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月光如洗。
黑狼堡。
點著蠟燭,沐浴在明黃光芒里的書房。
夏明宇坐在書桌前,正在翻閱南境領主們送來的罪狀紙,它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堆積在桌面上都快把他給淹沒了。
“看了一天,連十分之一都看不完,還不停有使者繼續送來”
夏明宇扶著額頭,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俊美的臉龐上滿是苦澀。
沒想到穿越之后,他居然又體驗到了當牛馬的感覺。
不僅如此,那些罪狀紙上惡徒們的罪行,許多都是喪盡天良,看得人觸目驚心,生理不適。
以至于從早看到晚后,夏明宇甚至有了種頭暈目眩,全身難受的反胃感。
可又不能不看,免得誤會一個好人,放走一個惡人。
咚咚。
房間門被輕輕敲響。
“進。”
一身戎裝,還帶著些許塵土的卡倫推開房門,踏入了書房。
“殿下,遵您吩咐,我已將那座糧倉里所有糧食,按饑荒嚴重程度排序定量的分給了夜影領的領民,并將罪行過重的惡徒押上斷頭臺,一一公開處刑。”
卡倫將右手放在左肩,微微躬身行禮道。
為了能讓殿下早日放心,他在處理完夜影領的一切后,便在累暈兩匹馬后,爆發魔力硬是靠兩條腿跑了回來,因此身上難免沾上些塵土。
“辛苦你了,卡倫。”
面對這位得力干將,夏明宇臉龐上勉強撐起一抹笑容。
而卡倫在掃視了眼桌子上堆成小山的罪狀紙,以及明顯透露著疲憊之色的殿下,便頓時明白了一切。
“殿下,要不讓丹妮爾來翻閱這些罪狀紙?她對處理文件一向拿手,昔日黑狼領的大清洗也是主要由她決定的。”
卡倫提議道,他實在看不下殿下這幅憔悴的樣子了,似乎比他兩條腿跑了幾百里還累。
“丹妮爾還要照顧海頓,打擾她不太好吧?”夏明宇有些猶豫。
“有您賜予他的加護,海頓他現在的身體素質,都快趕上一頭成年公牛了,根本不需要人看管。”
“而且能幫到殿下您,我認為我的妻子定會欣喜萬分的,還請您給她這個機會?”卡倫神色誠懇的請求道。
“咳咳,那就給她一個機會吧。”既然卡倫一再堅持,那夏明宇也只能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他用力的將書桌上的罪狀紙推到一邊,沒有了礙眼的東西后,夏明宇只覺得心頭瞬間輕松多了。
側樓小廳。
“干杯!”
夏明宇舉著盛滿鮮紅酒液的酒杯,與卡倫舉杯慶祝。
咕咚咚。
冰涼的酒液入喉,帶著一絲清爽的果香與醇厚,令夏明宇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受。
借著些許酒意,他回顧穿越以來的日子,從一個一無所有的邊緣人,到現在整個南境的領主們都隱隱以他馬首是瞻。
從被欺詐交不上稅收的果籃村開始,到礦石鎮壓迫妓女的妓院,再到黑狼領夜影領,最后.直到整個南境!
在這個過程里,應該有至少成百上千人,因為他而感到幸福吧?
只要一想到這點,夏明宇便覺得內心自豪無比,那來到這個世界后立下的,遙遠的仿佛星星般不可及的夢想,也似乎與他靠近了一點點。
不過,不能太過開心,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想到這里,夏明宇放下酒杯,對著卡倫開口道。
“卡倫,南境的那些領主們,請求我派出使者去旁觀他們的公開處刑以便確認他們不是在弄虛作假,因為時間緊急,所以可能還得你”
說到這里時,夏明宇臉龐上閃過一絲尷尬。
卡倫才剛回來,他又要派他出去,而且這次的奔波范圍還是整個南境。
人家原本好好的一個領主老爺,硬是被他當成了牛馬使。
“能執行您的命令,是我的榮幸,還請殿下您盡情的驅使我。”卡倫微微一笑。
“在我的孩子誕生出王之教子那個加護的剎那,我的這條命與以后的整個人生,都由殿下您掌管了。”
卡倫一邊坦露著心聲,一邊抬起酒瓶給殿下的酒杯倒酒。
“.多謝你了!”
千金易得,知己難求,本不想再飲酒的夏明宇又再次干了一杯。
“對了,我感覺我應該已經觸摸了晉升的瓶頸了,可就是遲遲無法晉升,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嗎?”夏明宇困惑道。
他現在的感覺很奇妙,有種近在咫尺,卻怎么都捅不破那層膜的錯覺。
“殿下,名望與偉業,缺一不可,您現在的名望已經足夠,或許還欠缺一項偉業。”
“您或許,可以出去走走,也許能遇到晉升之機。”卡倫想了想回答道。
出去走走夏明宇若有所思。
他之前十四億的加護晉升超凡,似乎也是因為出去走走遇到了紅玫瑰妓院發生的沖突所致。
如今南境剛實行過大清洗,他正好可以去親眼看看,那些領主們是否有真正做到與他的約定。
他與卡倫一明一暗,應該就能確保南境人民們有真正得到幸福了吧?
次日清晨。
在與同樣要出門的卡倫做出了道別之后,夏明宇便帶著安麗亞與伯格,乘上了馬車出發前去游歷南境。
期間拒絕了那輛來自瑪莎家族的華貴馬車,以及黑淵狼拉車的提議,因為畢竟是游歷,不需要太過顯眼。
而且需要短時間跑遍整個南境的卡倫明顯比他更需要黑淵狼。
踏踏踏。
在鐵馬領領主送來的一匹高大黑馬拉車下,伯格坐在前室上揮動馬鞭,駿馬嘶鳴,馬車的車輪便咚咚咚的碾過松軟泥土,駛向遠方。
第一站是除了夜影領外,離黑狼領最近的洛克領。
當伯格駕著馬車行駛了整整一天,夏明宇也枕在安麗亞柔軟的腿上冥想了整整一天后,他們終于來到了洛克領邊緣的村莊上。
此刻夜幕已然降臨,天空最后一抹橙紅色的晚霞逝去,一閃一閃的星星掛上了枝頭。
在村口的空地上,一堆巨大的篝火被點燃,火星隨著熱浪升騰,噼啪作響,像是無數只紅色的螢火蟲在空中飛舞。
而村莊的村民們則是圍繞著篝火載歌載舞,不時有人舉杯高歌。
“殿下,他們正在開篝火晚宴。”
伯格向帶著安麗亞走下馬車的夏明宇匯報道。
南境的村莊,自古以來便有著,遇到喜事會舉辦篝火晚宴的民俗。
而這時,那些篝火旁的村民們也注意到了一行三人,他們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畢竟三人的外貌與身著,以及頭頂未知的加護,都足以說明其身份的高貴。
不多時,便有一位老者主動向一行人走來。
“這位尊貴的閣下,我是這里的村長,請問您來我們橡樹村有何貴干?”老者朝著夏明宇小心翼翼道。
以他的見識,自然能看出來隱藏加護的夏明宇才是面前這一行人的主心,而且其身份.定然是貴族無疑!
“我們只是游歷中途路過罷了,你能告訴我為何舉辦篝火晚宴嗎?”夏明宇帶著一絲好奇問道。
“當然是為了慶祝偉大的賢者夏明宇大人帶給我們的福澤啊!”老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溝壑縱橫的滄桑臉龐上滿是感激。
“我們村莊本來交完稅后,人人都得勒緊褲帶過日子,還時不時有黑幫來我們這里打劫,搶走村莊里的少女賣去妓院里。”
“可自從賢者夏明宇大人來到南境后,妓院被搗毀,那些可憐的女孩們得以回歸家鄉,仗勢欺人的黑幫甚至連同身后的貴族一同被抓進了地牢。”
“聽說過幾天還要在城鎮上公開處刑,我我.活了幾十年,第一次聽說有人要為了平民而斬首貴族,這絕不是領主的意愿,而是那位賢者大人的意志啊!”
在篝火的照耀下,老者的神情甚至有一絲朝圣者的意味。
“唯一可惜的是,我們村的村民們都想要雕刻賢者大人的石雕立在村口以表達感謝,可卻不知道賢者大人的面容,當真是遺憾啊!”
老者的語氣里滿是惋惜。
聽了他的話,伯格與安麗亞兩人都不由捂嘴偷笑,而夏明宇卻是尷尬的頭皮發麻。
“老先生,能允許我們也去篝火晚宴上湊湊熱鬧嗎?”
看了眼那熊熊燃燒的篝火,以及身旁嬌艷如花的少女,在馬車上冥想了一整天的夏明宇不由得有些心癢癢。
“您能光顧我們的宴會,是我們村莊的榮幸,請。”老者恭敬的抬手歡迎道。
他才不會愚蠢到當面拒絕一個貴族,賢者雖然為他們帶來了福澤,但又不是一直待在他們身邊,平民與貴族,始終是處于上下地位的人。
橘紅色的篝火光芒下,夏明宇握著少女的手翩翩起舞。
這次他沒有依靠神游物外,而是努力協調自己的身體,跟上少女的步伐。
雖然不能像上次那樣跳的那么完美,可是真的很開心啊!
他的指尖傳來少女肌膚的微涼,仿佛觸碰到了清晨的露珠。
女孩的白裙在火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裙擺隨著夜風輕輕飄動,像是月光下的薄霧般輕盈。
她的金發在火光中閃爍著細膩的光輝,她那深邃的藍眸里,映照著青年的倒影,潔白的臉頰微微泛起紅暈,多么美麗啊!
夏明宇忘卻了白日的勞累,他此刻只想摟著少女,盡情的跳一支舞。
而一旁一個人坐在木桌前喝著悶酒的伯格,也被一位村莊里的少女看上,邀請他跳舞。
翠綠色加護,健壯的身軀,已經脫離稚嫩棱角分明的面容,無疑是這場宴會上除了那位俊美的黑發青年外,最顯眼的男人。
伯格猶豫片刻,尚未與異性接觸過的他,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因為父親告訴過他,女人是天生的狩獵者,他雖然不太懂,但或許他能從這個少女身上學習到一點狩獵的經驗。
于是片刻后,他也握著少女的手在篝火旁翩翩起舞。
得益于狩獵者超乎常人的身體協調性,他甚至跳的比夏明宇還好看很多。
就在氣氛最熱烈之時,有人唱起了前段時間一位吟游詩人路過村莊,留下的《賢者贊歌》,據說他曾親眼目睹過賢者大人,并調查記錄過賢者的善舉。
“聽吶,風兒穿過南境,帶來遠方的傳說”
“一位賢者,他行走于塵世之間,腳步堅定而沉默”
“他曾踏入那污穢之地,妓院的陰影深處”
“那里充斥著貪婪與罪惡,純潔的靈魂被欲望束縛”
“噢——黑荊棘中的紅玫瑰,他撕開天鵝絨帷幕下的毒瘤,讓妓女們的鐐銬化為灰燼紛飛”
“失子的瘋癲農婦,狂妄的高呼賢者為子,人們以為她要迎來刀劍,卻是他的擁抱與祝福”
“因他知道,真理與正義,屬于國王也屬于乞兒,屬于每一個沐浴星光的靈魂”
“謹以此,為那位黑發黑瞳的賢者而歌”
唱著唱著,村民們漸漸發現了不對。
黑發黑瞳人們望著篝火旁那名摟著少女正全心跳舞的青年,眼神漸漸古怪起來。
于是,待夏明宇結束了舞蹈,正要與安麗亞擁吻之時,卻發現村莊里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那股視線驚異而又充滿了崇敬。
“尊敬的閣下,莫非您就是為我們帶來福澤,清掃罪惡的賢者夏明宇大人嗎?”
先前的老者顫顫巍巍的來到夏明宇身前,滿臉激動的問道。
夏明宇:“.”
有時候太過出名也不是件好事啊!
刀鋒城。
晉升為超凡騎士后,萊奧還沒放松幾天,便與城堡的一眾同僚騎士們被下發了任務——鎮壓暴民。
“我們要黑面包,把我們的糧食還給我們!”
成百上千的暴民們像潮水般涌向街道,并不斷前進,不出意外他們最終的目的地是刀鋒城的中心——赤狐堡。
他們一個個骨瘦如柴,臉龐瘦削而蒼白,眼窩深陷,舉著木棍,石塊和銹跡斑斑的農鎬,神色滿是憤怒與絕望。
而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位位穿著精良鎧甲,戴著精鋼頭盔,渾身密不透風只露一雙眼睛的超凡騎士。
在這些騎士身后,還有數百名穿著皮甲,目光冷峻的持槍士兵。
“再前進一步,殺無赦。”領頭的騎士長冷冷道。
暴民們猶豫片刻,再次像潮水般沖去,饑餓已經令他們失去了理智,也忘記了刀劍的鋒利。
“找死,所有人,上!”騎士長眼神一冷,下令并身先士卒的舉劍沖了過去。
鏘鏘鏘!
伴隨著刀劍的呼嘯聲,劍刃刺穿血肉,帶起一片片血花。
暴民們的怒吼瞬間被慘叫淹沒,石塊與木棍在鎧甲上被輕易彈開,毫無作用。
在超凡騎士的偉力下,這些暴民們瞬間哭嚎著想要逃跑,卻只能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鮮血染紅了石板。
“哼,看你們還敢不敢要面包。”
騎士長滿意的收回已被染成紅色的長劍,但隨后卻發現有一名騎士遲遲未動,反倒神色呆滯的跪倒在一名奄奄一息的暴民身旁。
該死,騎士跪在平民身旁,這成何體統?!
騎士長本已舒展的眉頭又緊緊皺了起來。
鎮壓暴民?!
起初接到這個任務時,萊奧是激動又興奮的。
一來這是他在赤狐堡待了這么多年,接到的第一個騎士任務,這無疑是城堡上下以及那位瑪莎伯爵對他的認可。
二來暴民二字,一看就知道是些兇神惡煞的惡徒,身為騎士,自當要掃清罪惡!
可是,直到親自來到現場與“暴民”對峙后,他所有的幻想與興奮便全部被打破了。
面前骨瘦如柴,穿的破舊麻衣在寒風里凍得瑟瑟發動,只想要一個摻雜木屑黑面包的饑民,真的能稱作是“暴民”嗎?
甚至,他還在這些“暴民”里看到了不少貧民窟時的同齡伙伴,雖然他們肯定認不出現在一身鎧甲的棕鼻子,可他還能認出他們。
于是萊奧徹底愣住了,他沒有遵循騎士服從命令的天職,完全無視了騎士長的命令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直到一道熟悉的慘叫聲將他驚醒,他才注意到,不遠處一名倒在地上,心口被刺穿血流不止的暴民,竟是昔日在他年幼時竟然給他食物的鄰居大叔!
“巴倫大叔,您還記得我嗎?我是棕鼻子!”
他踉踉蹌蹌的走過去跪倒在對方身旁,帶著些許哭腔問道。
瀕死的男人看著面前高大的騎士,好半天才找回了那個怯弱男孩的身影。
男人艱難的舉起沾血手指,在地上竭盡全力寫下一個娜字,便合上眼睛再無聲息。
萊奧在一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莎娜是鄰居巴倫大叔的女兒,雖然時常討厭自己經常去找巴倫大叔要吃的,卻總會在臨走時悄悄遞給他一塊小小的黑面包。
“萊奧,你還好嗎?”
這時騎士長走了過來,本想先責罵一頓的他在認出了萊奧的身份后語氣緩和不少,甚至帶著一絲關切。
畢竟平日練武場的修煉里,就屬萊奧最為刻苦。
而且以平民加護在十六歲之前便成就超凡騎士,不出意外未來定能成就晨星騎士接替他的位置,為主君盡忠。
然而出于意料的,萊奧竟猛地站起來一把推開他,急匆匆的往遠去跑去。
騎士長:“???”
貧民窟。
萊奧久違的再次來到了這里,與以前不同,這里如今更加荒涼,生活在這里的人們也更加的骨瘦如柴,甚至可以說只剩一層皮。
一身鎧甲的他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這股目光警惕而又帶著濃濃的仇恨,刺得萊奧渾身發麻。
循著幼時的記憶,他找到了昔日那破爛的小家,如今那已經成了一群流浪貓的居所。
而在旁邊,正是巴倫大叔的家,他慌亂的推門進入,便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女孩倒在冰冷的地上。
她的臉頰深深凹陷,皮膚慘白得近乎透明,隱約可見皮下青色的血管。
那雙曾經明亮的眼睛如今半睜著,眼神渙散,仿佛什么也看不見。
女孩的身體瘦得幾乎只剩一層皮包住骨頭,肋骨在單薄的衣衫下清晰可見,仿佛隨時會刺破皮膚。
萊奧顫抖的伸出手指放在女孩鼻間,盡管這些年來作為騎士所學的知識已經能令他辨認死人,可他仍在渴求一個奇跡,就像當年一無所有的他遇到王子殿下一樣。
然而,這一次奇跡沒有發生。
一瞬間天旋地轉,萊奧猛地倒在地上,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在埋葬了莎娜后,萊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赤狐堡的。
他只是一直低頭走著走著,撞到頭了就再換個位置走,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走回了赤狐堡。
剛一回到城堡后,他便迎來了有史以來最嚴厲的懲罰——關入禁閉室整整一月!
無視命令,頂撞上級,惡意脫離任務,遲遲未歸.數罪并罰,換其他騎士可能已經被扒掉鎧甲,逐出城堡了。
他還能留在城堡,已經是大小姐羅莎不斷求情的原因了。
可即便如此,關入禁閉室整整一月也絕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因為禁閉室里幾乎沒有陽光,而且不允許有任何人與其對話,包括送餐的傭人。
這無疑會對待在里面的人產生極大的心理壓力,甚至存在有人因為在禁閉室關太久,出來后瘋掉的先例。
禁閉室里。
萊奧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四周黑的他看不見自己手指。
在這狹小寂靜的空間里,他的軀體確實痛苦,可仍不如他那仿佛被無數藤蔓纏住的心臟劇痛。
每一道藤蔓,都是對他內心的質問。
我這么努力的修煉,難道就是為了欺壓同胞嗎?
為什么我沒有早點回到貧民窟救下巴倫大叔與莎娜,我明明可以做到的?
是瑪莎伯爵搶走了大家的糧食,我應該殺了他為巴倫大叔報仇嗎?可他是羅莎小姐的父親,我不能恩將仇報。
啊!我到底是有多么自私,多么丑態,多么好色啊.
一道道內心的詰問,令他痛苦的在地上來回打滾,仿佛身處比死亡還要壓抑的地獄。
在他的意識漸漸模糊之際,他又看到了那團熊熊燃燒的炬火。
星火殿堂。
十二根漆黑棱柱上,右邊第二根棱柱上的炬火明暗不定。
在被那些得知他賢者身份,于是瘋狂敬酒的村民們灌醉后,夏明宇便來到了這里。
此刻萊奧正一個人埋頭蹲在殿堂的角落,而塔梅爾蘭與海格克斯正站在他身后擔憂的望著他。
“殿下,萊奧他來到這里后,便一直一言不發,他似乎很悲傷。”
見夏明宇出現后,塔梅爾蘭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走到他身旁耳語道。
在這些天的教導里,他與拼命鍛煉的萊奧漸漸產生了師徒羈絆,而且也從男孩每次想說卻說不出來的緊張表情里,察覺到了些許秘密。
他知道,這份秘密只有殿下知曉,因此也只有殿下能夠安撫此刻的萊奧。
“交給我吧,塔梅爾蘭,海格克斯,你們今天暫且退去,做個好夢吧。”
夏明宇平靜道。
“是,殿下。”
二人微微躬身行禮,隨后身體便漸漸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隨后,夏明宇默默再次從書架的最底層,被一堆書籍掩蓋住的地方,拿出了那本《赤紅之火傳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