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到無法計量的水從地下爆炸噴發出來，占地面積巨大的廢棄福音院好像被炸藥送上天的玩具房屋一樣四分五裂。
無比壯觀的場面令我聯想到了曾經在電視科普節目里面看到的，常見于火山運動活躍地帶的間歇噴泉。雖然遠不及眼下這場面來得龐大，但同樣是突然從地下噴發出來的大水，而我們則像是不幸被卷入其中的螞蟻。
停留在中庭里的所有人都被盛放的“噴泉”送上了高空，而在下方，我則看到了造成這一切的兇手。
那是一頭在常識描繪的世界里絕對無法看到的，宛如從神話世界里面飛出來一樣的巨大怪獸。
它的軀體至少有百米之長，全身由黑色的水所組成，體型像是傳說中興云布雨的蛟龍。而在它的背上則負著一個散發幽藍色光芒的五邊形法陣，乍一看，像是背負著一塊面積極大的盾牌。
神秘女性稱呼它為“大魔玄武”。
這頭巨大的怪獸，居然就是水師玄武在末日時代墮落為大魔之后形成的怪物，是我一度想過要在日后挑戰狩獵的對象？
大魔玄武出現在此地一事，與它的出場方式一樣令人震驚。我是考慮過要去狩獵對方，用它的血肉作為讓麻早的靈魂完全修復的藥材，然而它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我這邊根本沒有做好任何準備。我感覺自己就像是策劃狩獵猛犸象的遠古野人，都還沒有來得及把長矛打磨好，猛犸象就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砸進了自己搭建的茅屋里頭。
游魂有提及過，大魔玄武應該在追殺太歲殘黨。而先不說神秘女性是不是七號，她是太歲生前的左右手這件事情肯定不會出錯，極有可能也是福音院如今正在通緝的太歲殘黨一員。
“太歲殘黨”這個關鍵詞，似乎把兩者聯系到了一起去。那么大魔玄武出現在此地這件事情，是否會與神秘女性有著因果關系呢？
沒有那么多思考的功夫，下方的大魔玄武怎么看都是沖著我們來的。它把巨大的頭顱高高抬起來，這個頭顱同樣是用黑色的水擬態形成的，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也看不出來它正在看向什么地方。不過我可以感知到，它的注意力分別鎖定住了我和神秘女性。
它張開巨口，發出了震天撼地的嘶吼。廢棄福音院已經徹底被大水所淹沒，而這些水則隨著它的嘶吼而劇烈沸騰，化為逆流的瀑布沖著我們席卷而至。
神秘女性像是上次避開我的攻擊一樣匆匆忙忙地遁入了混沌紊亂的時空，我第一時間召喚火焰朝著下方發動反擊。
規模極大的焰流好像煉鐵廠大量傾倒的鐵水一樣直沖而下，就是把下方的湖泊當場蒸發殆盡都綽綽有余，所釋放出來的光芒將這片區域的黑暗統統驅散。可是，面對大魔玄武的一擊，我的火焰卻沒有能夠起到看上去那么厲害的效果。雙方沖突之際，火焰好像煙霧遇到鋼鐵一樣遭到了擊破。
把水比喻成鋼鐵或許很難讓人產生實感，不過大魔玄武釋放出來的水所具有的“堅固”絕對不是凡塵的鋼鐵所可以比擬的。曾經，水師玄武也操縱過相同的黑水。這個水之所以會呈現出來黑色，是因為密度過高而導致的，同時也具備像泥沙那樣的非牛頓流體性質，同時具備“硬度”和“流動性”這兩種矛盾的特性。
大魔玄武的黑水遠遠凌駕于水師玄武之上，但僅僅如此的話，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擊破我的火焰。
與我曾經料想的一樣，大魔玄武對我形成了壓倒性的屬性克制。
仿佛在冥冥中存在著一個裁判，宣判了朱雀傳人就是要敗給玄武傳人一樣，我的力量敗得是那么毫無懸念。
游魂和檀香也被拋飛到了高空中，我用自己的力量從“噴泉”之中護住了他們，現在他們又在對方這一擊的殺傷范圍內。千鈞一發之際，我沒有把力量毫無意義地用在為自己提供防御上，而是將其化為兩只火焰巨手，用力地推了這兩個人一把。
這兩個人，尤其是游魂，還不應該死在這個地方。就是要死，也要在服下三生石散之后再死，否則此行前來廢棄福音院就是白跑一趟。
他們被我這一推傳送到了大魔玄武的攻擊范圍之外，與此同時，我遭到了大魔玄武黑水的直接攻擊，身體和靈魂當場粉碎。
好在這一擊并未對我的真靈造成傷害。這也算是我的一大固有優勢了，凡是與我初次交鋒的對手，往往都不知道殺死我的必要條件就是殺傷我的真靈；而即使知道了這一點，也未必就有著殺傷真靈的本事。
就是不知道眼前的大魔玄武是否可以做到這一點，不過我并沒有掉以輕心。下一秒，為了進一步防止波及到游魂和檀香，我在三十多公里外的遠方重新凝聚了火元素身軀。
這已經可以說是脫離常規戰場的距離了，對于人神和大魔來說卻還算是正常的交手距離。而就是再增加十倍距離，我也不可能逃過這個層次對手的鎖定。只見大魔玄武立刻便騰飛起來，身軀那么巨大，動作卻快到了恐怖的地步。
按理說身體越是巨大的存在，動作越是“緩慢”。特別是到了大魔玄武這個體積，不管做出什么動作來都會像是慢動作。并不是因為身體笨重。一個成年人類的步行速度差不多是每秒鐘一米五，相同的速度如果放在百米高的巨人身上，就必須花費一分鐘以上的時間才能夠走出與自己身高同長的距離。巨人并不是真的很慢，只是視覺上很慢而已。
因此在我以前看的一些科幻電影里面，在描繪巨大怪獸前進的時候，往往會讓它們看起來很慢，實際上它們的前進速度很可能已經比人類的交通工具還要快了。
而大魔玄武的靈活程度，簡直不像是巨大的怪獸，而是像是正常體型的野獸闖入了微景沙盤之中。眨眼間，它就爆發出了千倍以上的音速，跨越了這三萬多米距離。
一頭百米以上的怪獸用千倍以上的音速進行移動是什么概念？可以說它的移動本身就足以稱之為超級天災，產生不像是在地球上發生的恐怖風暴和沖擊波。
只要它按照這個速度在一個國家的所有城市走一遍，就可以把這個國家夷為平地；而只要按照相同的步驟光顧地球上的所有國家，人類文明就將毀于一旦。
而相同級別的怪獸，正在末日大地的另外一個地方追殺小碗。
末日大魔的巨口向我撲咬而至。
同時，我不假思索地拿出了爐渣長劍，反手刺入自己的心口，從第二火元素形態瞬間進入了第三光體形態。旋即我便朝著大魔玄武爆發出來自己所有的力量，化為人形狀的太陽逆向朝著它沖擊而去。
下一刻，仿佛雞蛋與磚塊相撞，第三形態光體毫無懸念地粉身碎骨。
這個形態對于大魔玄武來說亦是幾乎毫無威脅，簡直像是燒著的香煙點進了加水的煙灰缸一樣轉瞬而滅。
借此，我也判斷出了自己與對方的力量差距。
純粹以密度強弱來說，第三形態光體的強度與大魔玄武的強度是差不多的，也就是說對方與黃泉和命濁差不多是在一個次元。我可以結合“存在本身就是攻擊”和“只有殺傷我的真靈才算有效攻擊”這兩種特殊性質暫時壓過后兩者，使得黃泉在實際交手過程中不得不退避三舍，卻在與大魔玄武之間的交鋒瞬間落敗，還是因為被克制得太徹底了。
這令我想起來了過去與水師玄武的戰斗，當時的我即使沒有進入大無常領域，也沒有像是現在這樣毫無還手之力，甚至戰斗到后期的時候，我的火焰光炮還可以與水師玄武的黑色水炮相殺。
但是，那并不是因為當時的我所受到的克制比現在更弱，僅僅是因為當時的我還有著大量的潛力可以釋放出來而已。只要可以在戰斗中繼續變強，被克制的窘境也有機會以更加強大的力量加以掙脫，拖下去的話總會是自己的勝利。
而現在則不一樣，我已經沒有更多的潛力可以釋放了。
我又一次地凝聚出了自己的身軀，并且是在大魔玄武身后的遠處，直接以第三形態光體再次出現。緊接著我就舉起右手，手臂變化為了長劍的形狀，全力以赴地揮動。
一發數十米長的火焰劍氣飛向了大魔玄武。毫無準備正面吃下這一發必殺攻擊的話，縱然是昔日的黃泉也要當場殞命。
火焰劍氣的目標是大魔玄武背上仿佛盾牌一樣負著的幽藍色五邊形光芒法陣。既然那東西那么顯眼，說不定是什么弱點。
盡管我是這么想的，可那東西似乎只是個裝飾品。火焰劍氣像穿過幻影一樣一穿而過，然后落在了大魔玄武的身體上。
完全就是泥牛入海，只是稍微蒸發掉了大魔玄武些許的水之身軀而已。并且，大魔玄武的戰斗方式好像也不分身體姿勢前后。一發威力十足的黑色水炮從它背上直接轟射出來，再次將我打得魂飛魄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看，我都是陷入了一場毫無勝算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