感是無可替代的。
這也是主心骨所糾結的事情,他猶豫便是猶豫在此處。
雖說小路跟他交情不錯,但他卻是無法衡量他自己跟他老大于小路而言,分別意味著什麼,分別是個什麼地位。
從這一點上,他賭不得,也不敢賭。
是否重要,有多重要,都是要有個對照的。
他相信自己對于小路而言,一定是要比隊里其他人要重要許多的。
但對方要是他老大,他對上他老大卻也是沒有自信的。
畢竟,他老大是把小路帶回隊里的那個人,是給了小路一個家的人。
雖然小路違逆著自己的心意做了許多他不愿意去做,也很難接受的事情,但這并不意味著小路不念舊情。
小路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他不像主心骨一樣,會有很多自己的想法。
他只知道,誰對他好,他便是要聽誰的話。
這也是他比主心骨更快接受去做那些臟活累活的原因。
主心骨便是那個對小路好的人,又能跟主心骨聊得上來的人。
兩人不能說是無話不談,在很多時候想法及意見都達到高度的一致。
大多數情況下,兩人還是能敞開心扉的聊上一些的。
這在整個隊伍里,都算是很難得的事情。
因為兩人是不想跟隊里其他那些人同流合污的。
雖然兩人做的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卻也不是完全黑透了心。
他們之間沒有夾雜著許多的利益關系,也沒有像隊里那些稱兄道弟的狐朋狗友一樣,只是單純地多了一些關心,多了一些扶持。
但即便是這樣,主心骨依舊還是不敢拿自己跟他老大比在小路心中的地位。
若是等小路醒來,看到這一幕,看到他老大死去的一幕,又要怎樣跟他解釋?
現在的情況,若是想要用小路,若是想要瞞住此事,便是要將兩個人的人選都從中了藥粉,躺在地上,被限制了行動能力的四人之中選擇,把另外兩名傷胳膊傷腿的隊友殺掉。
但即便是如此,也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需要面對。
雖然可以暫時解決如何跟小路解釋的這個問題,但他還是無法確定那些藥粉的作用到底是在哪里。
他不好確定那些藥粉是否讓小路他們還留有意識。
萬一小路他們知道場上發生的事情,或是能夠隱約聽到一些,那醒來以后,即便小路不對他動手,也會是一個大麻煩。
即便那四人無法確定具體情況,也會給他們留下一個懷疑的種子。
而主心骨,無力對抗。
將小路留在那片林子中,等小路醒來,興許還有能夠逃掉的機會。
但他還是先要弄清楚這三人到底要如何處置他的這些隊友,這個險,他還是輕易冒不得的。
主心骨慢慢游走在幾名隊友之間,他的大腦,此刻正在飛速地運轉著。
他假裝是在選人,其實卻是在思考。
就在剛才,其實他有了一些想法。
他心下一沉,望著那名騎在馬上的少爺的方向。他朝著馬上的那名少爺走了幾步,開口問道:「不知閣下,要怎樣處置留下的人?是不做處置還是……」
說到此處,他沒有把話繼續問下去,因為他不想給對面這三人提供一些處置意見。
萬一再啟發了他們三人的靈感,那些隊友的下場可以說絕對算得上一個「慘」字。
這些都是主心骨所思慮的事情。
這話問得,其實也很沒有意思。
什麼叫做不做處置?
不做處置,是要上演以德報怨的戲碼,展現待人接物的良好品質嗎?
被劫了的人,若是有了反抗的能力,絕對是不會讓那些歹徒好過的,這一點,他是十分清楚的事情。
因為他從一開始為他老大做事的時候,他便是將這些事情好好進行了一番思索。
換位思考來講,若是他主心骨自己是被劫的那人,也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面對主心骨的詢問,那位騎在馬上的少爺依舊是沒有開口說話,連動作都不曾有。
坐在馬車上的那名江家護衛剛想說些什麼,竟然只說出了半個字,連一個完整的字都還沒有完全吐露出來,便將后面的話硬生生地給吞了回去,緊緊地閉起了嘴。
而騎在馬上的那名護衛,看到這種情況,只能是回答那主心骨的問題。
他當然是可以面對對面之人的問題閉口不答的,但那樣做,除了會讓主心骨慌亂些以外,卻是很難看出些旁的心思。
為了對主心骨多加試探,也為了要看清對面之人的一些把戲,騎在馬上的那名江家護衛,當然也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騎在馬上的江家護衛淡然說道:「剩下的,自然是歸我們處理。」
輕輕一句話落下,雖然沒有將事情講清楚,可也是不禁讓主心骨打了個寒戰。
什麼叫做歸他們處理?
是要怎麼處理?
這還不如直接說將剩下之人殺掉來得直接!
若是直接說將剩下的那些人一個不落地殺掉,那他倒是不用想這麼多人選的問題了,也倒是不會去猶豫這麼多。
「你在猶豫些什麼?」
聲音在主心骨的身后嘶吼著,那句話清楚地傳進了主心骨的耳朵。
猛一聽,勢頭很足,但仔細一聽,其實聲音卻并不是很大。
那話之所以能夠傳進主心骨的耳朵里,幾乎全是靠一口氣在撐著,在頂著聲音往上走,往遠處去。
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約莫著是調動了全身的力量,在拼盡全力地嘶吼。
說話的那人,正是那個大腿被坐在馬車上的江家護衛釘在地上的,之前坐在主心骨旁邊,主心骨腳邊的那人。
「有什麼好想的?直接選便是!」見主心骨沒回應他的話,那人再次從主心骨的身后喝道。
這話一出,讓主心骨好是生氣。
這種關乎到大家性命的事情,是要用嘴選嗎?
主心骨收回看向少爺及其兩名護衛的目光。
他轉身看向不遠處的那人,他那名隊友現在還是穩穩地坐在地上。
他那個隊友,還是沒有將那口短刀從他的大腿和土地之間分離。
主心骨狠狠地瞪了那個隊友一眼,而他的那個隊友,面容也是十分不善。
不知道是疼痛難忍的原因,還是對主心骨看不順眼的緣故。
在兩方人馬開戰之前,他們兩人之間便是發生了一番爭吵。
其實那件事情還沒有完,但是確實是顧不得優先解決了,因為他們兩人眼下都有了更加緊急的事情。
而這件事情,直接關乎于他的性命。
他們兩人吵歸吵,但暫時還是處于同一條陣線上的,他們還是要先一致對外才好。
不知道那個隊友是不是明白這些道理,對于主心骨的那一記眼神,他自然是不想忍氣吞聲,便是回了主心骨一記看起來更加狠厲的眼神,其表情也是十分不屑。
見此,主心骨直接開口對那人說道:「直接選便是?既然,你說得這麼輕易,那你就說說,該怎麼選?」
那人似乎是沒想到主心骨會反問他這樣一句。他不知道主心骨實在跟他商議人選的事情,還是只是想要懟他而噎他的話。
這事放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主心骨向來都是我行我素,不會在意他人的想法,別人的意見,他向來都是當作聽不見。
這一問,實在是讓那人有些發懵,那人十分錯愕,甚至覺得有些不真實。
「我……我……」
那人兩次開口,兩次都沒有把話說出來。
他口中嘟嘟囔囔,但他那種強硬的性格,卻是絕對不會就此作罷,還是把話給直接說出了口。
「自然是選清醒的人。」
什麼是清醒的人?這句話,不光是主心骨明白,就連江憲三人也很是清楚。
清醒的人,自然是那個被短刀釘在地上的他自己,還有那個斷掉一條手臂但是暈厥過去的人,其他人自然是不在「清醒的人」這個范圍之內。
他的老大死了,那四名躺在地上的,又是被限制了行動能力,清醒不清醒的,雖然是不好說,但絕對是做不了什麼事情的,那樣跟不清醒也沒有什麼區別。
待那人說罷,主心骨略微緩了一下,隨后便是放聲大笑起來,他覺得可笑至極。
不是因為別的原因,只是因為平時那麼強硬,那麼不可一世的人,現在竟為了他自己那條爛命,那個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竟還要為著他自己爭取活下來的機會。
為此,他卻是不惜去跟主心骨把話明白地直接說出來。
而即便是他想表明他自己想要活下去的心情,他也還是一個字都沒有去求主心骨,姿態還是那樣的高,語氣還是那般的強硬。
看到主心骨放聲大笑起來,那人心里自然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有些發毛。
他不明白那主心骨在笑些什麼?
這都什麼時候了,命都要保不住了,他不明白那主心骨有什麼好笑的?
「你……你笑些什麼?」他對主心骨問道。
突然之間,那人語氣有些哆嗦,身體也不自覺地抖動起來。
不知道是他的傷口又難忍了不少,還是說是被主心骨嚇得。
「你想活命?」主心骨緩緩幾步,很快便是走到了男人的跟前。
這話,他說得十分反常。
主心骨的語氣十分輕柔,像是被和煦的陽光拂過面容那般,異常的舒服。
主心骨的這種做派,實在是讓那人有些摸不清楚情況了。
即便是在隊里的時候,他也是沒有見過主心骨這種語氣對他說過話的,從來沒有過。
就連主心骨跟他老大說話的時候,現下主心骨的這種語氣,都是許久沒有出現過了。
這反而比罵他幾句,還要讓他感到心里沒底。他看著主心骨那有些期待的目光,緩緩開口回道:「誰不想活命?你這……不是廢話嗎?」
說話間,他的聲音卻是越來越低,也越來越有些懷疑自己,說到最后幾個字,甚至讓距離他最近的主心骨都有些聽不見。
「你在這兒說些什麼?這話,非要當著他們問嗎?」雖然是有些懷疑人生,但他還是又對著主心骨補充了一句,給主心骨使了個眼色。
聞言,主心骨又是笑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像之前那般放聲大笑,只是微微抿了抿唇。
那人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明白主心骨為什麼會當著對面的江憲三人,那三個能夠輕輕松松索他們這些人性命的人,問出這種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