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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出村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古代末世的文弱書生

  燒荒不是隨意挑個地方燃火。

  他們只是想清理野障,驅趕邪物,而不是把自家燒了。

  村里最有經驗的老農嚴肅商議,又做了前期準備工作之后,才嚴謹挑選了若干燃火點。

  枯木野草燃燒的煙氣,對那些邪物也有驅趕作用。

  道長說過,邪物怕火,如同野獸一樣,大量煙氣會讓它們生起對火焰的畏懼而避開。

  因此,村民們將前方大片荒地燒掉,既能把藏在野草叢中的野獸和邪物都趕跑,還能燒掉干擾視線、影響行走的那些野草樹枝。

  有村民滿眼惋惜。

  以往枯草枯樹枝都是有用的,要么割回去用于灶里引火,要么編織東西。1

  “多好的柴火啊!”不止一個人這么想。

  村長扭頭看過去:“你要?那你去割?”

  “不了不了!”

  剛才還嘆息的村民們使勁搖頭。

  離村近了還能撿點兒,離得遠了誰敢過去?

  一不小心中邪了,都沒臉去見祖宗!

  不遠處,溫故望著田野上燃起的片片火焰出神。

  這次,青一道長沒有嘴賤去問了,萬一又是這狗書生游學時聽過的離譜傳言,他都不知該怎么去接話。3

  溫故倒沒想別的,只是想起舊事,是身體原本的記憶。

  原身帶著堂兄外出游學,世道亂起來就立刻返程。但是回到家鄉覃城的時候,那里已經城毀人亡。

  通過城內遺留的痕跡,結合幸存者口中所描述的信息,“溫故”拼湊起來真相——

  城內縣令私下收到了消息,同時發現,城里面許多人已經中邪。

  離水源最近的幾戶已經被邪祟附體,聽聞火能驅邪,或是覺得臨走了要為城民們做點事,又或是防止逃的時候后方威脅,總之,他連夜逃跑前,讓人放火燒那幾戶。

  做事的人覺得,要更好地執行主家的命令,又倒了許多火油,以保證那幾戶一個都逃不掉,根本沒有去想隱患,又或者那個時候沒時間想,也不放在心上了。

  然而天干物燥,城內房屋多是磚木結構,正好那晚風大。

  那時同樣是草木枯黃,氣候干燥之際,多日不下雨,起火點挨著的許多鋪子直接燒起來了。

  火勢迅速覆蓋那幾棟房屋所在街巷,又借助風勢蔓延。

  溫家宅子離燃火的幾處地點太近,沒多久便被火勢包圍。

  即便沒有火,還沒有燒過來,但濃烈的煙氣已經圍繞,再加上這一夜城中陸續有人“中邪”,火勢和煙氣更激起它們的狂躁,兇性大發,四處亂跑,瘋狂攻擊人。

  縣衙的人早就逃了,無人控制城中亂局。

  夜間昏暗,多處起火,城門關閉,邪物傷人。

  躲家里會被燒,跑出去會被殺,夜間視力環境又差,城門關閉,等好不容易打開城門,車馬人群擁堵。

  最終,城內住戶能成功逃脫的,只有少數。

  溫家其實提前有察覺,有收拾東西計劃離開,終究是慢了一步。留在城內的溫家上下十多人,無一幸存。2

  以前只覺城中那位縣令庸碌無為,依靠家族照拂,才有個這樣的官職。

  平日里這位縣令也不管事,城中的大戶們有自己的關系人脈,也確實沒多把他放在心上。

  然而誰都沒想到,這蠢貨能來這么致命一擊。1

  若是朝堂穩固,說不定縣令的家族還能把事情壓一壓,甩鍋疫氣侵染城民,不得已而為之。

  反正離得遠,只要做得夠絕,掃尾夠快,運作得當,上頭的人也不會太計較。

  然而,亂世是真的來了。

  連那位逃跑的縣令,也沒能如愿逃離。他染了疫毒“中邪”了。

  溫家兄弟倆遇到過,親自動手斬殺的。8

  只是城毀家破,心神俱傷,收殮親人遺骸之后,“溫故”找到了父親留下的密匣,拿著信物帶著堂兄北上投奔親戚。

  整理著記憶中的信息,溫故調整情緒。

  同時又有些感想。

  這樣的世道,逃難求生必定艱難,但同行的人選,要么聽話,要么夠聰明,千萬別是那種自以為是的蠢貨,那真能帶來團滅。8

  抬眼望向遠處。

  劉獵戶帶十來個身手利索的村民,在指定的燃火點,依照順序點燃。

  隨著火焰蔓延,煙氣散開,藏在厚厚草叢中的邪物也動起來。

  伴隨著野獸般的吼叫,一個人形的身影從凹地處躥起。破爛的衣物掛在身上,露出來的大片皮膚滿是紫褐色斑紋。

  這是一個“中邪”的人,而且時日不短。

  “中邪”的時間越久,身體被異化得越深。力量、速度等方面也會加強。可以從它們身上的斑紋、皮膚肌肉的異化程度等等去辨別。

  劉獵戶冷靜地搭弓射箭,扎在目標身上。

  溫故看得清楚,那邪物腹部中箭,僅僅只是停頓一下,像是被激起了兇性,轉身就要朝劉獵戶那邊撲過去。

  第二箭已至,對準目標穿喉而過。

  即便如此,那邪物也沒有立刻倒下,只是踉蹌前行。然而田野上枯草燃燒的火焰已經卷到那里。

  野獸那般尖厲的嘶吼在荒野上響起,不多時又消失。

  眾人沒有多看一眼,忙著在前面的燃火點繼續點燃。

  溫故很眼饞劉獵戶的箭術。2

  然而箭術這個東西,不是一兩天能練好的。除了眼力和天賦,身體素質不夠也使不了弓。

  更遠處,有張牙舞爪的身影感受到火焰的煙氣而逃竄。

  那邊的就管不了了。

  村子附近,火焰燒過留下一片焦土,這樣的一幕卻能給村民們安全感。

  道長說過,田野上那些邪物活動過的地方,都要經過火燒驅邪。

  劉獵戶帶人在前面燃火,探路。后方的人也很快行動起來。

  用透氣的布蒙住口鼻,頭上也好罩好,免得沾染污穢,不方便清洗。

  沒有帽子,就用干凈的布巾包裹。

  溫故學著他們包頭發,心想,這次進鎮得好好找找,看有沒有帽子。2

  村里的木匠讓人推出了修理好的木板車,還拿出了各種奇形怪狀的,農具改的武器。

  村民多得是獵殺野獸、設陷阱下套的經驗。

  弓箭也有,不求有多好,能用就行。

  溫故還看到了長叉,以往村民用來叉魚叉野獸,現在更多是用來抵抗邪物。

  還有大些的長叉,中間的叉刺去掉,只留兩側各一根。

  溫故一看就知道用法,著有點像他原本世界中的防暴叉。1

  只是村里這些多是木質,更換得勤。難怪木匠家里一直有動靜,得多做些備用,忙得很。

  一開始,后面的村民們只在村子附近活動。

  把遺留在地里的,能用的東西撿回去用,比如那些沒有燒完的樹,拖回來做柴火囤積。

  柴也是有大量需求的。他們計劃冬天進山砍柴囤起來。現在,能順手收集就多拖回來一些。

  還有石頭。

  沒有弓箭或者射術不精的人,石頭也是他們的武器。

  村民們別的或許不會,但是扔石頭準度還是有的,從小就玩的游戲。以往太平的時候遇到野物,運氣好還能砸幾個撿回家補些油水。

  石頭也可以用在接下來的筑堡工程中。

  隨著燒荒,火焰也會把地里的石頭燒一遍,火能驅邪,燒過的石頭村民們能安心撿回去。

  還有村民裝了一些經火焰灼燒過的草木灰和泥土,帶回去在自家小院種點東西。

  青一道長說過,邪祟詭計多端,需時時防備。1

  在自家小院里種點菜,移栽一兩棵果樹,不必擔心被邪物攻擊,精細些打理,平時在飲食生活中注意,也無礙。3

  祖祖輩輩依靠田地生存,不能出村種地,總得在自家種點東西才安心。

  溫故戴好手套,拿著一根長竹夾,看到能用上的也幫著撿一撿。

  這種長竹夾是村里仿制。

  富貴人家里有火鉗,銅鐵打造,用來夾爐火里的柴。2

  村里條件有限,只能用竹木仿制類似的。

  周圍視野開闊,身邊又都是村民,不用太擔心安危。

  堂兄腰間別著柴刀,手中握著長矛,護在溫故身側。

  溫故一邊在焦黑的田野上搜尋,一邊聽著村里這些老少們說話。

  “村外這地里也不能種莊稼了,要不種上有氣味的藥草?豆苗,你說行不?”

  “可以的。等明年春暖花開,蚊蟲滋生,邪祟再多起來的時候,也能起到驅趕作用。但是效果可能有限。”

  “哎,有效就行。”

  他們商議,村里也懂種植艾草和其他藥用植物,可以在靠近村子的地方先種上,以備不時之需。

  “再去尋摸些長著尖刺的,移栽到村外面。珍貴的藥草就種在村內,貴的東西就得留家里……哎村長,你們那個什么規劃圖,有留藥田嗎?”

  “村外移栽的,長得慢可不行,不如種竹子?

  長得快,不用去打理,到時候長成一道圍墻護著村子。”

  至于種在誰家的地,那些已經顧不上了,現在首要的是全村保命。

  在村子附近待了半日,等空中一只隼鳥飛回,也帶回來了前方順利的消息。

  后面隊伍才正式出發。

  村民們把木板車推出來,用來裝卸貨物。

  能外出的還有近二十人,不拘男女,只要能干活,全都給安排上。

  身體太弱的,行動不便的,不能跟著出去,萬一突然遇到什么事兒,跑都跑不掉。性子太莽的也不要,扯后腿。

  這些人就留村子里,到時候東西運來還要人整理。

  村長和幾位村老都留守后方。

  道長已經作過法了,又剛燒荒,肯定比往日安全。事情不需要做多少,若真有那一兩個怪物靠近,留守的人簡單拉弓射箭,使個刀槍,也是沒問題的。

  村里那些半大的孩童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老人們也都是經過事的。

  真要是解決不了,拖延一下,到時候拉貨的人回來,也能幫忙解決。

  溫故也要跟著隊伍進鎮。

  原本村長想勸說,但考慮到不久之后溫家兄弟二人也要離村,此次進鎮也能先適應適應。

  如今溫故已經完全散了病氣,瞧著精神多了,只是跟大家在一起,依然是最特別的那個。

  也不是說身材瘦弱,是那氣質瞧著截然不同,對比之下更顯文弱。

  青一道長原本沒想進鎮,但瞧了眼溫故,還是決定跟著。萬一這狗書生出意外,他北上還得另尋人選。2

  要進鎮,溫故手里拿的就不只是竹夾了,也尋了把柴刀帶著。1

  青一道長瞥了眼,心中嗤笑:裝模作樣,你使得動嗎?可別把自己刀了。3

  溫故走在隊伍中間,看著四周的景象。

  燒過的田野上能看到殘存的骨架,有人的,也有其他動物的。

  有一具像牛的骨架,村民心疼得不行。

  “那可是能犁地的牛!”3

溫:我聽說有種叫死靈系的法術,可以把死去的動物拉起來干活道長:擱哪聽的亂七八糟的,沒有這東西,憋擱這亂講  至于燒的那些邪物,有的只剩骨架,有的存在不久,插著箭支,應該是劉獵戶他們前面隊伍的人獵殺。

  這些都不用去管,自然萬物很快會將它們抹平。

  野草燒掉之后,視野更加清晰。

  飛鳥和野獸活動,將草木的種子帶到各處。沒了人,這些植物侵入每一寸土地。

  沒有人來拜祭的土墳,無人清理,新生的樹木越長越大,根系深深扎穿了一個個墳包,樹干刺向天空。

  越靠近鎮子,隊伍里越沉默。倒不是因周圍景象生出感慨,而是緊張心慌。

  不過,想到隊伍中有道長在,他們又冷靜了些。畢竟不是第一天經歷這些了。1

  馬上進鎮,被親爹交代了任務的小劉獵戶,大聲提醒著眾人:

  “注意地面的樹根。”

  “別摔倒,摔倒了也不要立刻呼氣!”

  溫故避開腳下一處拱起的樹根,就聽旁邊的堂兄突然大喊:“草!”4

  溫故:出息了,鐵頭!你還會爆粗口!2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抬眼往前望去。

  我去!

  好大的草!5

  鎮子外圍的房屋,低矮的院墻內,幾棵巨大的草本植物從里面生長,高出屋檐很多。

  雖然葉子已經轉黃,但可以想象,一兩個月前有多繁茂。

  沒有了城市和人的影響,這時代本就狂野的動植物,變得更加囂張。3

  眼前的大草不知道是什么品種,溫故在自己的世界沒見過。

  村民們的反應很平淡,在這里應當不稀奇,還議論著多好的柴火,要是放在從前,能砍回去燒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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