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如今的長安城依舊是漢之故城,然而歲月滄桑,早已不見當年長樂、未央。
齊王府中,蕭寶夤接到了一個讓他有些興奮的消息。
胡琛死了!
他早早步好的那一步棋子,終于發揮了效用。
接下來,便是收割果實了。
魏蘭根的腳步聲,打斷了蕭寶夤的思緒。
“先生怎得如此急切?”
“剛接到的軍情,李神軌終于動兵了,怕是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收復失地!”
胡琛死了,他的手下萬俟丑奴和宿勤明達收縮了兵力,回去爭奪地盤了。
李神軌此時動兵,肯定不會有阻力。
蕭寶夤怒了。
有一種為他人做嫁衣的失望和憤怒!
“他不是一直待在安邑,怎么忽然就動了?”
“臣也不知,可他如今都督豳、華、夏、東秦等七州諸軍事,乃是大將軍。他要是動了,別人都阻攔不了!”
“可惡,本王費心籌謀,倒是被他摘了果子。”
蕭寶夤在府中來回踱步,心中有些煩躁。
若想要在這關中立足,必須占據長安。可若是頭上懸上一把劍,蕭寶夤可是寢食難安。
“能不能動些手腳?”
“恐怕不易!”魏蘭根很清楚如今的形勢,“他自己帶著一千部曲,麾下又有賀拔允這等猛將,便是源子雍、裴衍、費穆等將,也聽從他的號令。萬俟丑奴和宿勤明達回去爭地盤了,這局面,他想輸都難。”
“費穆也來了?”
“聽說是特意調來的!”
蕭寶夤對于李神軌還是忌憚的。
盛名之下,不管副不副,起碼,名聲在這里挺有用的。
關中的胡人,特別吃這一套。
“那該如何是好!”
“大王其實不用急,甚至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為何?”
“我們不急,洛陽城中有些人可要急了!”
蕭寶夤一聽這話,臉上露出了笑容。
“先生高見啊!”
源子雍剛想要去拜見李神軌,卻見大帳之外杵著一個人,有些奇怪。
“大將軍已經來了,你為何不進去?”
源子雍只見,費穆的臉上隱隱還有一行淚水干涸的痕跡。
“好熟悉的感覺!”
費穆看著那面李字大纛,感覺跨進大帳這幾步實在太難走了。
“上一次他還是大都督,這一次他已經是大將軍了!”
源子雍聽了,越發的感到有些這話中之意,耐人尋味。
“聽說你也是大將軍的舊屬,如今大將軍升官了,你也跟著升了,不好么?”
費穆笑了,帶著一種看透人世滄桑的笑容,仿佛在笑源子雍太年輕了。
“你不懂!”
盡管心中再不情愿,費穆還不是不得不和源子雍一起進入大帳。
李神軌早已經在大帳之中等待。
源子雍初見這位大將軍,心中還是有些敬畏的。
這位大將軍如果從外表來看,不失為一位英武的將帥!
不愧是大魏第一神將啊!
源子雍見李神軌如此儀表,心中默默贊道。
“參見大將軍!”
“諸位不必多禮!”
李神軌站在帥案之前,沉聲道:
“賊人猖狂,肆虐豳、夏,本帥此次前來,乃奉朝廷旨意,征討叛軍,有三步方略,請諸將謹記!”
“請大將軍吩咐!”
“第一步,發大軍;第二步,破敵軍;第三步,收失地!”
源子雍在下面,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簡潔的剿賊方略。
“諸將行事吧!”
這就完了?
遲遲沒有等到下文,源子雍心中一涼。
李神軌當初在朔州的時候,北驅柔然,西摧六鎮,這些軍功,可不是假的啊!
就這么個貨,完全對不上啊,他是怎么混到如今這個地位的?
源子雍忽然想起了費穆剛才的舉動,看向了他,可他此時,完全沒有剛才那副模樣,換上了笑臉,鼓起了掌。
“好好好,大將軍這三步方略,言簡意賅。如今世上那些自以為的名將,就好故弄玄虛,哪有大將軍這份真知灼見。”
李神軌笑了,用手指著費穆。
“小費,你就是愛講實話。可以后別這么說了,這里不是恒、朔,傳出去讓別人聽了不好。”
“末將只是實言,一些宵就說吧!大將軍這份氣度,真是不讓韓白,堪比孫吳啊!雖古之名將,不能比也!”
源子雍終于明白了,為何剛才大帳之外,費穆會哭了。
出來混都不容易啊!
“李神軌!”
爾朱榮看著池塘之中的魚,想起了李爽跟他說的話。
“叔父!”
爾朱兆的聲音在后響起,爾朱榮回首,讓攔著他的甲士放行。
“你怎么來了?”
“叔父,我看中了一片地,想要用來放馬練兵。”
“什么地?”
“一片農田,就在……”
爾朱兆還沒有說完,就遭受到爾朱榮一聲斥責。
“這里不是秀容,收收你這胡人之風,不要讓人看著就像個蠻夷!”
“可兄弟們都習慣了放馬馳騁,如今在這里到處是農田,施展不開,規矩也太多了。”
“你也知道那是農田啊,收了糧食是要作軍用的。何況這太原不只有胡人,那幫漢人也在看著呢!你圈了地,他們怎么想?”
爾朱兆很是不屑。
“河北都什么樣了,這幫漢人不滿又如何?”
爾朱榮聽了,心有些累。
“算了,我有一片牧地,給你了。”
爾朱兆一喜,正要謝恩離開,卻聽他小聲道:
“叔父,英娥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大野爽的么?”
“誰跟你說的!”
“外面都這么傳!”
“不要聽外面那些人瞎說,聽到了么!”
“哦!”
爾朱兆離了爾朱榮,面色大變,立刻上馬,匆匆跑回去找到了自己的女兒。
她正在睡午覺,卻被他爹搖醒了,有些惱怒。
“阿爺,你很吵啊!”
爾朱兆上氣不接下氣,盯著自己的女兒。
“聽著,以后遇到那個叫大野爽的男人,不要跟他說話,不要理他,更不要拿他的東西,知道了么?”
“大野爽是誰啊?”
生怕自己家好白菜被豬拱了的爾朱兆想到了爾朱英娥,自己的好妹妹,越加急迫。
“就是那日送你禮物的那個大色鬼!”
“那我干脆以后就不看他,行么?”
“行!”
對于自己女兒千叮嚀萬囑咐的爾朱兆滿意的離去,但是他忽略了一個問題。
他的女兒小爾朱現在正在叛逆期。
“你讓我不看我就不看,我偏要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