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川。
李元忠喝的醉醺醺的回來,卻發現自己的妻子正在拿著個算盤算賬。
“秀荷,這是作何?”
“算賬!”
“算什么賬?”
李元忠的妻子秀荷瞥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沒有好氣。
“你每日都和唐郡公飲酒,這大事小事的我不操心行么?”
李元忠自知理虧,笑道:
“夫人辛苦了,算得如何了?”
李元忠的妻子算完,道:
“不好,你平日里大手大腳的,如今唐郡公帶了他的八百部曲前來,每日人吃馬嚼,費實在很大。”
李元忠聽了這話音,問道:
“那你是說讓他們走?”
“那可不行,就算是吃白食的,那也是朝廷的人,不好趕走!”
殷州如今的一個狀況便是窮!
官府之中,存糧告罄,而洛陽的朝廷也給不了多少的支援。
洛陽的朝廷設立殷州,很大原因便是想要為相州做緩沖。
保住鄴城,洛陽才能安全。
所以當前洛陽朝廷的大部分資源,都送到了相州。
不過這種狀況也不意味著殷州上上下下都沒有了糧食。
官府沒有,可世家大族的塢堡內不一定沒有。
起碼,如今這李魚川中就有。
李元忠很得殷州百姓的人心,乃至太行山中的賊寇,都服他,便是因為李元忠這個人仗義疏財,贈醫施藥,身為趙郡李氏,約束自己族中的子弟,不允許他們放高利貸,欺壓鄉民。
不過在如今這個時節,聲名大也不一定是優勢。
起碼,葛榮軍進入殷州之后,就盯上了這個大戶。
更讓秀荷擔憂的是,如今河北的狀況。
“照這樣下去,周圍的百姓投奔我們的會越來越多,恐怕存糧撐不了多久。這賊人肆虐,地也種不安生,入不敷出,不能長久啊!”
秀荷說完,抬首看向了自己的丈夫,問道:
“這官軍的主力何時能北上?”
李元忠沉吟了許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干嘛這么吞吞吐吐的?”
“夫人,實不相瞞,官軍的主力已經來了!”
“在哪呢?”
“你剛剛說吃白食的就是!”
“這李魚川倒是真的不錯啊!”
清晨,李爽早早的起來,看著遠方的一抹魚肚白,看見在外巡邏的一隊騎兵正在歸來。
李魚川經過趙郡李氏兩代的耕耘,如今土地開發得很成熟了。
這河北之地,便是偏僻一點,可土地的肥沃程度終究還是要比北境要強。
侯景打著哈切走來,來到了李爽身邊,道:
“主公,你叫我?”
“元忠老哥還真是仗義啊!”
李爽這么一說,侯景來了精神。
“主公,有何吩咐?”
“我們這八百部曲在這里,也消耗了許多的糧草,在這亂世之中,誰家的糧食也不是多余的,我心不安啊!”
侯景點了點頭。
“既如此,我們在肆州的太平莊里還有三十萬石余糧,要不先送幾萬石過來。”
李爽回過了頭,看向了侯景,道:
“那倒也不用這么極端!”
侯景一愣,靜靜等待著著李爽的吩咐,卻聽他說道:
“如今殷州內外還有誰有糧啊?”
侯景尋思著,扳手指頭數著:
“不算我們的話,周圍州郡的府庫中有,那些豪族肯定也有,但他們都不可能會給。就算給了,也不一定能送來,指不定中途就被葛榮給劫走了。”
李爽聽了這話,緩緩道:
“看來情勢已經很明顯了!”
“主公是說?”
“問葛榮要!”
“來文的還是來武的?”
“先禮后兵!”
“那就先來文的!”
葛榮大帳。
葛榮坐在主位,帳中將帥大都是六鎮出身。
一個愣頭愣腦的少年,站在大帳中央,叫囂著。
“我們郡公說了,就因為你們叛亂,搞得他大冬日的還要翻過太行山,來這地方平你們,你說這像話么?”
葛榮乃是鮮卑人,六鎮出身的他看起來也是歷經滄桑。
他坐在自己的王位上,像是粗鐵一般的手指搭在桌案上,盯著眼前的少年,不曾言語。
周圍一眾人見此,怒問道:
“你小子誰啊?”
“我叫二愣子。”
“大名呢?”
“還沒有!我們郡公說了,等到我上戰場的時候,他會給我起一個響亮的名字!”
“大野爽派你這么一個不怕死的愣種來,究竟想要干嘛?”
二愣子抬著頭挺著胸,道:
“我們郡公說了,你們不但要賠付我們大軍開拔之資,從今以后,你們搶的東西,也要給我們分成。”
眾人終于受不住了,怒道:
“大野爽不要太囂張了,他的旗號在哪,我們去都不去,已經很給他面子了,真以為我們怕他么!”
二愣子聽了這話,感受這充斥著殺意的大帳中的氛圍,非但沒有膽怯,反而更加張狂。
“一幫子被趕黃河里的貨,還給面子,你們不給行么?”
“大野村夫,欺人太甚!”
眼看就要有人忍不住拔刀了,葛榮喝阻道:
“住手!”
葛榮看著二楞子,問道:
“你們唐郡公要什么?”
“金銀珠寶什么的我們郡公都不要,但是典籍都給他送來!”
葛榮想也沒有想,就道:
“可以!另外,我再給你五千石糧草,給你帶走!”
“早干嘛去了!”
二愣子說完,便走出了大帳。
大帳之外,宇文泰跟著自己的三哥宇文洛生,看著不遠處正在裝著糧草的一群人。
宇文泰看著剛才那個在大帳之中叫囂的少年,道:
“這人這么囂張,為何大王還要答應他,難道真的是怕了李爽不成?”
宇文家和賀拔家當初在云中分別后,就到了中山。后來鮮于修禮起事,宇文氏也跟隨了。
如今,輾轉到了葛榮麾下。
“這義軍上下多是從夏州來的,若是說不怕倒也是假的,不過光憑這也不能讓大王答應下來。”
宇文泰何等聰慧,經過自己三哥這么一提醒,重新看向了二愣子。
“難道是這個少年有什么特殊,不應該啊,一個名都沒有的人,有何奧妙?”
宇文洛生一笑。
“叫什么不重要,姓什么才重要!”
不遠處,裝載完畢的騎士看著磨磨蹭蹭的少年,呼喝道:
“葛二愣子,別玩了,看起來要下雨了,還得趕回李魚川呢!”
宇文洛生拍了怕宇文泰的肩膀,留下了一句話。
“別忘了,大王是懷朔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