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瞟了梅青禾一眼,又看向柳白云。
柳白云老江湖了,立刻心領神會,趁著梅青禾分神,一指點在她頸側。
梅青禾軟軟倒地。
李淼捻著手指,說道:“眼下情形不明,這個妘澤霖不知道在盤算什么。”
“要報仇,等我宰了他,讓小梅對著尸體多剁幾刀也就算了。不必要死要活的。”
柳白云對著李淼深施一禮:“大人,多謝。”
李淼擺擺手:“不必。”
他轉頭朝著三位掌門說道:“三位,今日你們做的很好。”
“你們先收斂一下門人的尸體,然后跟柳掌門一起,在城內搜搜看,是否還有漏下的蠱毒和明教。”
“守城門的官吏里邊,有個叫焦慶豐的,是個能扛住事情的。你們清理完城內手尾之后,讓他帶著城內能動的百姓,救一下火、看看有沒有困住的百姓。”
“我先去泰山派,你們做完事情之后,去泰山派下邊守好下山的道路,不要讓山上的蠱毒漏到周邊的村鎮里,不然這事情就沒完了。”
“我去看看這個明教右使,到底是個什么盤算。”
“當年我漏了他這條命,今日合該做個了結。”
話音未落,李淼便已不見人影。
其余眾人自去四周收拾手尾不提,且說李淼。
泰安城到泰山之間,還是有段距離。
李淼這一晚上可說是一路奔波,一點都沒停下。
先是救了王海,然后帶著王海一路疾馳回泰安城,到了泰安城后剛想歇息片刻,就發現了百姓中蠱。
而后緊急趕到州府衙門,吩咐了官吏兵丁守好城門,就在城內四處尋找百姓,用真氣祛除蠱蟲。
等到王海帶了小四回來,李淼又馬不停蹄的趕向城外,找到茅迎夏,殺了五百蠱兵。
殺完之后又趕回泰安城內,救下焦慶豐,然后到城內馳援王海等人。
這一樁樁一件件,可沒有一樣輕松。也就是李淼,能在一晚的時間里,把這些事情都接下來。
但哪怕不論其他,真氣的耗費可是實實在在的。
李淼卻沒有片刻停留,一路朝著泰山派趕去。
根據三派掌門的說法,泰山派上可還有一堆泰山派弟子中蠱。
這泰山派可不是泰安城,沒有城墻,要是任由這些人跑下山,沖到周圍的村鎮里去,少不了又是一場泰安城的禍事重演。
哪怕不管這蠱毒,李淼也不能放著妘澤霖這個東西不管,任由他在泰山派上搞事。
李淼不清楚明教內部的事情,但他很清晰的感覺到,明教的計劃是被除他以外的人,事先捅了一刀,出現了漏洞,所以才會被他逐一擊破。
要是按照明教的謀劃,茅迎夏帶著五百蠱兵進了城,再加上洪水旗主那波人到處作亂。今夜死的人肯定不止眼下這些。
而這個給明教捅了一刀的人,八成就是出現在泰山派上的,妘澤霖。
厚土旗主周明煦,可是實實在在的,被妘澤霖送給李淼殺的。
而且明教這些人,雖然認識李淼,但也對李淼的武功境界不甚了解。這才有藍樂川獨自出現在泰山派上,結果被李淼弄死的事情。
唯獨這個妘澤霖,仿佛一開始就篤定藍樂川會死在李淼手上。要知道,連朱載都不清楚李淼現在的境界,這個妘澤霖是如何能夠如此肯定的?
李淼全力運使輕功,速度可要比馬匹要快的多。
不過半個時辰,他就出現在泰山山腳下。
還未上山,李淼就隱隱聞到了一絲腥臭味。
沿著山林掩映的石路上山,便能看到倒在路邊兩側的尸體。
絕大部分是泰山派弟子,還有一些泰安城的兵丁,以及少量的太監、錦衣衛尸體。
李淼走到一具泰山派弟子的尸體面前,伸手從邊上的樹上摘了根樹枝,真氣灌注之后,在尸體胸口處一劃。
原本脆弱的樹枝,此時宛若鋒銳的刀劍,輕松劃開了血肉,露出里面的胸骨。
李淼又用那根樹枝戳了戳,把胸骨戳碎。尸體的心臟便顯露了出來。
形狀已經與常人不同,黑乎乎一片,上面布滿增生的血肉。
李淼卻是挑了挑眉毛。
他又找了幾具尸體,如法炮制。
看著如出一轍的內臟,李淼捻著手指。這些泰山派弟子,體內的蠱蟲……怎么好像是母蠱已死的樣子?
要是宿主死亡,蠱蟲會保持原樣,只是失去生機。
要是被人強摳了出來,就是干癟發白。
只有母蠱死亡,這些蠱蟲一同死去,才會變成眼下這種黑乎乎的膠狀一團。
扔下樹枝,李淼快步朝泰山派正堂走去。
泰山派正堂外是一片廣場,此時上面滿是血跡和尸體,已經沒有半個活人了。
而李淼隔著老遠,就看到了泰山派正堂敞開的大門內,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正座上的妘澤霖。
李淼笑了笑,抬手就是一記“玄天指”遙遙點出。
該說不說,明教的這門絕學是真的很好用:威力不差,還不用怕弄臟手。李淼雖然瞧不上明教的行徑,但對這門武學卻是愛不釋手。
鋒銳真氣呼嘯而過,刺向妘澤霖面門。
妘澤霖此時坐在正座上,雙手放在扶手上,頭顱低垂,雙目緊閉。
竟然絲毫沒有反應。
霎時間,“玄天指”打在他的額頭上。
血四濺!
妘澤霖半個額頭的皮肉都被掀開,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頭骨!
李淼抬了抬眉毛,邁步進了門。
他剛才那一下,可是一點都沒有留手。
妘澤霖硬生生吃了那一下,竟然只是皮肉掀開,骨頭上連點痕跡都沒留下。
“金剛”。
毫無疑問,妘澤霖已經修成了“金剛”。
忽然間,妘澤霖動了動,緩緩地抬起了頭,睜開眼。
李淼這才看見他的臉。
皺紋橫生,老眼昏,根本像是個七八十歲的老人!
妘澤霖睜開眼,卻被額頭上耷拉下來的血肉擋住了視線。
他抬起手摸了摸,笑了笑,竟然直接伸手把那塊肉撕了下來,隨手扔到了地上。
“李……咳咳,李大人,您來了。”
他張口說話,聲音蒼老黏膩,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李淼上下打量著妘澤霖,開口說道:“天人五衰。”
“你腦子有病?搞這么大陣仗,就為了找死?”
“我說以你的武功,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到了,怎么會躲不開我那一下。”
“你已經痛的沒有精力關注外界了,是吧?”
妘澤霖扯起嘴角,臉上露出一個蒼老恐怖的笑容:“是,這‘天人五衰’比我預想的,要難熬的多。”
“能見到李大人,這一切便都值得了。”
“還要多謝李大人這個招呼。貴客上門,我卻渾然不覺,失了禮數,萬望恕罪。”
說罷,滿臉真誠歉意的朝著李淼拱了拱手。
“不過,如我這般庸人,若是不些心思、付出些代價,如何能與李大人論道呢?”
“了十五年時間,死了藍左使,死了左掌門,我自己也是行將就木,才換來這一時片刻的,與李大人并肩的機會啊。”
李淼說道:“你這話,說的好像跟我很熟一樣。”
“沒記錯的話,我只是十五年前見過你一面吧?”
“你搭上半個明教,搭上自己的命,就為了跟我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么?”
妘澤霖笑了笑,抬手朝著身邊的座位引了引:“李大人,且稍坐。”
“茅護法那五百蠱兵,雖然傷不到李大人,但想來耗費了李大人不少真氣。”
“若我沒有看錯,李大人仍舊沒有跨出那一步,真氣有限。”
“不妨先安坐片刻,聽我說幾句話。之后,我再把這條命交給大人發落,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