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提著已經昏死過去的“不留行”,鄭怡低著頭在他身側,兩人跟在薛寒夢的身后,一路前行。
剛走了一會兒,李淼便笑了笑。因為薛寒夢引著兩人去的方向,正是李淼來的地方——也就是夷山。
李淼推斷的沒錯,薛傍竹在搬到義莊之前,確實在夷山留下了線索。而且是李淼未曾發現的線索。
其實也正常,薛傍竹這輩子不是練功習武就是相夫教子,她沒那個能力去留下太過隱晦的線索。
而為了不讓兇手發現,她應該會用別的方式“加密”一番,這方式八成跟蓬萊的傳承有關。李淼和曹含雁畢竟不是蓬萊出身,發現不了也是尋常。
這般想著,不出片刻功夫,夷山就已經遠遠出現在視線之中。
曹含雁和印素琴兩人知道李淼去了,此事肯定就此了結,也知道李淼肯定會帶人返回此處,早就在山腳守著。
兩人見有人過來,抬腳就跑了過來。
鄭怡面色一變,也不出聲,腳下一頓就要朝前趕去。
李淼笑了笑伸手攔下她,也不廢話,在“不留行”的頭上撕了一把,抬手就扔到了前面薛寒夢的腦袋上。
“不留行”吃痛醒了過來,卻是被李淼用真氣探入體內鎮住,連哀嚎都發不出來,只能瞪圓了眼睛,眼角一陣抽搐。
薛寒夢正用余光掃著跑過來的曹含雁和印素琴兩人,冷不防身后一陣勁風,未及反應,一個軟乎乎濕漉漉的東西就砸在了她腦袋上,硬生生將她砸了個趔趄。
她一時不解,伸手一摸腦袋,就覺得濕漉漉的一片。抬手將砸來的東西抓在手中,放到面前一看,登時面色蒼白。
那赫然是一只連帶著部分頭皮的耳朵!
而這只耳朵是誰的,根本想都不用想!
身后傳來李淼的聲音。
“既然你是個傻子,就該明白,玩心眼兒不是你該尋思的事情。”
“你看,就因為你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你這叔父就又少活了一炷香的時間——他歲數不小了,氣血枯竭,可沒有多少血能流了喔。”
薛寒夢幾乎能想象出李淼那帶著血腥氣的猙獰笑容。
“你得,再快一點兒了。”
薛寒夢淚流滿面。
她確實動了歪心思,想著等曹印二人到了近前,找個機會挾持了兩人再與李淼談判。沒成想只是剛剛冒出了想法,對方就直接將叔父的耳朵撕下扔了過來!
明明自己還什么都沒做!
她還想狡辯幾句,一邊跑著一邊哽咽著說道。
“我明明沒有想——”
“我不在乎。”
身后再次傳來李淼玩味的聲音,將她的話截斷。
“你是否冤枉,你叔父的性命,我都不在乎。無論你動沒動歪心思,我就是要撕他一只耳朵下來,又如何呢?”
“你不會要跟我講道理吧?”
薛寒夢陡然一滯。
她終于明白了,李淼和鄭怡不同。
他不會給自己任何翻盤的機會,也根本不會去確認她的心思。
無論她有沒有想法,自己只要有任何動手的可能,李淼都會毫不猶豫地再從叔父的身上撕下一塊肉丟過來——他甚至都懶得開口試探一下!
只是“可能”,甚至都不會等她有什么真的動作!
這就代表她不僅不能有所異動,甚至要主動去規避任何翻盤的機會!
這該如何是好!
薛寒夢心亂如麻,面對鄭怡她還能想想辦法,可面對李淼這種對手,她到底該如何保下叔父的性命!
一聲輕響,又是一個物什落在她腦袋上。
薛寒夢雙眼猛地瞪大,不可置信地伸手去抓,入手又是濕漉漉的一片。她顫抖著將那物什拿到面前,登時便崩潰哭喊道。
“這又是為什么!?”
她的手上,一對兒耳朵已經湊齊。尤其是后面這只,帶著大片的頭皮,“不留行”恐怕已經連人樣兒都看不出來了。
“你要理由的話,我可以說很多。”
李淼笑著說道。
“比如你話太多、跑太慢、人太蠢,比如天太黑、風太冷、路太遠,比如這垃圾玩意兒太重我拎著手累,想給自己‘減減負”之類的。
“總之就是——我樂意。”
說話間,曹印兩人已經跑了過來,正對這吊詭的形勢摸不著頭腦,剛要發問,就被李淼抬手止住。
鄭怡一伸手提起了兩人,嘴角止不住的上翹——李淼這手段,比她罵的那小半個時辰還要解氣!之前她就該直接這么干!
對付傻子,就不該想著講道理!
前面的薛寒夢已經被李淼整的幾近崩潰,肩膀不住聳動,星星點點的淚光不斷被甩在空中,卻根本不敢停下腳步,只能一邊哭著一邊朝前跑。
“你,你——”
薛寒夢哽咽道。
又是兩根扭曲彎折的手指,扔到了她腦袋上。
“不留行”已經再度疼暈了過去。
李淼不再多說,只稍稍咧開了嘴,吐出了一個字。
“駕。”
就這一個字,鄭怡登時就繃不住了。連帶著被拎在手上的曹印二人都是對視了一眼,只覺得通體發寒。
尤其是印素琴,更覺得自己之前斷掉的肩膀冤枉得很——之前他還覺得自己是道聽途說、冤枉了李淼,可現在一看,自己說的那些恐怕都是被錦衣衛美化過的說法!李淼只怕是比他說的更為兇殘!
尤其是“撕尸千戶”的名號,恐怕都是真的吧!
且不說兩人心中如何驚愕,薛寒夢卻是已經徹徹底底被李淼鎮住了,再也不敢開口,連哭聲都不敢讓李淼聽見,抬手捂住了嘴,拼了命地朝夷山跑去。
她本就是天人境界,現下沒了掙扎的心思,全力施展輕功,速度登時就快了一截,沒過一炷香的功夫,就緩緩停下了腳步。
李淼也停了下來,左右一看,此處正是薛傍竹居住的那個木屋。
鄭怡伸手將曹印兩人放到地上,也是左右掃視了一圈。未等薛寒夢指出,她便皺了皺眉,定住目光朝著某個方向看了半晌,點了點頭。
她對李淼說道。
“大人,我知道了。”
“這薛傍竹,果然留下了只有蓬萊門人才能看出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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