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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錦衣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八小時工作制的朝廷鷹犬

  片刻之后,梅青禾就提著一個五花大綁、身穿飛魚服的年輕男子走了回來。

  那年輕男子還不住掙扎,嘴里說道。

  “梅千戶,梅千戶,你這是作甚!我還有差事要辦,你在我屬下面前直接捆我,我日后還如何抬得起頭來!”

  “誰讓你這么干的?淼哥還是我爹?你先把我放下,放下!你聽見沒有!”

  “你聾了嗎!?”

  梅青禾不語,只是一味地前行。

  待走到朱載的班房,梅青禾絲毫不管朱載和年輕男子的關系,抬手就將人扔在地上,一拱手。

  “指揮使,人帶來了。”

  那年輕男子也是一臉委屈的喊道。

  “爹!你這是做什么!”

  卻不想他這一開口,朱載甩手就把桌上的鎮紙扔了過來,直接砸在他的頭上。他一聲痛呼,額角登時就鮮血如注。

  “你還有臉問!”

  朱載怒吼道。

  “若不是李淼恰好去廣信府走了一趟,又恰好碰上了那個什么羅敏成,你是不是后面還要捅下更大的簍子來!”

  “明教的東西你也敢賣!你怎么不去把咱們朱家的祖墳刨開賣了!”

  “還他媽有什么東西是你不敢賣的!”

  聽到朱載的話,年輕男子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垂頭諾諾不語。

  朱載一腳踢翻椅子,一邊來回走著一邊指著他的鼻子繼續痛罵。

  “你要是缺錢,就去問你娘要!要是想升官,我這里大把肥缺任你挑!若是有人欺負你,李淼自會給你出頭!”

  “你二流的武功、三流的手段,不入流的腦子,若非是我強提了你上來,你哪里配做這個千戶!”

  “追查明教賊子的據點,這種差事李淼自己的人都沒去做,讓給了你,你是如何做的!啊!?”

  “你就是把錢自己昧下了,我都懶得管你!你卻、你卻!”

  朱載怒極,一時連話都說不下去。

  年輕男子,也就是他的親兒子朱翊鏡卻是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不是,爹,您聽我解釋——我不是為了錢。”

  “我是,我看您不是跟那幫文官不對付嗎?我就想著,咱們是不是也在他們那邊兒插上幾個人……我沒想要錢。”

  “我是拿了明教的錢,去跟羅敏成買了官,但那是為了把內應插到他們那邊,日后或許有用……我是想成了以后,再跟您說的……”

  朱翊鏡這話一說,朱載登時眼前就是一黑,連一邊的梅青禾都奇怪地掃了他一眼。

  天可憐見,朱載聰明一世,在皇陵之事前就威風八面的錦衣衛指揮使,皇陵之事后在朝堂上更是只手遮天——卻不想他天生就是個被“兒子”克的命。

  “蠢貨!蠢貨!”

  朱載怒吼道。

  “用反賊的東西,去對手那里做交易,用對手給你安排的空缺安插內應……你還不如直接把腦袋送給人家砍了算求!”

  “梅青禾!”

  梅青禾一拱手:“屬下在。”

  “吃里扒外,勾結外敵,辦差不力,照錦衣衛家法該當如何!”

  梅青禾沒有一絲猶豫,張口就把朱載噎了個半死。

  “梟首示眾,除其親族。”

  朱載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

  忘了,堂下站的不是李淼,是這個愣子。

  朱載再是氣急,這也是親兒子。再說,真按錦衣衛家法辦,他包括自家夫人這兩個親族也得一塊被“除了”。

  面對一個傻子、一個愣子,朱載有火都不能發,還得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罷了,罷了。”

  朱載擺了擺手。

  “梅青禾,領他下去,抽五十鞭,送回家養傷。”

  “此事可還有人知道?”

  梅青禾搖了搖頭。

  “鎮撫使直接傳信,游子昂親身帶回,除您之外沒人看過。”

  朱載揮揮手。

  “那就如此吧,帶這個小畜生出去。把信交給安梓揚,讓他處理一下手尾,該殺的都殺了,不要留下隱患。”

  梅青禾點頭,拎著不住大喊“冤枉”的朱翊鏡走了出去。

  朱載一聲長嘆,待到兩人都走遠了,揮手隔空關了房門,起身走到堂前蹲下。

  伸手在地上捻起朱翊鏡流到地上的血,攥成拳頭捂在胸口,半晌,又是一聲長嘆。

  “朱千戶,到了。”

  梅青禾掀開轎簾,對著面色蒼白的朱翊鏡說道。

  “指揮使說,為免老夫人擔心,會對她說出了公差。你就在此好好養傷,你常用的仆役都調過來了,也有護衛在此看著。”

  “你且安心養傷,半月之后想清楚了,就傳信一聲,指揮使會見你。”

  說罷,也不管朱翊鏡帶著敵意的眼神,安排人手攙著朱翊鏡進了門,又把事情交代清楚后,便轉身離去。

  且說這朱翊鏡被自己的書童扶到了床上,見沒了旁人,便再也憋不住,臉上流露出怨恨、不滿之色。

  “錦衣,你說我是不是投錯了胎,是不是前世我欠了父親的賬,今生做他兒子來還?”

  “我不做事他要罵我,我做事他也要罵我。我做事之前跟他匯報他罵我蠢貨,我想著做成了再跟他說,又生生挨了五十鞭!”

  “都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如今在朝堂上一手遮天,鎮撫使的位置卻讓外人來坐。外人說句我的不是,他就要對著我喊打喊殺……這父子做的還有什么意思!”

  那書童伸手沾了藥膏,伸出如蔥白般細嫩的手指,一點點朝著他背上涂上藥膏。

  “少爺,父子間哪有隔夜的仇怨呢?”

  “讓外人來辦差,您在家享享清福,反正日后老爺的家業也都是交給您的,您又何必心急呢?”

  朱翊鏡卻是一時氣急。

  “我之前又何嘗不是這般想的,你道我愿意去跟淼哥爭嗎,他是什么人物?九歲開始殺人,十四歲帶隊滅門,喝人血吃人肉長大的人物!”

  “若是往日,差事給他,錢財歸我,我還能借著他的蔭蔽混個閑差,自然沒什么好爭的,反正官職又不能世襲。”

  “可現在,我爹明顯是有可能……繼位的呀!”

  他壓低了聲音。

  “若我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只日日混下去。日后老頭子退下來,淼哥能服我嗎?我又如何能服眾?”

  “哪怕做錯,也好過什么都不做!”

  說話間,書童上完了藥,嘆了口氣。

  “奴家只是希望少爺好好的……看見這些血,奴家心都要碎了……”

  說罷,竟是流下淚來。

  朱翊鏡心疼,也不顧背上的傷勢,一把將她攬在懷中,拭去他眼角淚珠。

  “唉,錦衣,只有你一人懂我。”

  “若你有個清白出身就好了,我一定明媒正娶你過門,也不用你日日扮作書童了。”

  書童倚靠在他懷中,輕聲說道。

  “只是遇見少爺,于奴家而言便足夠了……哪里還能奢求更多呢?”

  兩人靠了一會兒,朱翊鏡好像想起了什么,輕聲說道。

  “錦衣,你的家人我查過了……數年前離開了順天,自此以后杳無音訊。只查出了你的本姓,是劉。”

  “你叫劉錦衣。”

  書童應了一下,沒有回答。

  朱翊鏡沒有看到,在他的懷中,劉錦衣的表情盡數斂去,只剩下一張沒有一絲情緒的面容。

  半晌之后,朱翊鏡擁著劉錦衣沉沉睡去。

  劉錦衣推開他,光著身子走到窗前,抬手一招,便有一只信鴿飛來。

  她摘下信筒,掏出紙條看過之后咽下,回身冷冷地看著床上熟睡的朱翊鏡。

  “劉錦衣。”

  “劉錦、衣。”

  褪去衣物皮囊,劉錦衣,就只剩下劉錦。

  或者說,劉瑾。

  劉錦面無表情,心中暗道。

  “瀛洲,千年海外傳承。”

  “或許有比李淼那賊子更強的高手……倒不失為一股助力,應當接觸一下。”

  “若是能借之支開李淼那賊子,說不得就能撥亂反正,將這幫賊子一網打盡,救出陛下。”

  他盯住朱翊鏡,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殺意。

  “繼位?”

  “哪怕是毀了這朱家天下,我也不會讓你們這些謀逆作亂的賊子,有半點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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