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對面是十惡不赦的歹徒,若是一直刻意地羞辱他,等到將他逼得急了,便是可能會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造成一些本可以避免的麻煩。
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去用對方那敏感的身份去刺激對方。
除非這件事情沒有馀地,除非他的那位小主子放了話,除非對方需要激將,除非你死我活,要讓對面之人沒有活路。
這些事情,騎著馬的那名護衛皆是很清楚,他本就是比那名坐在馬車上的護衛在考慮事情方面,要更加周到一些。
主心骨先是看了一眼他腳邊的那個隊員,又看著騎著馬的江家護衛,說道:「這一點,還請閣下放心,那些東西,外人很難找得見。」
他的動作,騎著馬的那名江家護衛清楚地看在眼里,很明顯,他是要告訴他腳邊的那個,在整個場上除他以外還能夠開口說話的隊友,不要亂說話。
分明,他正在算計著一些東西,但是他怕別人破壞掉他的計劃。
但是,他沒有清楚明白地告訴江憲三人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回答問題也是含含糊糊說不清楚,繼續追問下去,怕也是很難有結果。
所以這其中的利害關系還需要江憲三人自己去掂量。
「你還沒說,東西是什麼?」
這話,實在是讓主心骨打了個寒戰,因為這聲音,冷極了。
說話之人,正是那名騎在馬上的江家護衛。
沒錯,即便是知道很有可能問不出來符合預期的結果,他也依舊是要清清楚楚地將此問再丟給對面這人一遍。
是萬不能讓對面這人覺得他們這三人是什麼能夠輕易糊弄的人。
語氣之冷,更是要給站在對面的那人施壓。
「東西……自然是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感興趣的。」主心骨還是沒有說明具體是些什麼。
「直說。」騎著馬的那名江家護衛,將按在刀柄上的手緩緩移動,很快,那口散發著銀光的短刀便是露出了刀鞘,緩緩向外挪動。
霎那間,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極致的冷靜和帶來的壓迫之感。
面對對面這種壓倒性的實力優勢,主心骨自然也是不敢掉以輕心半分,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有些散漫,不再打啞謎。
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正經了許多,也不再那麼如之前那般悠然從容的樣子,姿態較先前有了明顯的變化。
「錢財,珠寶。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讓很多勢力都感興趣的東西。」
「是什麼?」騎著馬的那名江家護衛再次問道。
主心骨輕輕一笑,只是那笑容更像是硬擠出來似的一般,不像是發自內心的笑意。
而后,他緩緩說道:「這在下倒是暫時不能告訴閣下,還請閣下理解,在下也要為自己這條小命考慮。等到了地方,想必閣下自然是一切都會明白。」
這話,他倒是說得很有道理。
多多設置條件,自然是為了能夠拖延時間。越是需要他的參與,他這條小命,才越是能夠活得一些。
外人不好發現的據點也好,東西藏放的位置也罷,還有那現在不能說出口的,讓很多勢力爭搶的東西,這些都是在給他這條小命迭加的保障。
騎著馬的江家護衛刀已出鞘,自然是不慣他這些說一半留一半的臭毛病。
還說什麼這是一場不公平的交易,小命都被他們三人捏在手里,還在這里談條件,這算是什麼不公平的交易?
主心骨看到發出這一動作的騎著馬的江家護衛,心中自然是愈發不安穩起來,他的心跳頓時有些沒了規矩,不安分地跳動起來。
他真的怕眼前這個騎著馬的護衛會對他做些什麼,怕會做出一些出乎他的意料,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因為他很確定這個騎著馬的護衛做事十分果斷,就像是他帶著的那名隊友,隊友的那條手臂便是被他利落地給斬了去的。
越是冷靜的人,一旦發了怒,場面會變得十分可怕。
而這時,那名少爺卻是伸出一只手,給騎著馬的那名護衛打了個手勢。
整個過程十分迅速,主心骨甚至連那名少爺的手部特徵都沒有捕捉到,那名少爺便又是恢復了之前是樣子,又是沒有了動作,穩穩地騎在馬上。
得到指示的江家護衛,略作停頓,便是將那口短刀又歸入刀鞘,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穩穩騎于馬上,不再說話。
主心骨雖然不知道那名少爺的具體意思,但也能夠猜測一二,肯定是先不讓手下動自己的意思。
如此一來,不管那名少爺是有什麼陰謀在等著自己,這里是他的地盤,他現在的心思也是稍微安靜下來許多,不像之前那種很快就要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懼之感。
「引路吧。」騎著馬的護衛說道。
騎著馬的這名江家護衛心中很是清楚對于這種做事情要留底牌的人來說,若是讓他直接告訴自己方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很多人一旦是確定了方位,也便是可以除掉隱患的時候了。
只要是有個大體的方位,便是掘地三尺,也很容易將東西找出。
當然,在方位的對錯以及準確性上,也是一個問題。
畢竟,很難確定給出的是不是正確的地點。
所以,以江家護衛的判斷,這時是絕對不能夠除掉對面之人的。
既然不能夠除掉他,那便不如帶著他一道前去。
即便是陷阱,他們也有三個人,至少他跟另一名江家護衛還是有信心能夠把江憲給保護好的。
況且,江憲到現在也沒有說話,這恐怕也是江憲的意思。
因為他這位小主子并沒有下什麼指令,以他跟他這位小主子這段時日的相處,估計也便是存了這個心思。
不管那地方是個什麼地方,不管有沒有什麼陷阱,根據這位江家小姐的性子,恐怕也都是想要去探上一探的。
「好。」主心骨爽快一聲,面上卻又是犯起了難。
他看著面前的三匹馬,左右打量一下,表情很明顯是在說:「沒有馬,我怎麼引路?」
但是,他見到面前三人沒有一人去理會他的意思,他很明白,面前這三人不可能看出他想要表達些什麼,但還是將他當作空氣一般,不去理會他。
所以他便是直接開口,為難地說道:「諸位,我該怎麼引路,還是哪位愿意屈尊與在下同行?」
「多遠?」騎著馬的護衛淡然問道。
「這地方,也是第一次來,在下還真是不大清楚。在下也只是記得大概方位,諸位跟著在下便是。」
又是藏著掖著,沒有把話說清楚。
誰又會真的相信他這是第一次來這里。
他們吃的就是祁州的飯,這還屬于祁州的地界,若是連這種地方都摸不清楚,也便不是干這一行的料,又怎會干了這麼多票,到了今日才被江憲三人制服。
既然這人沒有說清楚,那騎著馬的這江家護衛也便是不會給他多大的面子。
他知道站在他對面的這人心中在想些什麼。
僅是第一次見面,摸不清楚對面這人的底牌,也自然是不能夠輕舉妄動。
若是騰出一匹馬來給他,那他很有可能會利用那匹馬將他們三人引開。
若是讓對面這人跟他們三人之中其中一人同行,倒是便于貼身盯著他,但也有可能會中了他的計謀,以此來要挾人。
所以現在的辦法只有一個。
既然他不說清楚具體有多遠,那接下來的路程,他走著便是。
他都有時間跟他們三人耗,他都愿意去耗費自己的體力,那他們三人又有什麼不愿意的呢?他們三人現下也不急著回映州,晚些回去,想來也不會耽誤多大的事情。
看到騎著馬的護衛是個這種態度,主心骨的心算是涼了一半。
他是絕對接受不了走著去「家里」的,白白耗費體力不說,可是沒有一點好處。等到身體虛弱了,就更是任人宰割,無力反抗了。
但沒想到的是,他嘴巴嚴實,對面的人卻是做得比他更狠。
看樣子,他不吐露些東西,想必對面三人也是不會輕易讓他乘著馬車或是騎著馬行走。
具體的位置,他是真的不能夠說。但是事情,還必須要辦成。
就在他有些不知該拿什麼開口之時,他目光一閃,眸子一亮,卻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那在下的這些兄弟……」主心骨打量了一圈場上的兄弟。
待他打量一圈之后,坐在馬車上的那名護衛也是緊接著掃了一圈場上的那些歹徒。
他發現,那些人是各有各的樣子。
中了小姐藥粉的那四人,樣子倒是大差不差,都是面目猙獰地躺在地上。
遠處,還有一個缺失一條手臂,已經暈厥過去的。
再往近看一些,便是趴在地上的那個之前跟他對過話的歹徒老大,已經涼透了。
還有對面跟他們三人談著條件的那人,其腳邊便是有一個被固定在地上,不好挪動的人。
各有各的慘樣。
「你想怎麼做?」騎著馬的那名護衛問道。
主心骨拱拱手,對三人說道:「一切全憑諸位作主。只是在下希望諸位能夠格外開恩,讓在下將他們全數運送回家。也便是全了兄弟一場的情義。」
坐在馬車上的那名江家護衛輕聲呵笑一聲,對主心骨說道:「我們總共就兩匹馬外加一輛馬車,可馬車上已經是滿滿當當,藥材我們也是絕對不能動的。」
「而另外兩匹馬,不是馬車,沒有載重這麼多的能力。即便是一匹馬再拖一人,也決計是不能夠將你們這些人盡數拖送回去的。」
聽到這個「拖」字,確實是讓主心骨心頭一驚。拖?什麼意思?是要將他們這些人栓在馬的身后,拖在地上,用繩子拖拽回去?
只是想想,便覺得這場面是夠嚇人的。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剛才用地上的這些人開口了。
情義這一招,他是用慣了的,以前他也是經常用情義讓對方心軟。
他原本以為只要體現出來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便會讓對面這三人對他的印象好上不少,也想通過這個藉口,將他們隊里那些已經或傷或亡的隊員們能夠放置在馬車上,而他也能夠跟著沾一些光,不用費些體力。
卻沒想到,直接被坐在馬車上的那名江家護衛給駁了回來。
說了如此一通,主心骨實在是有些無語。
只是短時間拉送而已,又不會傷這些馬匹多少,況且,這幾匹馬一看也不是什麼好馬。
他顯然是沒有想到坐在馬車上的那名護衛對馬匹是那麼珍惜,既然另外兩人沒有說話,想來即便是沒有馬車上那人那麼大的反應,也至少不是不同意坐在馬車上的那名護衛說的那些話的。
他們這三人對待自己的馬匹是那麼的珍惜,這實在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下一步該是如何做才好,不知該做些什麼,才能夠打動對面這三人。
現在,看著如此琢磨不透的三人,他對對面三人的感覺是越發覺得怪異了。
要說那名少爺是出自普通人家,還有兩名天階護衛,而能夠使得動天階護衛為個人做事之人,就憑這一點,想必也絕不是常人。
若說那名少爺是出自家境優渥的大戶人家,那想來也是不會僅帶著兩名護衛出行的。
一般來說,有兩名天階武者作為護衛的大戶,只要是出行,排場一定是不小。
至少還要跟著數名地階武者的護衛,絕不會是這種搭配。
姑且算是對面這三人想要低調行事,可再怎麼低調,應該也會有些備用的馬匹,比如空馬車便是一種方式。
騎著如此普通的馬,便敢在外面闖蕩,還敢走這種沒什麼人經過的路,那便是只有一種解釋,便是對面三人有著能夠保命的手段。
還有那輛盛著藥材的馬車,現在看來,更是有些詭異了。
對面這三人種種的怪異行為,都讓主心骨覺得奇怪,心中也是愈發慌亂,他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強烈不安的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