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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籍天蕊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八小時工作制的朝廷鷹犬

  李淼噼里啪啦說了一通,那女子卻是絲毫沒有反應。

  與李淼爭斗了一炷香的時間,哪怕李淼刻意留了手,她現在也已經近乎不成人形——左眼一片黑洞洞的窟窿,里面流出血來。右臂齊肘而斷,左腹一大片血肉模糊,雙腿上更是血跡斑斑、傷痕遍布。渾身衣物破損,露出了滿身猙獰的傷疤。

  但她一聲不吭。

  自從她現出本來面目后,無論被李淼傷成什么樣,哪怕是生生將右臂撕了下來,她都沒有漏出一絲聲音。

  這不正常。

  大朔的武林爭斗格外兇殘,所以江湖人都習慣了帶傷上陣,對疼痛的忍耐力要強一些,這很正常。

  但,意志是意志,本能是本能。

  無論再怎么能忍,也只是能帶著傷繼續爭斗而已,不代表不會出現反應。冷不丁被人撕了一條膀子下來,不可能連一絲悶哼都沒有。

  李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皺了皺眉。

  他先把女子打成重傷再說話,就是想讓她重傷之下,控制不住情緒,好讓他驗證自己所說的是否正確。

  現下看來,卻是全然無用。

  正當李淼想著要不要直接殺了她的時候,女子忽然間開口。

  “李大人,您不必想著能從我的嘴里套出東西來。”

  “我只有三句話,要替教主您。”

  “說完之后,我這條命,您盡可隨意處理。是剮、是剖,還是將頭顱斬下懸在城門之上,都隨您的心意。”

  李淼挑了挑眉,卻是冷笑一聲。

  “你不想說就能不說?”

  只要不是啞巴,就是塊石頭,他也能榨的她開口說話!

  說罷,單手成爪,凌空朝著女子頭顱扣去!

  女子說完話之后,竟是不閃不避,甚至散去了架勢,施施然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李淼的指爪扣在她的腦門上。

  “嗯?”

  李淼詫異,但手上沒有絲毫停歇,嘩啦一聲,便將半張頭皮生生撕扯了下來,而后又按了回去,施展那門“生物焊接”奇功,將血肉重新貼合。

  這門功法,治傷好用,拷問更好用。即使是柳白云這般的老江湖,也扛不住。

  這女子傷的是神經最為密布的頭部,血液順著額頭流了滿臉。

  而她卻真的任由李淼施為。

  女子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瞳孔沒有收縮、手指沒有顫抖,仿佛李淼只是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頭。

  她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

  “李大人,只要在我完教主的話之前不殺我,您盡可以隨意在我身上驗證,我是不是在虛張聲勢。”

  “經過方才的爭斗,我已經確信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您手中逃走。如此,我的使命就只有說完那三句話,之后,我的命就是您的了。”

  “我知道,您是積年的錦衣衛,又三路合一,對人體的經脈、筋骨、真氣了如指掌,更有無數自創的奇功。折磨人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但,您唯獨折磨不了我。”

  “無論您對我做什么,于我而言都是毫無感覺。”

  李淼皺了皺眉頭,捻著手指,上下打量了女子半晌。

  而后,恍然大悟,一聲長嘆。

  “原來如此,我道你身上的那些傷疤竟然如此眼熟。”

  “你是個被人救回來的‘蛹女’。”

  在苗王墓一行中,李淼見過這種跪坐在苗王棺槨前陪葬的侍女。經受萬般折磨后,被剝奪五感,一邊感受著體內蠱蟲的吞食,一邊絕望地等待苗王的復活,是一種愚昧信仰的可悲造物。而這女子與李淼爭斗后衣物破損,露出的傷疤,正與“蛹女”類似。

  女子點了點頭。

  “您在苗王墓中應該見過我這種‘東西’。”

  “蠱蟲順著我的脖頸,爬進了我的頭顱,吃掉了我一部分腦髓。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感受不到一絲疼痛。也正因如此,我活到了最后。”

  “所謂折磨,不過是心神和肉身。肉身的痛我已經感受不到了,心神的痛……難道會痛過我在墓中時,五感盡失,只能痛苦等死的經歷嗎?所以,您不必在我這種人身上費神了。”

  “現在,您可以聽一聽教主要與您說的三句話了嗎?”

  李淼也感覺有點無奈了。一切的拷問手段,都建立在兩個前提之上——能感受痛苦、和想活。

  但這女子分明是個變態,而且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變態,她既不想活,也感受不到痛苦。對自己的肉體更是毫不在意。

  當然,李淼也不是想不到一些出格的手段,或許有用。

  只不過那些手段,一來耗費時間,二來太過出格,連李淼自己都覺得惡心,也壓根不想去用。

  所以,他還真拿這女人沒轍。

  見李淼沒有說話,女子緩緩開口。

  “如此,我便說與李大人聽了。”

  “第一句,李大人與我同為‘外道’,為‘正道’所不容,何苦自相殘殺?”

  李淼冷笑一聲。

  “我是外道,誰是正道?”

  “朝廷。”

  女子毫不猶豫的說道。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天人久不現世,根子就在大朔、在朱家身上。隨著您的武功日益精進,終有一日,您也會站在籍天睿,站在明教、站在教主大人的位置上,面對朝廷的兵戈。”

  李淼又是一聲嗤笑。

  “還有新鮮的嗎?”

  這些話,在李淼看來,都是過時的廢話。

  他這二十年韜光養晦,等到自己有了自保之力才開始顯露武功,難道是閑的嗎?

  泰山上,知道東廠已經有出現的苗頭之后,他對五岳劍派說的那句“為錦衣衛效力”,而非是“為朝廷效力”,難道是無的放矢?

  在少林寺外,朱載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是不是反賊,看的不是想不想,而是能不能。”無論是大朔還是前世,只要文明的主體還是人類,那運行的底層邏輯永遠都是“拳頭”和“屁股”,這點李淼早就看的清楚。

  這時候,籍天睿再跟李淼說這種話,李淼只感覺,他怕是覺得自己是個只知道打架的莽子。

  女子沒有絲毫反應,繼續說道。

  “第二句話,當年殺死籍天睿的四位天人,在籍天睿死后一年內,天人五衰接連爆發,紛紛殞命。朱載因為是宗室,才免于一死,但也被按死在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上,十五年不得寸進。”

  “嘉竟死后,朱載也會死。”

  “哦?”李淼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這句話倒是有用,若真如這個籍天睿二號所說,那如果被朝廷知道是自己殺了他,說不得也會跟當年那些天人一樣,惹上災禍。

  不過,這件事情要留待日后驗證了。

  女子見李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不在意,緩緩開口。

  “第三句話,我已心灰意冷,不日就將離開大朔。如果李大人對明教有氣,可以隨便殺,我不會有絲毫怨言。”

  “但,如果李大人還是想與我切磋一番,我也欣然恭候。只是望李大人盡快赴約,莫耽誤了我的行程。”

  “籍天蕊,敬上。”

  說罷,女子抬手成掌,猛然打向自己的額頭。

  一聲悶響,紅白之物四濺,那女子姣好的面容已經蕩然無存。一個腔子在原地搖晃了幾下,轟然倒地。

  李淼沒有阻止她的意思,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捻著手指。

  “有意思,我在泰山、在少林做了什么,這個籍天蕊應當心知肚明。”

  “明知道我三路合一,且能同時圓滿兩路,還敢讓我去找她嗎?”

  “也好,也好。”

  李淼露出了一絲笑來。

  與往日的懶散笑意不同,這笑里,帶上了一絲興奮。

  “打小孩子,我也有點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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