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揚小心翼翼的下了密道,貼著墻壁、緩緩前行。
密道內沒有火光,伸手不見五指。他又不敢照明,只能摸索著前進。
他的腳沒有離開過地面,貼地劃過,防備陷阱。
忽然,他感覺自己的腳尖碰到了什么東西。
安梓揚蹲下身,用劍鞘在地上掃了一下。
叮、叮、叮。
細微的鐵器聲響。
安梓揚將那些東西掃到墻邊,左手握劍右手摸墻,將那些鐵器夾在中間,感受了一下大小、形狀,心中暗罵了一聲。
“你媽的,鐵蒺藜!要是踩上去就完了。”
“不知道有沒有淬毒……碰不得。”
安梓揚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用劍鞘在地上掃過,一邊掃一邊前行。
走出了十幾丈的距離,劍鞘就不再傳來碰到物體的感受,安梓揚不放心,又扯下腰帶系在劍鞘上,一邊走一邊在地上橫掃。
又走出了十幾丈,安梓揚摸到了密道盡頭的門。
門縫之中,隱隱透出火光。
他沒有開門,而是從懷中掏出一根發釵。
說來,這還是他買來準備送給那個明教偽裝的頭牌的禮物,沒送出去,就一直放在懷里。
安梓揚將發釵插入門縫之中,緩緩下滑。
果然,他碰到了一根絲線。
“門后有機關。”
安梓揚輕嘆了一口氣。
自從十五年前轉入地下后,明教已經習慣了暗中做事。果然會提前做下防備。
如果他去破壞這個機關,就一定會驚動里面的明教。但他不去破壞這個機關,就沒辦法進門。
心思電轉,安梓揚握了握拳。
“不能耽擱,只能兵行險著了。”
他站直了身體,整理了一下衣物,將自己的束發弄得凌亂了一些,又拔劍在自己的胳膊上割了一道,沾了些血涂抹在臉上。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包,攥在手中,又掏出一顆藥丸服下。
做完這些準備,安梓揚清了清嗓子,面色陡然變得慌亂,聲音顫抖,猛地敲響了門。
“來人!來人!”
“壞事了!那人殺過來了!”
門內陡然響起一陣人聲,只是窸窸窣窣的,安梓揚聽不清楚。
而后就聽得一陣腳步聲音,到了門后。
“誰?”
“什么時候了,還要試探!咱們旗內弟子互相不知身份,我說了你認識嗎!?”
安梓揚聲音顫抖,手卻穩穩的握在劍柄之上。
明教的事情,他平日間也知道一些,往日有江湖人或錦衣衛抓住厚土旗的弟子,都是不知道其他弟子的身份。雖然不敢肯定門內這些人是不是適用于這情況,但此時他也只能去賭了。
好在,門內那人并沒有反駁,沉默了片刻,問道。
“何事?”
“何事!?”
安梓揚急切說道。
“上面的動靜,你們沒聽到?”
“那個兇人打過來了!我接了吩咐過來,與你們一同撤離!”
“解了機關,讓我進去說話!”
他不知道李淼是誰,但看偽裝成他父親的那個人反應和李淼的話,明教的人應該都知道李淼是誰。所以直接用“那個兇人”代指。
那人沉默了一會,竟是真的解開了機關,拉開了房門。
安梓揚快步走進,余光掃視周圍,心中暗暗一喜。
“只有四個人。有戲。”
開門的明教看了他一眼,卻是皺起了眉頭,死死的盯住安梓揚。
“你,是安梓揚。”
“狗屁!”
安梓揚怒罵道。
“咱們怎么占得安家,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若沒有我們這些人在上面做戲,還有你們在這里混日子的地步!?”
“安梓揚已經死了,我陪他睡了半個月,已經摸透了他的習性。他沒用了!”
不等那人回答,安梓揚繼續急切說道。
“現在沒時間與你掰扯,收拾東西,把人都殺了,趕緊走!”
“上面的動靜你們聽不見是嗎!?安文杰的臉沒騙過那個人,已經打起來了!上面的人已經死了九成,現在也拖不住了!”
“走,現在就走。安家的人看見過咱們的臉,不能留!殺了就走!”他的話越說越急,這幾人面面相覷,也露出一絲慌亂來。
李淼是誰,都做了些什么,安梓揚不知道,但他們卻很清楚。
教主已經走了,這里沒人能從李淼手里活下來。
雖然他們都忠于明教,但,能不死,誰又會想死呢?
只是,正當他們慌亂之際,卻沒發現安梓揚正悄悄挪動了腳步,站到了幾人當中。
忽然,其中一人陡然一驚,就要抬頭看向安梓揚。
“不對!你——”
唰!——
他話還未說完,只見安梓揚抬手一甩,漫天的白色粉末迸射而出,一瞬間便到了幾人面門。
“毒!”
幾人立即抬手捂住口鼻,卻沒想到那粉末到了眼前,猛然間雙眼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石灰粉!”
一人驚呼。
他們沒有想到,安梓揚堂堂“凌虛公子”,竟然用這種街頭混混的下三濫招數!
而他們竟然真的中招了!
幾人拔出兵器,在周身揮舞,試圖阻隔安梓揚的攻擊。同時聽著周圍的響動,要是有人發出慘叫,那就一齊朝著出聲的地方攻過去。
哪怕被安梓揚殺了一個,三人合力,就算沒有視線,也能封住安梓揚騰挪的空間。
四人在粉塵中揮舞了片刻,卻是根本沒有等到安梓揚的攻擊。
少頃,石灰粉漸漸散去,幾人吐了唾沫擦眼,勉強用模糊的視線掃視四周。
“人呢?”
“不好!他去救安家人了!”
“追!”
幾人迅速反應過來,齊齊朝著一條密道跑去。
“咳。”
正當他們拉開門,準備進入密道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聲咳嗽。
“多謝幾位,我知道我父親關在何處了。”
四人猛然回頭,卻見安梓揚從一處墻角閃身出來,施施然看向幾人,面含微笑。
“你!詐我們!”
一人怒喊一聲。
“你詐出來了又能如何?”
一人冷笑。
“你不過是個二流,還想著能殺了我們四個,再去救你的父親嗎?”
一人緩緩走向安梓揚身側,將他圍了起來。
“啊對,我確實是這么想的。”
“而且,你們還沒感覺到身上有什么不對嗎?”
安梓揚絲毫不慌,溫和笑道。
幾人心中一驚,立刻檢查體內周天。
方才一連串變故來的太快,幾人心思被安梓揚牽的到處跑,沒有察覺。
此時一探,幾人登時色變。
“怎么樣?是不是感覺屎眼赤赤痛啊?”
安梓揚汪汪大笑道。
“是不是心跳慢了,手腳發冷,口中有鐵銹味,周天也開始停滯了?”
“你,你!”
一人伸手指著安梓揚,話還未說完,口中就溢出鮮血。
“一半石灰粉,一半唐門秘制的丹毒。這一小包就要三百兩銀子,少爺我從不離身。沒有解藥,數息即死。”
“我撒東西,你們第一反應肯定是毒,捂住口鼻,眼睛就要吃石灰粉。”
“知道是石灰粉后,你們拿下袖子,就要吃唐門丹毒。”
“少爺我十二歲就走江湖,現在有錢又有閑,還能沒有手段整治你們幾個窮鬼?”
安梓揚話音未落,幾人轟然倒地,抽搐了幾下,便失去了聲息。
安梓揚松了口氣,上前一人補了一劍,而后快步走向幾人沖向的那條密道。
“父親,我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