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麻早回到了羅山總部,討論如何展開今后的活動。
雖然說是要調查桃源鄉,但這只是個大方向,具體如何實施卻是令我們犯了難。羅山在獵魔人的世界里有著統治性的地位,而作為敵對者的桃源鄉自然無法光明正大地建設在明處。其各個據點遠比人道司更加隱蔽,桃源鄉主本人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大多數時候只有他自己主動現身,極少有他被人追蹤到現實位置的時候。
宣明亦是如此,無論他素來行事有多么光明磊落,面對羅山復數大無常的威脅,也要時常保持住潛伏的狀態。一旦貿然出頭,就要遭到毫不留情的毀滅。
討論的過程中,我還順便向麻早確認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關于末日時代的大無常。
在末日時代,大無常通常被稱呼為“人神”。福音院具體有多少人神存在,麻早自然是無法回答,而末日時代的人神和大魔加起來有多少也是個無法給出具體數字的問題。不過即使是籠統的答復也可以,比如說是不是有十個以上、二十個以上、三十個以上等等……
當然,三十個以上再怎么說也太多了,按理說即使把現代世界和末日時代的這個層次的強者全部加起來都不可能超過三十個以上……不,倒也未必,我還記得麻早也有提及過,在末日時代是不存在失落現象的。也就是說歷史上失落的大無常們很可能會在末日時代得到回歸。
用祝拾的話來說,這應該是叫“戰力膨脹”吧?我沒來由地冒出來了這么個念頭。
而無論那些失落大無常是以人神姿態回歸,還是以大魔形態回歸,肯定都會給末日時代造成巨大動蕩。存在感如此強烈的個體,哪怕末日時代生存者再怎么容易忘記事情,也應該會留下深刻印象才對。
結果,麻早卻是給出了個不符合預期的答案。
“末日時代現存的人神和大魔數量相加,最多也不會超過十個吧……不對,‘現存’這個說法有毛病,應該說是截止我穿越的時候?”麻早不自信地說,“福音院的人神數量,雖然我無法準確回憶起來,但是肯定沒有羅山那么多……就我模模糊糊的印象,最多兩人,或者三人?要說是有四五六個的話,就和我的感受出現偏差了……
“而末日時代的大魔,雖然我以前也有說過數量不超過十個,但是其中似乎有部分是已經被討伐的……應該是被福音院的人神們聯合討伐的?具體被討伐了多少頭我說不出來,甚至是不是真的有過被討伐的案例我都很難給出準信。
“而且在我的印象里,大魔好像都是不死不滅的,哪怕從肉體到靈魂都被消滅,也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詭異復蘇。不過,這部分的知識我也忘記是在哪里看到的了,可能是在福音院學習到的。
“至于是不是有失落的人神們……失落的大無常們回歸,這我就毫無印象了。甚至在來到現代世界之前,我都沒有聽說過‘失落’這種概念,更加不知道‘從失落中回歸的存在’。”
“戰力”似乎沒有變得像是想象中那么膨脹……聽完麻早的話語,我的腦子里再次沒來由地出現了這個方向的念頭。和祝拾聊天次數多了,現在就像是有個祝拾住在自己的腦子里負責吐槽一樣。
如果采信麻早不清不楚的敘述,我暫時只能想出來三個可能性——第一,在歷史中失落的大無常們確實都回歸了,只是大多在末日時代的大劫之中死去了而已;
第二,這也是建立在失落大無常們都回歸了的前提下,他們面對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末日,最后都基本上選擇了逃向宇宙深空。
第三,雖然失落現象在末日時代消失,但那僅僅是指今后不會再有大無常失落,并不代表過去失落的大無常們都能夠順利回歸。就好像文明社會頒布一條法律,一般不會被用來追溯過往——也不知道這個比喻是否正確。
對了,還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末日時代并不是未來,而是死后世界。
如果是那樣,那些沒有死亡、僅僅是失落了的大無常,當然不會出現在麻早經歷過的“末日時代”里面。只不過按照這個可能性來的話,疑似是由宣明或者我變化而成的災之大魔,以及怎么想都是由水師玄武變化而成的大魔玄武就都解釋不通了。
我并不急于立刻得到答案,反正只要一直抓著桃源鄉和福音院的線索追查下去,答案遲早會呈現在我的面前。懷著重重謎團以及對于答案的期待,迎著危險和敵人昂首挺胸地走下去,這正是我所期望的道路。
交流到后面,我注意到麻早的臉上依稀浮現出了煩惱的表情。由旁人來看或許觀察不出來她這細微的表情變化,與麻早相處已久的我卻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洞察,我對此是有點小小驕傲的。隨后,我深入地詢問了麻早的心事。
她坦誠地告訴給了我。
“——你感覺自己無法變強了?”我問。
“是的……最近我一直都在想方設法讓自己變強。雖然不指望可以一步登天成為大無常,但是希望自己起碼可以到達在戰場上不至于讓你分心的地步。”她說,“可是現在的我怎么做都無法變強了,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沉重地拉扯在了原地。”
“會不會是遇到了第二道門呢?”我猜測。
第二道門,也就是獵魔人的第二道極限,大成位階與大無常之間決定性的天塹,理論上不可能突破的障壁。
“不,我感覺自己并不是到達了靈魂的極限。”麻早說,“像是水師玄武和大妖銀月那樣的大成位階……他們才算是觸摸到了第二道門的強者吧。
“現在的我雖然有自信在正面戰斗中戰勝辰龍和神槍,甚至就連他們聯手,我也不是毫無勝算,但是要和那一人一妖相比較,還是大大不如的。”
我以前有用贗造水中月的能力給麻早稍微共享過自己的部分記憶,讓她親身體會過水師玄武和銀月的力量,所以她也算是對那一人一妖有著清楚的理解。
“我想……雖然只是猜測而已,問題應該是出在我的靈魂上。”麻早繼續說,“水師玄武的神癸靈丹,只是把我的靈魂治療到無限接近于完好的地步,并不是真正百分百的痊愈。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靈魂里面仍然存在著微不可查的傷痕。
“這個傷痕盡管不會對我的生活和戰斗造成任何影響,卻杜絕了我繼續變強的可能性。我也向祝拾請教過這個問題,她說我可能是被損傷到了修行的根基。
“聽說在大成位階以后要想繼續前進,每一厘米都是難如搬山,拼的就是哪怕無中生有也要把潛力擠出來的意志力。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這種極其細微的損傷也會成為決定性的障礙。”
“原來如此……”這下我卻是難以想出解決辦法來。
之前我也有向陸禪和祝老先生咨詢過如何徹底治愈麻早的問題。我都是大無常了,可以調動的資源要多少有多少,按理說治療麻早的手段也應該可以變得更多才對。然而事情沒有那么樂觀。
我現在的視野比起過去開闊了不知道多少,才算是真正了解到了水師玄武交出來的神癸靈丹到底是多么的稀有,又有著多么巨大的價值。
一言蔽之,那真的是大無常層級的靈丹妙藥。
如果說銀月是在幻術領域匹敵大無常,尉遲是在陣法領域匹敵大無常,那么水師玄武就是在煉丹領域匹敵大無常。要想拿出來治療效果在神癸靈丹之上的靈丹妙藥,除非是指望水師玄武成為大無常,或者是找一個專精煉丹一道的大無常出來。
這樣的大無常在羅山歷史上倒不是沒有,但是都失落了。水師玄武就是現代丹道的天下第一。
陣法或者其他方法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拿來治愈靈魂,效果卻都是不如丹道的。
“實在不行,就去找尉遲問問看。他可以使用神印碎片之力,沒準反而可以做到神癸靈丹都做不到的事情。要是還不行,那就再試試看其他方法,或許量變也可以產生質變。”我說,“麻早,你有沒有更多的治愈靈魂方面的知識?只要是安全的,都可以先一個一個嘗試過去看看。”
麻早在沉思之后搖頭:“不,我對于這方面基本上沒什么知識。而且在末日時代,也極少有人需要這方面的知識和技能。”
“這是為什么?末日時代的賜福修士,哪怕靈魂被傷害到了也不需要治愈嗎?”我意外。
對于靈魂的殺傷并不是多么冷門的攻擊方式,相反,只要在法力之中注入想要殺傷敵人靈魂的意念,住級別的獵魔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就連壞級別的獵魔人都有著很多專門殺傷敵人靈魂的詛咒之術,對于靈魂本身會造成威脅的怪異之物更是數不勝數。
總不可能在末日時代靈魂傷害很罕見吧?
“不是的。原因是在末日時代,賜福修士和業魔相同,都具有殺人煉魂之力。”麻早說,“賜福修士可以自動吞噬自己所殺之人的靈魂,修補自身靈魂的同時進一步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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