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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當家三年狗也嫌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家父李隆基

  薛兼訓料定了人一定在隋王妃的馬車上,而他這邊與裴迪的對峙,已經見血了。

  再鬧下去,將會不可收拾,勝業坊地理位置特殊,不遠處就是興慶宮的西城墻,趁著禁軍還沒有發覺,還是早早撤走,以免事情鬧得太大。

  所以他只留下十來人繼續盯著北門,自己則是率大隊人馬奔赴十王宅附近。

  這里是最后一道關卡,太子妃必然要經過這里返回少陽院。

  他這么一撤,給楊玉瑤留下了空檔。

  楊玉瑤進入勝業坊的時候,本來就是兩輛馬車,一輛是她,一輛是郭淑。

  就連李琎都不知道郭淑來了。

  郭淑負責沖破北門封鎖,如果能出去,楊玉瑤也會走這里,出不去,她才會換個方向。

  眼下北門的領軍衛已經撤防,剩下那點人擋不住裴迪率領的金吾衛,只能眼睜睜看著又一輛馬車從北門離開。

  已有衛士飛報薛兼訓,匯報情況。

  郭淑的馬車剛出勝業坊,故意不入其它里坊,走大街,就是要給楊玉瑤吸引火力。

  沒多久,便被幾十人給攔下了。

  帶頭的沒有胡子,年紀也不算大,朝著車廂揖手道:

  “監院使曹日昇,向王妃問安。”

  眼下的大街上,行人遍布,車馬相接,已經非常喧鬧了,所以曹日昇盡量保持低調,以防行人圍觀。

  郭淑掀開簾子,面無表情道:

  “曹中官是要搜查我的車輦?”

  “職能所在,只能如此了,還請王妃體諒奴婢,”曹日昇頗為恭敬道。

  他和隋王宅的關系一向不錯,本不想摻和這種事情,但是這一次,他不能不來,右相派人通知他,太子妃在寧王宅。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曹日昇著實被嚇了一跳,趕緊帶人去了少陽院,想要請見太子妃以作驗證,但是大門都沒讓他進去。

  這個時候,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他這個人,官階不高,權利也不大,但偏偏他那點權力,管著的就是大唐最尊貴的那幫親王。

  出了十王宅,他一個都管不了,但是十王宅內,都是他的職權范圍。

  太子妃沒有跟他報備,就溜出了少陽院,人在哪里,他是一定要查清楚的,查不清楚立即便會獲罪。

  郭淑沉聲道:“如果我不讓你查呢?”

  她需要拖住對方,給楊玉瑤爭取時間。

  曹日昇還是客客氣氣道:

  “奴婢身邊帶著宮女,由她們上車查看,絕不會褻瀆王妃,還請王妃通融。”

  郭淑沒有搭話,只是朝著車夫道:

  “不準任何人登上馬車。”

  “王妃放心,”車夫點了點頭。

  曹日昇終究處理過很多大事,應對狀況不會慌亂,仍是鎮定道:

  “王妃若是不肯,奴婢只能用強了,屆時若是”

  “你試試,”郭淑的聲音從車廂內冷冷傳出。

  曹日昇嘆息一聲,他可不愿意跟李琩鬧掰,人家當年在十王宅,一直都非常配合自己的工作,非無必要,他也不想得罪人家。

  只見他朝身后小聲囑咐一番,接著便有五個宮女,開始圍繞著馬車四周檢查起來。

  她們先檢查外圍,確定實在是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之后,曹日昇這才朝著車夫抱拳道:

  “得罪了。”

  說罷,只見他猛地向前一撲,探臂抓向車夫的肩膀,想將對方拖下馬車。

  車夫微微一笑,端坐不動,任由曹日昇抓實肩頭,無論對方如何拉扯,都是紋絲不動。

  “原來是壯士,再來幾個!”

曹日昇看出對方不簡單,立即招呼了幾名禁軍  一擁而上。

  四五個人生拉硬拽,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拳頭,才將人家給拉下馬車。

  郭子儀的部下,朔方軍出身,自然是要比京師養尊處優的禁軍強悍太多,即使被拉下馬車,仍是與人廝打成一片,完全不落下風。

  由此可見,邊鎮士兵與禁軍相比,可以1v5。

  曹日昇也是無奈,最后令人將車夫給綁了個嚴嚴實實,這才告罪一聲,令宮女入車檢查。

  一個巴掌狠狠扇在了第一名進車的宮女臉上,卻不能阻止對方分毫。

  郭淑本來就是個狠辣性子,拿起車廂內的熏香爐子,狠狠的砸向幾名宮女的腦袋。

  片刻后,臉上帶血的宮女離開了車廂,雖然挨了打,但也查看清楚了,車廂內除了王妃,沒有其她人。

  曹日昇嘆息一聲,心知與隋王宅算是落下仇怨了;

  “改日必登門致歉,王妃請。”

  車廂內的郭淑冷哼一聲,再也沒了聲音。

  車夫解綁之后,跳上馬車,一揚鞭子,駕駛著車輛離開。

  等馬車離開之后,一身鮮花盔甲的吳懷實,才從暗巷子中走出,看了幾眼被砸的頭破血流的宮女們,笑道:

  “王妃英武,不輸兒郎啊。”

  曹日昇皺眉道:

  “難道消息有誤?右相一向嚴謹,不該有錯啊。”

  這時候,右領軍一名衛士匆匆來報:

  “裴夫人的車駕也從北門離開,目下已經進入安興坊。”

  “調虎離山?”曹日昇皺眉道:

  “為什么是安興坊?難道要送去隋王宅?”

  其實不是,安興坊就在勝業坊北邊,而十王宅還在更北,要將太子妃送走,只能往北走。

  而勝業坊內有金吾衛和隋王宅的人打掩護,將會方便楊玉瑤繼續北上。

  吳懷實挑了挑眉:

  “人肯定不在裴夫人車上,因為她進不去十王宅。”

  剛說完,吳懷實忽的皺眉:

  “不對太子會出來掩護。”

  說罷,吳懷實翻身上馬,道:

  “你速回十王宅,裴氏那邊我親自去攔。”

  說罷,馬鞭一揚,單人單騎奔馳而去。

  他猜的沒錯,想將人送進十王宅,那是沒可能的,只有太子出來才能將人接回去。

  韋堅一直沒冒頭,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形勢,他早早就已經派人通知少陽院,請太子出行。

  曹日昇不在,其它人根本攔不住太子。

  眼下的李紹,已經離開十王宅了,曹日昇就算趕回去,也來不及了。

  太子的出行理由很簡單,要去玄都觀,為亡故的母親追福。

  楊玉瑤眼下無疑非常緊張,雖然一路上都有金吾衛在暗中開道,馬車無驚無險的繼續向前,但是她知道,事情不會這么順利的,接下來一定還會有人阻攔。

  但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竟然是吳懷實。

  “夫人好快的車速,路上行人繁多,還是慢一些為好。”

  車廂一側,一道頗有磁性的聲音傳入。

  馬車內的韋妃渾身一震,緩緩從頭頂摘下一枚金釵握在手里,她聽出了是誰的聲音。

  這個人一到,自己肯定要暴露了。

  一旦暴露,不知會被人借機掀起多大的風波,攻訐太子,攻訐隋王,甚至會有人抨擊她與隋王有奸情。

  無論是什么樣的構陷,她自己肯定是完了,與其留下污名,不如一死證得清白。

  都怪我,我這次真的不該去的。

  握著金釵的手掌緩緩顫抖著,韋妃猛一咬牙,打定主意,只要吳懷實敢進來,她就自戕。

楊玉瑤反倒是  泰然自若,掀起車簾一角,笑道:

  “能得吳將軍親自策馬相陪,妾身備覺榮幸。”

  好城府吳懷實瞥了一眼楊玉瑤臉上的神情,笑道:

  “不知夫人要去哪里?吳某一定送達。”

  楊玉瑤笑道:

  “吳將軍今日有空?那便勞煩了。”

  她竟然沒有拒絕吳懷實哈哈一笑:

  “你們在勝業坊鬧出那么大動靜,我這管著左羽林,不想知道都不行啊,夫人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了嗎?”

  楊玉瑤笑道:

  “寧王府在終南山的別業要修繕,用得著琉璃,我這不是去攬買賣去了嗎?誰知那邊不知為何,衛府的將士們竟然沖突起來,我一個婦人見著害怕,這才趕緊出來。”

  還算合理吧吳懷實策馬在旁,瀟灑笑道:

  “夫人剛剛離開隋王宅所在的安興坊,前前后后不少金吾衛悄悄在旁護送,能告訴吳某,這又是為什么?”

  楊玉瑤道:“自然是擔心我的安危。”

  “不至于吧?”吳懷實皺眉道:

  “不在意隋王妃的安危,在意夫人的?他們是不是搞錯了?”

  楊玉瑤愣道:

  “我聽不懂吳將軍在說什么。”

  吳懷實笑了笑,不說話了。

  楊玉瑤放下簾子,在車內緊張的要死,畢竟外面這個人太厲害了,人家在長安,是真真正正的橫著走,除了圣人和高將軍,沒人敢攔。

  她一直盯著車外,仿佛吳懷實隨時隨地都會從外面闖進來。

  但是沒有,馬車一直在高速行進,如今已經距離十王宅越來越近,但是外面的吳懷實沒有任何動作。

  而在十王宅外,負責接應的是咸宜公主和韋妮兒,因為只有咸宜,可以不顧宦官攔阻,強行闖入十王宅,別人都不行。

  又不知行了多久,楊玉瑤察覺到馬車速度驟減,她猜到外面一定是有狀況發生,不然車夫不會減速。

  但是她又不敢多問,因為吳懷實在外面。

  前方街道盡頭,太子的車隊緩緩駛來,但問題就出在,薛兼訓帶著右領軍衛就跟在一旁。

  他沒能力攔阻太子外出,但絕對可以死死的盯著。

  眼下的李紹坐在車廂內,面如死灰,他覺得自己真的太屈辱了,一個小小的衛府將軍,他身為國之儲君,竟然轟不走。

  對方死皮賴臉,硬要跟隨,一副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里的架勢。

  我還是儲君嗎?大唐的儲君就是我這個樣子?

  遠方,吳懷實遠遠的看到了太子的車隊,只見他側身湊近車廂,小聲道:

  “今后若無必要,別亂跑了,勿使奴婢為難。”

  說罷,吳懷實雙腿一夾馬腹,朝著太子車隊方向而去。

  車廂內,楊玉瑤渾身劇震,雙臂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吳懷實的身份,是不會在自己面前自稱奴婢的,他知道車廂內有誰?

  其實吳懷實本不知道,但是當他看到太子車隊出現的那一刻,就猜到了。

  “與太子車駕并行,如此僭越,誰的主意?”

  吳懷實橫馬當街,攔在街道正中,兩支隊伍同時停下。

  薛兼訓嘴角一抽,策馬上前,朝著吳懷實拱手道:

  “見過辟仗使,并未僭越,我這是護送太子出行。”

  “啪!”的一記響鞭。

  吳懷實揮舞起他的招牌長鞭,先是在空中舞了一下,隨即朝著薛兼訓鞭笞而下。

  他的鞭子沒人敢躲,薛兼訓只能咬牙硬挨了這一下。

接著,吳懷實策馬往前,凡是靠近太子車駕的衛士,挨個的一人一鞭子,一個不漏,啪啪啪的聲音在長  街響徹不絕。

  打了一個來回,吳懷實又返回至薛兼訓面前,怒斥道:

  “帶上你的人,滾!”

  薛兼訓還能說什么呢,朝身后打了個手勢,灰溜溜的收隊走了。

  實際上他的級別不低,一座衛府的二把手,副司令,夠可以了。

  但是架不住吳懷實這種禁衛統領,你可以認為,人家就是左羽林軍大將軍,中央軍王牌部隊的頭頭,關鍵還是辟仗使,也可以認為,人家是圣人的警備司令。

  打你純白打。

  接下來,太子離開車廂,望向吳懷實。

  吳懷實面無表情的朝著太子揖了揖手,一句話都沒說,就這么揚長而去。

  楊玉瑤趕忙命令車夫轉入里坊,因為坊內行人稀少,而一直在暗中跟著的金吾衛,也開始迅速凈街。

  確保周邊徹底無人之后,太子的車輛緩緩靠近,只停下一瞬間,韋妃在楊玉瑤的攙扶下跨過馬車,回頭道:

  “三娘之助,自有回報之時。”

  說罷,韋妃鉆入車廂,吊著的一顆心算是徹底放下了。

  楊玉瑤的馬車轉入隔壁街道,緩緩離開。

  “你罵我吧,”

  身上仍有一股子酸溜溜味道的韋妃,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丈夫,嘆息道。

  李紹雙拳緊握,心中憤怒已極。

  他不單單怨恨妻子的莽撞,也怨恨薛兼訓的無禮,以及吳懷實當時看他的眼神。

  那道眼神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不該是奴婢看到主子的時候,該有的眼神。

  說明什么?吳懷實心里,根本就沒有將他當成主子。

  這就是高力士與吳懷實的區別。

  李紹不是傻子,他知道吳懷實這一次是幫他解圍了,自己欠對方一個人情,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感激不起來。

  因為吳懷實的動作,太像施舍了。

  無邊屈辱徹底占據他的整個思緒,李紹緊抿嘴唇,臉上留下幾滴淚來。

  不甘、屈辱、無能為力。

  等了半天,沒等到丈夫吭聲,韋妃低頭道:

  “對不起”

  李紹強忍住心中憤怒的情緒,沉聲道:

  “今后不要再去隋王宅,有什么事情,讓韋三娘居中聯系。”

  “知道了”韋妃像是犯錯的孩子一樣,輕輕點了點頭。

  李紹一臉嫌棄的抬手,在鼻子前揮了揮,不再說話。

夫妻倆徹底陷入沉默,車隊向著玄都觀方向而去  衛府之間發生沖突,在長安不是什么新鮮事,因為你屬于不同派系,聽的是不同的命令。

  他們之間,很多時候甚至都有利益糾紛,而一旦出現這種狀況,居中調停的只能是兵部。

  是的,兵部也只能當和事佬,他們管不了衛府。

  但是今天發生沖突的兩方人馬,一邊是李琩的人,一邊是李林甫的人,所以也就不用調停了,事情結束,大家只當是沒有發生過,實無必要繼續糾纏。

  御史臺問起來,也沒人會老實回話,只會說因為巡查事宜發生口角糾紛,以至事態升級。

  右領軍府不會說,他們是來抓太子妃,因為沒抓著,沒抓著你敢污蔑人家嗎?

  “可惜了,吳懷實橫插一腳,以至功虧一簣,人肯定在楊玉瑤的車上,因為太子的車隊跟她都進了大寧坊,只是卑職不清楚,吳懷實是怎么猜到的。”

  東宮司經校書苑咸,是這一次的背后調度總指揮,人沒出面,但事事都是他在背后安排。

  眼下正在偃月堂旁的一間密室,跟李林甫匯報情況。

  李林甫聽罷之后,點頭道:

  “這一次是老夫做錯了,事情不該是這么辦的。”

  苑咸錯愕道:

  “右相錯在何處?若非吳懷實,這次咱們一定能抓住太子的把柄,屆時隋王這邊自有右相幫忙開脫,但是太子妃是肯定完了,她完了,韋堅也得跟著完。”

  李林甫要對付韋妃,首先要將李琩摘出來,所以他一開始想好的罪名,是私會隋王,代太子與其密謀邊疆軍事。

  等于是太子要通過李琩,掌控藩鎮的一些事務,太子是主動,李琩是被動。

  至于如何給李琩開脫,也很簡單,在隴西除了殺蓋嘉運,其余什么都不做,便是無解自脫。

  他要針對的,其實不是韋妃,而是韋堅。

  李林甫皺眉道:“初知此事,老夫只是以為可以借此拿住太子妃的把柄,以此拿下韋堅,但我卻忽略了一個人的想法。”

  “誰?”苑咸愣道。

  李林甫笑了笑:“自然是圣人。”

  拿太子妃做文章,終究是屬于宗室內務,宗室的事情,是不能明目張膽去做的,因為宗室的形象,不容玷污。

  他當時第一時間猜到,韋妃去找李琩,是因為李琩要去隴西,這是太子絕對不愿意接受的事實。

  所以才要交代李琩一些事情,或者關于皇甫惟明,或者關于李琩本身,這就不得而知了,要不然也不用太子妃親自出馬。

  但是他忽略了,以此拿住太子妃,很容易會被人臆想,太子妃與李琩之間的關系,不干凈。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也不是圣人想聽到的。

  他們倆就算真有奸情,圣人也不會認。

  “告訴薛兼訓他們,此事誰敢走漏一個字,本相嚴懲不貸,”李林甫瞇眼道:

  “至于為什么他會護衛太子車隊,就說勝業坊有沖突,擔心驚了太子車駕。”

  苑咸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眼下也想明白了,點頭道:

  “右相放心,絕不會走漏一個字。”

  花萼相輝樓。

  當一個人在某一行的造詣已經發展至極點的時候,那么他的心思,便不在學習上面。

  而是創作。

  李隆基眼下就在搞創作,他要親自編排一曲樂舞,要與太樂署的九部樂并列,成為可以永久傳承的經典。

  這是他步入老年之后的一大志向。

  不得不說,當他認真去做一件事的時候,這件事很有可能會做成。

  眼下的他,正在翻看樂譜典籍,研究各朝代的音律,以及當下集大成的十二律七聲八十四調。

  他非常專注認真,邊閱讀典籍,邊詢問殿內的吳懷實,道:

  “那你覺得,太子妃在不在三娘的車上?”

  吳懷實恭敬道:

  “奴婢以為不在,也不能在。”

  李隆基視線未移,仍然放在書卷上,笑道:

  “瞧見了沒?哥奴這一次,還不如一個奴婢曉事理。”

  這句話,是說給正在書架上尋找典籍的高力士聽的。

  高力士聞言道:

  “右相太莽撞了,事情不是這么辦的,老奴去說他幾句?”

  “你說什么?”李隆基抬頭皺眉道:

  “人家是宰相,你是誰?你有什么資格,說他幾句?”

  高力士笑道:“那老奴便不說了。”

  他知道,對于李林甫,圣人一向是縱容的,只要事情不是辦的太砸,到了沒臉見人的地步,圣人是不會過問的。

  李林甫一向穩重,這次確實心急了,不過也是因為韋堅在京嘛。

  韋堅不在,他也不會那么著急。

何況這一次,李林甫依然是在貫徹圣人的指導方針,在針對太子,那么這便是無錯了,你要是敲打了李林甫,反而會讓  對方今后束手束腳。

  李隆基接著問道:

  “查清楚了沒有,朕的兒媳,是什么時候去的安興坊,她見十八郎,所為何事?”

  “請圣人治罪,奴婢什么都沒有查到,甚至沒有查到太子妃去過安興坊,”吳懷實低頭回稟道。

  高力士不經意的眼皮抬了抬,繼續翻找書籍。

  在他看來,吳懷實還是給力的,不用他吩咐,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刨根問底的。

  只要查,總會查出一些端倪,吳懷實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說明一點,他壓根就沒查。

  李隆基笑了笑,看向高力士道,故意問道:

  “力士覺得,這件事朕該不該查清楚呢?”

  人家是在告訴高力士,你的人(吳懷實)查不清楚,朕派其他人(黎敬仁、林招隱、尹鳳祥)去查。

  高力士嘆息一聲,道:

  “太子妃豈非良娣可比乎?”

  意思是,你別搞了,你可以用張良娣惡心太子,但是不能用太子妃啊?

  其實高力士清楚,圣人不會查了,只是在敲打他,畢竟近些日子,大事小事都是他的人在辦,當家三年狗也嫌嘛。

  李隆基笑了笑,擺手道:

  “罷了罷了,隨他們去吧”

  吳懷實緩緩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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