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慈善捐助的結束，這場行為藝術展的時間也來到了尾聲。
徐若晨和徐若初都被圍住了。
和很多人在交談。
路遙站在門口，留意著姐弟倆的表情。
徐若初無論是禮儀還是舉止都挑不出半點毛病，而徐若晨別看私底下看不上這些人，但此時此刻的氣質也是人中龍鳳。
路遙估計肯定有許多人想讓他當自家閨女的如意郎君。
至少，路遙在心里把自己換到“丈母娘”的位置，他覺得徐若晨很不錯。
至于他自己……
純純的小透明一個。
甚至大家的穿著都有所不同。
在這個人靠衣裝的場合，他雖然穿的干凈簡單，但氣質卻與這里格格不入。
根本沒人搭理他。
路遙也沒那么自作多情，老老實實站在門口等姐弟倆與人交際。
大概半個多小時的功夫，時間差不多了之后，那個白姓老阿姨再次出現。
這次，是喊姐弟倆一起吃飯的。
徐若初沒拒絕，被這位白姨挽著手一起往這邊走。
徐若晨就在后面跟著。
老阿姨也看到了路遙，不過卻視如空氣。
擦肩而過。
跟在后面的徐若晨說道：
“我們去后面吃飯，你中午去旁邊隨便吃一口，在車上等我倆就行。”
路遙不清楚所謂的“后面”是哪，但還是點點頭，目送三人到一樓，穿過走廊隱去身形后，他才走出了這棟洋房。
外灘的中午其實很熱鬧。
有不少外地的游客慕名而來，想要欣賞一下黃浦江的白日風光。
路遙出來后左右看了看，直接順著小路往這幾條街里面走。
大壺春離這邊不遠，他打算走過去隨便吃一點。
今天上午的經歷對他而言，其實挺新鮮的。
一方面是長見識了，另一方面……這真的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這些挨著外灘的老樓里面到底是什么模樣。
人生嘛，在于經歷。
雖然感覺這種慈善藝術很莫名其妙，但那股新鮮感卻如若實質。
一邊走，他一邊跟汪濤通了個電話。
汪濤已經到魔都了，一上午都在等這個電話。
路遙言簡意賅，告訴他大概下午兩三點鐘，會把位置發給他，到時候他帶著計劃書過來就行。
他明白大疆在后面的市值，很清楚如果徐若初投資了這筆生意，以后帶來的回報是數以百計的。但具體怎么聊，還是要看汪濤。
到這一步，真正決定投資與否的，是徐若初。
但路遙還是想要盡可能的促成這筆投資。
你往我腦門上丟了個水蜜桃，那我也想極盡可能的給你腦袋上砸一顆很甜的李子。
而大疆這顆李子未來到底有多甜……以后你就會知道了。
心頭打定主意下午盡可能的幫他后，很快走到大壺春，他點了一籠蟹粉生煎，美美的吃了起來。
吃罷，時間快1點，等回到勞斯萊斯前面的時候，已經1點出頭了。
他上車把空調之類的都打開，然后就找了個陰涼地方開始抽煙，等待。
等了沒多久，看到了姐弟倆的身影后，他趕緊上了車，把勞斯萊斯從車位上開出了足夠開門的距離，打開了后車門。
“……挺專業啊。”
徐若晨看到了路遙的動作，對姐姐說道。
“他家是干什么的？你倆咋認識的？這一套流程還真清楚……他這歲數，拿駕照應該沒多久吧，咋成你助理了？”
聽到這話，徐若初扭頭看了弟弟一眼，說道：
“你該關注的不應該是他的成績么？”
“我覺得這人相處起來還行……挺不錯的。至于成績……姐，我為啥要跟個全國第一這種怪物去比？我已經在我的能力范圍內做到最好，努力了，付出了，它也給了我相同的回報，我關心別人做什么？”
他一開口，就是與尋常人不太一樣的價值觀。
不過徐若初倒習以為常，也不再深究，而是說道：
“你一會去哪？”
“回家補覺，晚上還有個約。”
徐若初腳步一頓。
隨后恢復了正常，一邊往車前走，一邊如同自言自語一樣說道：
“你考完了怎么放松，我不管。但壞的，不好的，有害的，沾染上一樣，我都沒法和咱爸交代。我不在家，不代表你能盡情的放肆，明白么？”
“放心，我比誰都惜命。”
徐若晨笑的有些漫不經心：
“您老人家趕緊行行好，送我回家吧，我快困死了……剛才在飯桌上我就困不行了，白姨一張嘴又是這個藝術那個藝術的，聽的我頭疼。”
徐若初無奈搖頭。
不再言語，走到了車邊后，直接上了車。
而徐若晨依舊坐在副駕，只不過上車后，就把座椅給放倒了。
“回檀宮。”
“好。”
路遙點點頭，沉穩開車，朝著西郊賓館的方位駛去。
中途，徐若初還打了個電話：
“我們現在回家。”
到檀宮時，是一點半出頭。
睡了一路的徐若晨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到家后，拉開車門就下車。
路遙和徐若初也走了下來。
這時，他才發現，x6已經啟動了，并且空調也開著，很涼快。
他換車的功夫，就聽徐若晨說道：
“姐，走了啊……路遙，學校見。”
“好的。”
路遙點點頭，目送對方迷迷糊糊的離去，關上了x6的車門后，他對徐若初說道：
“徐總，我中午聯系過汪濤了，不過沒說具體的地方，他昨天就已經來了魔都。”
“美容院旁邊那個龍井茶舍，約在那吧。”
“好，我現在打電話。”
當著她的面，路遙再次撥通了汪濤的電話：
“喂，汪總，地址是……”
說完，約定了時間后，他電話剛掛斷，就聽徐若初問道：
“報的電子系？”
她不說，其實路遙也想找個由頭提一提這個事情。
于是點點頭，說道：
“嗯，是的，復華電子系。徐總……前天來的人里，還有一位鴻海地產的周總……”
“那還挺巧的。”
雖然他在開車，看不到坐自己正后方的女總裁那表情。
可聽到這個回答后，路遙瞬間就明白了意思。
問，肯定是問不成了。
再追問下去，反倒不合適。
可……
這姑且也算是承認了吧？
一時間，他沉默了下來。
思慮一番后，才再次說道：
“徐總，這兩天……我家要辦升學宴，我媽想邀請您去，不知道您……有時間么？”
“什么時候？”
“具體還沒定，但應該就這幾天，月初之前。”
“好。”
見她答應，路遙趕緊再次說道：
“您不用準備禮金，我媽就是想好好感謝一下您。您能來就可以了……”
“嗯，我會應約的。”
她答應的很干脆。
于是，路遙也不再多說。
他其實已經把對方的脾氣摸的差不多了。
知道什么時候該說話，什么時候不該說話。
并且，這一路上，徐若初都沒了動靜。
路遙趁著紅綠燈的間歇，快速扭頭看了一眼。
對方正靠在座椅上也不知是在小憩還是閉目養神。
于是他把車速放平穩了一些，2點多，到了美容院后，把車停好，倆人直接走進了旁邊這處看著裝修就知道不便宜的專門賣龍井的茶舍。
找了個很不錯的包廂后，見時間差不多了，路遙就出了屋，去樓下迎人。
汪濤幾乎是卡著2點半這個時間到的，遠遠的路遙就瞧見了他從出租車上下來，手里還多了一個黑色箱子。
“路助理。”
看到出門迎接的路遙，汪濤加快了腳步。
路遙笑著迎了上去：
“汪哥，你好。”
“抱歉久等了……”
“沒關系，汪哥，徐總在等您，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好。”
這次，汪濤沒試著套什么口風，而是直接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了包廂里。
看著坐在那喝茶的徐若初，他禮貌的打了個招呼，而徐若初也起身迎接。禮數給的足足的。
而和第一次見面時不同，這次的汪濤，沒了那位陸總以及李哲湘教授幫他“圓”后，他很理工男的氣質直接展露了出來：
“徐總，我這次把我們目前打算推出上市的飛控系統也帶來了，可以給您展示。”
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沒有寒暄客套，急不可耐的直奔主題。
一邊說，他一邊打開了箱子。
路遙就看到了里面的一臺估計七八十公分的直升機。
徐若初出現了一絲愕然，因為沒想到他這么急。但卻并沒有試圖拿回話語權，而是點點頭：
“現在就可以展示？”
“嗯，是的！我們的產品很好組裝，我現場為您組裝一下，這是我剛買的全新遙控直升機……”
說著，他忽然一頓。
有些尷尬的說道：
“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徐若初這才微微一笑：
“沒關系，我并不著急。”
說著，她看向了那巷子里的遙控直升機：
“這款直升機就是你們的產品？”
“……啊？不不不。”
汪濤趕緊搖頭：
“直升機是我剛買的，我們主要做的是飛控系統。就是操控它的系統。是這個東西。”
他拿出來了另外一套看著跟變壓器一樣的玩意。
技術方面，徐若初不懂。
可聽到了這話后，她卻問到：
“那么，為什么你們不直接做無人機呢？”
汪濤一愣。
而徐若初看著他那有些錯愕的模樣，指了指桌子上這些她認知里的“玩具”：
“先組裝吧，我不著急。”
“……好的。”
汪濤回神，立刻開始組裝。
而路遙在旁邊其實看到那個白色的gps指南針模塊圓盤時，就知道了這玩意是什么。
大疆的第一代產品，aceone飛行控制器。
就是這玩意，在上市后直接以便宜的價格以及優越的操控性，包括兼容性，以及包括自懸浮技術、穩定性等等優秀的質量，以一千塊的價格直接在市場上站穩了腳跟。
開啟了大疆的輝煌。
他思索了一番后，主動問到：
“既然是飛行模塊，它的穩定性肯定是最高需求吧？首先最大的問題，振動你們怎么避免的？”
徐若初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
而已經開始組裝起無人直升機的汪濤頭也不抬的直接說道：
“我們把它做了內置減震設計，無需再額外安裝外框架或者減震墊，可以簡單粘貼在機身上。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最大程度的減輕了重量，體積，并且……它可以直接粘貼在飛機上，最大程度的兼容了市面上所有機型的適配程度。而且，它還包括了4種飛行模式，分別是gps巡航、gps姿態、姿態模式、手動模式。而姿態模式，我們已經做出了穩定水平懸浮。”
“你確定？”
路遙用有些吃驚的語氣說道：
“穩定水平懸浮？……你們搞出來了？”
“是的。”
說到這，汪濤的臉上也出現了一抹光彩：
“這也是為什么我們對它有信心的主要原因！因為目前市面上，能做出穩定懸浮的機器雖然有，但造價都很高昂。而我們這一款aceone飛控不僅價格很便宜，同時它的技術算法也經過了我們團隊的驗證……”
說起來自家的產品技術，他變得滔滔不絕了起來。
徐若初聽的云里霧里。
但卻不打擾。
而是試圖從倆人的對話中找尋自己能理解的東西并加以分析。
路遙呢，似乎猜到了徐若初所想，在汪濤說完后，就扭頭對徐若初解釋道：
“徐總，它的imu模塊是由3個獨立模塊構成，分別是gps系統，控制模塊，以及主控器模塊，這三個模塊……重量呢？”
“單個模塊重量不會超過150克。”
“哦？”
路遙臉上全是“驚訝”的神色，扭頭對徐若初繼續說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款產品至少在業內，屬于極度優秀水平了。”
對徐若初說完，他又扭頭對汪濤問道：
“如果減震以及懸浮技術能像汪總說的那么優秀的話……”
“沒問題的，我們的設計是……”
汪濤又開始滔滔不絕的講技術。
路遙也盡自己最大的可能，用“美化”過后的直白語言，讓徐若初能聽懂。
徐若初呢……聽的很認真，只是路遙每次說話時，她都會去看路遙的表情。
看著他滿眼神采。
看著他興許盎然。
而用最直白的話語解釋完后，徐若初會微微點頭表示明白，而路遙則繼續和汪濤聊天。
這次，汪濤幾乎知無不言。
沒了那位老油條陸總，以及李教授后，他反倒放開了許多。
運行原理給倆人解釋的相當明白后……無人機那邊還沒裝完。
徐若初看了看時間。
已經過去了半個鐘頭。
汪濤才開始調試系統。
很快，又是半個鐘頭過去了，在聊天之中，終于，無人機開始通電。
伴隨著汪濤的操控，它就這么在包廂中飛了起來，直接懸浮在三人頭頂。
“徐總。”
看著自家的飛控系統如愿以償的正常使用，汪濤的信心也足了起來，一邊操控飛機，一邊說道：
“現在能制約它的，就只剩下電量了。”
徐若初從飛起來的大玩具中收回了目光，看著他那滿臉自信的模樣，倒是沒潑什么冷水，只是又看了看時間后，說道：
“那么，汪總，現在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了么？為什么從一開始，你不直接上線成品呢？”
“呃……”
汪濤一愣。
就聽徐若初繼續說道：
“從你開始組裝，到它飛起來，一共了一小時十二分鐘。并且，在我看來，安裝和調試這些，還是需要一定的門檻的。我剛才注意到，操作軟件你用的也是英文軟件，對么？”
“呃……是的。”
見他答應后，徐若初搖頭：
“我不懂技術，但我站在一個消費者角度，首先，它的門檻太高了。首先，我要買一架飛機，然后要按照你的安裝說明去摸索著安裝，然后是調試……這一切對我而言，是不算愉快的體驗。我知道，或許對這款東西感興趣的發燒友而言，這些都不是問題。但作為新手來說，它對我并不友好。如果我要去購買產品，那么我希望我能獲得是一種傻瓜式的體驗，而我相信，我的想法，應該是絕大多數對這方面感興趣，但卻并非技術人員的想法。無論是安裝，還是調試，我都希望越簡單越好，最好是打開就能用。”
在對方的沉默下，徐若初繼續說道：
“越簡單的技術，越容易被大眾所接受。而大眾接受之后，你在徐徐圖之引領入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個暫且不提，而我們站在商業的角度，越簡單的技術，背后所代表的，是更廣袤的市場。我的意思，汪總你理解么？”
“……能。”
在螺旋槳的嗡鳴聲中，汪濤用力的點點頭。
因為對方說的是對的。
只是……
“我們團隊現在沒有那么多的人力和物力來做。徐總，如果按照您的說法，它甚至需要一條生產線……”
可聽到這話后，徐若初卻微微一笑：
“所以，這才是我們這些投資公司能為你帶來的價值，不是么？”
說著，她下意識的掃了一直在盯著無人機的路遙一眼。
他似乎……真的很喜歡。
于是，她便說道：
“那么，現在讓我們來談談投資的事情吧。”
隨著她的話語，汪濤的眼睛直接亮了起來。
下午快5點的時候，汪濤帶著滿心的喜悅離開了茶舍。
這一趟，他單刀赴會，為自己的公司拉來了五百萬的投資。
雖然付出了百分之26的股份，但……對方答應了不干涉公司運轉，只會進行季度資金監督。
同時……
不得不承認，和這位投資圈新貴聊完之后，汪濤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心里面的很多想法等待著他去重新計劃，開展。
可以說收獲滿滿。
他得趕緊回去準備合同，但心里卻開心的簡直要如同無人機一般飛起來。
以至于他上車后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忘記和對方打招呼了。
不過還好……那位徐總并沒有出來相送。
否則……可真的是失禮了。
他長舒了一口氣。
茶舍內。
路遙透過窗戶看著對方上車離開后，帶著同樣滿心的感慨，對徐若初說道：
“徐總。”
“嗯？”
拿著那份計劃書在觀看的徐若初應了一聲，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好像這五百萬的投資就像是喝了一口茶水一般。
不值一提。
這時，她聽到了路遙的話：
“恭喜您完成了第一筆投資。我相信，它一定在未來會用十倍、百倍、乃至千倍的收益來回報您的。”
徐若初下意識抬頭。
看著那張同樣滿臉喜悅的臉龐。
忽然嘴角同樣露出了一絲笑容。
“第一筆投資？”
她似笑非笑。
看的路遙有些恍惚。
但馬上回過神來，點點頭：
“嗯！”
徐若初無聲微笑，起身：
“走吧。”
她帶頭走了出去。
第一波投資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