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馬托格羅索州的一個偏遠農場,清晨的陽光剛剛灑向紅土地,喬永峰的三菱帕杰羅越野車已經停在了倉庫前。他跳下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與迎上來的農場主卡洛斯像老朋友般擁抱。
“讓我看看你的寶貝,卡洛斯先生。“喬永峰用不太流利的葡萄牙語說道。雖然他帶有翻譯,但現在還是喜歡直接和賣主交流。
他隨手抓起一把大豆。豆子在他指間流淌,發出沙沙的聲響。他仔細觀察著豆子的色澤、大小,又取了幾粒放進嘴里輕輕一咬。
心里也不禁感到好笑,玩了快三年的大豆,現在自己也成專家了。
“這批豆子色澤金黃,顆粒飽滿,蛋白含量至少42。“喬永峰對卡洛斯露出真誠的笑容,“卡洛斯先生,這些豆子,菲爾格瑞愿意溢價15全部收購,現款結算。“
卡洛斯黝黑的臉上先是難以置信,隨后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喬先生,您說的是真的?不瞞您說,附近幾個農場也都想找您合作。ADM的收購價壓得太低,付款還要等三個月,我們都快撐不下去了。“
喬永峰聽完拍拍卡洛斯的肩膀,“你告訴他們我全要,款項立刻支付!”
與此同時,在庫亞巴的臨時設置的中糧國際巴西分公司總部作戰室內,總經理張立軍正站在巨大的電子地圖前。紅色標記如同侵略者的旗幟,密密麻麻地覆蓋了整個馬托格羅索州北部產區。
“形勢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嚴峻。“張立軍雙手撐在控制臺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的目光掃過團隊每個成員的臉龐,“ADM不僅壟斷了主要產區,還提前鎖定了BR163公路主干線的運輸能力。正面強攻,我們毫無勝算。“
他的手指精準地落在電子地圖上的錫諾普市。“這里是整個北部產區的命脈。BR163公路在這里分叉,連接著所有主要產區。控制了錫諾普,就扼住了北部大豆出口的咽喉。“
次日清晨。
喬永峰的收購車隊在南馬托格羅索州的鄉間小路上揚起陣陣紅土。
他在顛簸越野車車內通過衛星電話指揮著,另一只手還在平板電腦上查看最新的大豆質檢報告。
“歐安利,通知第二小組,立即前往圣塔羅莎農場。“
“第三小組去波爾多農場。記住,現款現貨,今天必須完成這兩個農場的簽約。“
這次,喬永峰調動了自己公司和方青葉拓方科技駐巴西圣保羅大部分員工,還讓卡蒂亞從菲爾格瑞公司抽調技術人員,全力投入到大豆收購當中。
他的策略明確而精準:避開ADM重兵布防的主產區,專攻那些位置偏遠但大豆品質不俗的中小農場。這些農場往往因為規模較小,被ADM這樣的巨頭忽視,但匯聚起來卻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收到。”電話那頭傳來歐安利的聲音。
“OK,祝我們好運。”喬永峰說完就掛掉電話,看著車窗外黃燦燦的大豆地。
“也祝張立軍他們好運。”
錫諾普市的“北方物流“調度中心里,粘膩的空氣中彌漫著廉價咖啡和汗水的混合氣味。
中糧國際巴西公司副總陳偉獨自坐在簡陋的金屬折迭椅上,與寬大辦公桌后深陷在皮質老板椅里的調度中心老板羅德里格斯相對而坐,旁邊站著年輕的翻譯。
陳偉沒有急于推出合同,而是將一份精心準備的物流分析圖在桌面上鋪開。
“羅德里格斯先生,我們不開空頭支票,只談一個能讓你我雙贏的未來。”
他的手指劃過圖上BR163公路的幾條關鍵支線,“據我了解,你的核心資產不是這一百多輛自有卡車,而是你對錫諾普周邊‘瑪塔卡貨運聯盟’近八百名個體卡車司機的影響力,以及你手上這個調度中心發出的派車單。”
羅德里格斯身體微微前傾,眼神變得銳利,之前的慵懶一掃而空。
陳偉繼續說道:“我的提議是:中糧不以客戶身份包車,而是以戰略合作伙伴的身份,買斷你未來六十天內,所有經手貨運單的‘優先調度權’與‘路徑規劃權’。”
他隨即推過一份全新的協議和一張支票。
“看第二條:我們支付三倍于市場價的‘管理費’,條件是你調度系統的‘黃金規則’需做一項微小調整——所有非中糧系的大宗農產品貨物,在裝車前后,必須接受為期48小時的‘貨物安全檢查與文件合規性復核’。這是為了‘保障巴西農產品出口質量’,完全合法合規。”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中糧的貨物免檢,憑我們的人證直通。”
羅德里格斯倒吸一口涼氣。
這不再是購買服務,這是要他交出調度系統的“鑰匙”!
將一個無形的“栓塞”植入物流主動脈。其他糧商的貨車一旦被貼上“待檢”標簽,就意味著至少兩天的停滯。
“這……這會惹怒很多人……特別是ADM。”羅德里格斯的聲音有些發顫。
“所以報酬才如此豐厚。”陳偉的指尖輕輕點在那串天文數字上,“你是在為‘提升行業標準’做出貢獻。憤怒會平息,但真金白銀和你未來與中糧的長期合作關系,是實實在在的。”
辦公室里只剩下老舊空調的嗡鳴。羅德里格斯的目光死死鎖在支票上,內心在進行著激烈的權衡。
接受它,就意味著他不再是中立的服務商,而是成為了中糧戰略的一部分,親自參與扼住競爭對手的咽喉。
最終,對未來的野心壓過了眼前的恐懼。他深吸一口氣,拿起筆。
“為了……行業標準的提升。”
陳偉看著他簽下名字,臉上露出笑容。
從這一刻起,任何非中糧系的大豆,想要快速通過錫諾普這個咽喉,都將變得異常艱難。
真正的勝負手,已不在于買了多少豆,而在于對手的豆子,能否順暢地運出去。
他也毫不遲疑,立刻按合同轉賬,等出了調度室立刻拿出手機撥通張立軍的電話。
“張總,幸不辱命,對方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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