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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我自與城池共存亡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水滸開局在陽谷縣當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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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營里在熱火朝天,新老騎兵來去在奔,蘇武很急,他時不時就會從將臺而下,打馬飛奔而去,到得一處,倒也不罵人了,反而語重心長各種來說。

  緊密會奔散,散了聚不起來,前面已然在勒馬,后面反應不及時……

  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但蘇武急,所以許多時候要自己奔去親自叮囑幾番。

  新騎兵們本也是沙場老卒,其實道理都懂,只是變成了騎兵,許多東西要重新感覺。

  另外一邊軍營里,那里有許多真正的新兵,在練步卒的軍陣與行進之類,還是基礎科目,但那里蘇武并不去看,因為此番去西北,并不帶步卒,所以步卒的那些真正新兵還可以慢慢來練。

  京城里來了消息,監軍李彥已經出發了,提前出發,便是要先到西北去,也算是去主持大局,畢竟最近那邊關的軍情奏報一日一日在來,情況看起來有些緊急,需要一個人先去,如此真有大事,便有令出之處。

  也還是那個道理,大宋朝滿地都是團長旅長,有事情了,就需要來個司令官,不然團長旅長們都只能顧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難以形成真正有效的溝通與配合。

  蘇武這邊自還不能出發,他得把這些騎兵至少練出個樣子來,如此一路再去,路上可以讓那些新騎兵多多熟悉練習一下馬術。

  還有就是后勤,蘇武如今后勤壓力越來越大,不僅僅是人的后勤,更重要的是馬匹的后勤,馬匹太多,大宋不是草原,路上幾乎不可能靠著野外的草吃飽,那就得帶。

  草料要備,李迒在忙這件事,盧俊義也在忙這件事,四處去收購草料,乃至秸稈也要,糧食也要,馬匹也要吃糧食。

  還要買車架,乃至造車架,輔兵的數量還得增加……

  蘇武也還在看輿圖,看了好幾天了,并非都是看西北輿圖,而是多看中原輿圖,河北河南京東……

  有兩個人在到東平府來的路上,一個是還在齊州負責伐遼之戰后勤收尾工作的宗澤,一個是齊州知府張叔夜。

  兩人一起從齊州而來,有一個小會要開,四個人的會。

  張叔夜、宗澤、蘇武、程萬里。

  只待四人一聚頭,屏退左右,連伺候茶水的人都不留。

  輿圖早已掛好,蘇武先開口:“此番召二位相公來聚,是我要往西北去,有些事不得不商議一二……”

  宗澤便來答話:“放心就是,京東兩路之事,我自都操持著,定然不會出什么紕漏!”

  每次蘇武出門去了,京東之事,都是由宗澤這個東平府知府來代理,其實就是代理的是程萬里的差事。

  蘇武不論交代過什么,宗澤從來盡心盡力做得妥妥當當,真要說這京東兩路今日發展之局,宗澤自是居功至偉。

  宗澤自然也以為這次還是交代安排這些事。

  卻是蘇武擺擺手:“這些事,不必再多交代,宗老相公,此番是另外之事。”

  “嗯?還有什么事來?”宗澤也納悶。

  蘇武看了看程萬里,說道:“我此番一去,不知多久,黨項不是燕云殘遼,許不是幾月可歸,若是長久之局勢,怕是一二年也說不定。”

  蘇武這話不假,一切都要有準備,乃至也要有真正的心理建設,蘇武如今打這般戰事,有了習慣的方式,那就是穩扎穩打,扎硬寨,打呆仗。

  其實換個方式來說,就是以自己之長,去打黨項之短。

  蘇武長在何處?就在于錢糧能濟,其實就是個熬字,犯險不是不可以,但一定是最好最好的機會,否則,一律不犯險,就是熬。

  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宗澤便也皺眉來:“若是這般長久鏖戰,怕是朝廷里……”

  宗澤是懂的,如今朝堂,勝利慣了,心氣也高,若是蘇武真的一打一兩年去還沒什么大進展,滿朝諸公,豈能不是七嘴八舌?

  那天子最經不住的就是七嘴八舌,到那時候,蘇武處境自不必想。

  這事吧,就好比大唐安史之亂里,天子李隆基與朝臣非逼著穩穩扼守潼關的哥舒翰率兵出擊,致使一場大敗……道理大多如此。

  蘇武點點頭來:“只管我領兵在外,自是戰略之法,一以貫之,定不會教旁人誤了去,只管是勝了萬事好說,敗了,自就一敗涂地!”

  蘇武這話,很直白,昔日童貫都能把天子退兵的圣旨塞在馬靴里不管不顧,他蘇武何以不能?

  這般事,在此時此刻的大宋朝,不看過程,只看結果,結果好,什么罪都沒有,結果不好,什么都是罪。

  張叔夜便來問:“那學士要商議的是何事?”

  蘇武便也來說:“女真之事,以防萬一之事,我若一走,那燕云之地,兵馬皆不堪用,若是萬一女真率兵入燕云,數萬快騎橫沖直撞而來,真若發生這般事,那便不可想象!”

  程萬里立馬聽得一愣,左右看兩人,又來看蘇武,只道:“怎么會發生這種事呢?萬萬不可能,我大宋與女真乃盟友,正是同心而勝,那女真豈會立馬翻臉背盟?”

  蘇武來言:“相公,人唯有自強,才能護住自己,若是把自身安危寄托在旁人的道德之上,無事則是僥幸,有事必是萬劫不復!女真本就是山林里出來的蠻夷野人,從古而下,從匈奴到東胡,再到突厥,又說契丹,這些北方蠻夷之人,哪個不覬覦我中原富庶?何曾有過例外?如今,又豈能冀望女真是例外?如今之局,女真崛起不必多言,往后啊,咱們大宋的北方,就是女真為鄰,亦如漢之匈奴,唐之突厥……”

  這番話一說來,程萬里便是深深一口氣在吸,也是蘇武之語,說得太有道理,他本就是進士及第,史書一卷一卷,豈能沒讀過?

  宗澤便道:“是這個道理啊,學士所言一句不假,我也想了其中之事,交惡是一定會發生的,但……許不是這三兩年內……”

  張叔夜便也在點頭,這個道理沒錯,上下幾千年的史書,祖宗筆下豈會有例外?世間沒有新鮮事,祖宗把世上的事都記錄完了。

  蘇武還是搖頭來:“是一年還是兩年,亦或者五年八年,此事,皆不在我,皆在女真。料不定的事,便要從長計議,早作準備。”

  “那是應該,那是應該!”宗澤聽得是連連點頭,還要夸贊:“學士遠勝我等,當真是未雨綢繆,此事如此一想,那是不得不防!”

  張叔夜只管點頭一語:“學士只管吩咐就是!”

  程萬里卻是心頭一緊,心中憋得難受不已,他如今求個安穩,卻是這戰事一番接著一番在來,剛打完燕云,又要打黨項,打著黨項,還要想著應對女真……

  怎么這安穩就求不來呢?程萬里豈能舒心?不免也說:“賢婿啊,此事發生的可能大不大啊?”

  蘇武一語來:“不小,女真之輩,雖然讀不得多少書去,但其中豪杰之人著實不少,聰慧不亞于我等,他又豈能不知來日與宋為鄰,摩擦交惡在所難免?既是終究要交惡,先下手為強自是一個極好的選擇,此其一也。其二,女真缺那人口與錢糧,這些東西,燕云中原多的是,本就與我大宋為鄰,我大宋如今看來,也不算弱,他豈能不憂?豈能不想方設法壯大自己?其三,女真經年在戰,其軍中戰力剽悍,那些青壯之輩若想出人頭地建功立業,豈能不想方設法開戰?戰力最強之時若是不打,難道待得來日那些貴胄之輩奢靡腐化起來,再來打?”

  蘇武說出一個道理來,歷史上宋金開戰,有很多很多的原因,說什么宋人收攬金國叛賊,說什么宋人如何如何得罪金人……

  這些緣由,它從來就是表象,這就好似在說歷史上日軍侵華,真是因為走失了幾個士兵。

  一個國家,要開啟一場如此大戰,從來不是因為一些小事,一定是大戰略上的需求與謀劃。

  那些小事,沒有這件也有那件,哪怕一件沒有,炮制也能炮制一件出來,甚至不炮制,就這么來打了,又能如何?

  所以,蘇武不得不防,女真南下,那是一定的,而今女真之情況,比歷史上的情況還要差一些,他們沒有得到燕云的錢糧人口工匠,越是情況差,就越要防備女真動手更快。

  這是一定會發生的,蘇武從來不會想著我不得罪你,你就沒有理由打我。

  人家要做什么,一定是按照自己的政治經濟發展的需求來謀。

  更何況,蘇武還說一語來:“最后其四,若是我與黨項久戰不下,女真許更要先動手,如此占的是先機,只要女真一動手,黨項與女真,自然而然就成了盟友,此般局面,女真豪杰之輩,定是看得到的……”

  這才是最大的危機!

  蘇武想這些事,腦袋都想破了,女真豈能不防?

  換個角度,若蘇武是女真,豈能不這么干?

  幾語說來,在場三人,自是一個個面色就變,程萬里更是一口氣嘆去:“唉……何以眼前局勢這般之難?”

  張叔夜更是急著來說:“那學士定是已然有了應對之謀,速速說一說……”

  張叔夜急了,宗澤也急,期待的目光就往蘇武去,也是蘇武這幾番分析,太過透徹。

  若再想想,女真也不一定是要滅亡大宋,他們也想要人口巨量,也想要物產豐富,興許也想要打得大宋俯首稱弟,每年送錢去。

  只要達到了這個戰略目標,往前去看,榜樣在那里,再來盟約,百年不戰,人家女真這國家,才算真立起來了,從山林而出,地廣萬里,創業也就真正成功了。

  宗澤不免也說:“驅虎吞狼,早也知此,這天朝上國,天下一統,何其難也!漢唐之榮,祖宗奮死而成,吾輩自當再奮死!”

  宗澤想得很務實,對比起來,東京城那些人,就是天真,都真的以為漢唐之榮好似輕松就能得,唾手可得!

  三人希冀在蘇武身上。

  那蘇武自就來說:“先想最壞的局面,那就是我在西北久戰在熬,女真當真陡然南下,燕云之兵不擋,河北之兵潰敗!”

  這幾句話一說,三人都是一臉的難受,但又反駁不出,因為真去思索,這般局面還真有可能。

  蘇武繼續來說:“若真是這般局面,京東有強軍,但也不多,騎兵在西北,野戰更是難擋,那京東兩路,北邊門戶是齊州,下來就是東平府,只要這兩處不失,京東門戶不開,一隅可安!”

  蘇武這話一出,宗澤與張叔夜就在皺眉。

  蘇武再說:“所以,這兩處大城,定要堅守不破,如此,我等局面,才可穩住,待得我歸,才有得分說……”

  程萬里立馬點頭:“是這個道理,正是這個道理!”

  宗澤想了想,便是來問:“若是女真渡河了呢?”

  渡河,渡黃河!渡河就是河南地,就是天子所在汴京城。

  蘇武知道,若真是這般局面,那女真肯定會渡河,但蘇武卻是來說:“女真乃山林而出,并不擅長操舟渡河之事,京畿禁軍二三十萬,京中自也有應對,沿河布防,當是不難!”

  這么一說,自也有道理,宗澤自是擔憂天子,蘇武這么一安慰,擔憂去了不少。

  宗澤便道:“京畿禁軍雖然不太堪用,但二三十萬之眾,依托大河來守,女真騎馬之輩,大河倒是天塹!只是燕云河北之地,怕是生靈涂炭!學士既有此謀,何不奏疏去東京,讓朝廷早作防備,最好,固守燕云,把女真擋在燕山之外!”

  宗澤豈是愚蠢之輩,他這些思慮,自是極為有道理。

  蘇武卻問一語:“宗老相公,天下之事,而今老相公也見得多了,只問,女真若是真的如此而來,哪一部去守燕云?哪一部當真守得住燕云?”

  宗澤豈能不皺眉?也左右看看……

  張叔夜正在嘆氣:“是啊,真說起來,也就京東之步卒了,京東如今正在練兵,即便練就了……”

  張叔夜又去看蘇武……

  宗澤就罵人:“朝堂之中,朽木為官,殿陛之上,禽獸食祿!”

  宗澤第一次如此罵人,就是實在氣不過,氣得不行!

  為何?

  那就是朝堂諸公,怎么可能讓京東兵再去燕云?怎么可能讓蘇武的勢力范圍往燕云去伸?

  此時此刻,朝堂諸公許正在忙一件事,燕京留守該是誰去當?涿州知州又該是誰?大同知府該是誰?密州又該是誰的門生故舊?

  燕云的兵馬,到底歸誰去領?

  蘇武去?

  蔡京能允?王黼愿意?

  張叔夜一語來:“我來上奏疏,把學士今日之語,細細來寫,寫個清楚明白,另請朝廷應允,著京東兵馬,北上駐防!”

  蘇武當真點頭:“那你試試……”

  蘇武知道,不可能成的,于公于私成不了,于公,京東軍能去駐防多久?三五月倒是可以,七八月興許也行,不到一年,定是諸部思歸,長久駐防不太現實。

  其二,天子的天真,那是宗澤張叔夜不能想象的,燕云好端端的,人馬也慢慢編攏了,本就有燕云兵馬駐防,何必又花費錢糧著京東去駐?

  再說,天子當真能信今日之論?信那女真可能轉過頭就要干過來?正是盟約之下,關系好得不能再好了,我大宋如今何等威勢?正是兵強馬壯!女真瘋了?日子不過了?

  于私,也就不必多言。

  不免那些私心的言論里,蘇武還成了那個為了權柄不擇手段之人,是那妖言惑眾、危言聳聽、恫疑虛喝、唯恐天下不亂之輩……

  若是這般言論,以鄰為壑的言論,傳到女真去了,豈不讓兩國之情誼平白生了嫌隙?

  豈能不是蘇武的罪名?

  所以蘇武不去寫這奏疏,張叔夜去寫還真合適,當然,蘇武甚至也期待張叔夜這封奏疏去了之后,有點效果。

  若是真有效果,至少,七八個月之內,還真可以防備女真忽然南下,這也是為蘇武的從容爭取時間,爭取與黨項安心交戰的時間。

  但蘇武也不抱很大的期望,不如去想女真可能真的并不會南下太快,畢竟遼人最后的反抗還是很強的,哪怕大同城池破了,遼人還能從草原聚兵馬來與女真做最后的決戰,雖然遼人還是要輸,但女真也不可能不認真對待。

  這么去想,才是蘇武自己心中真正的思路。

  張叔夜要上奏疏,宗澤在一旁,便也來說:“那老夫也同上一道奏疏去,如此兩人皆言,天子圣明,興許就知曉了其中利害之處!”

  張叔夜與宗澤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卻是程萬里忽然也來湊熱鬧:“那我也上個奏疏?”

  張叔夜立馬就說:“程相公萬萬不可,我二人上書,不免也有人要說我二人是受相公指使,幫著相公危言聳聽爭權奪利,若是程相公再同來上書,那真就坐實此事了!”

  其實,都懂!

  蘇武也笑:“相公就不必參與此事了!”

  程萬里也聽懂了,但還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幫襯一下……不上奏也可!”

  蘇武面色又正:“岳父大人,我此一去,京東兩路之軍事,以宗老相公為主,以張相公為輔,但凡軍事,岳父大人皆要問一問二人再行軍令!”

  程萬里只管點頭:“嗯,知曉知曉,軍事一道,我自不會亂來!賢婿安排之事,那定是不會錯!”

  蘇武其實很喜歡這個老丈人,哪哪都好。

  蘇武又說:“若真是那最壞之局面,女真騎兵當真縱橫在河北之地,張相公守齊州,宗老相公守東平府,兩處門戶,萬不可失!”

  宗澤點頭來:“軍中本就多是東平府子弟,守土之責,自會百死,便是女真騎兵數萬,此城,定也不會破!”

  張叔夜便也來說:“真有那日,我自與城池共存亡!”

  “若真是那般最壞之局面,一定不要輕舉妄動,一定待我從西北趕回來!”蘇武再再叮囑。

  “賢婿放心,我自還是京東兩路宣撫使,所有人都得聽我的,我賢婿不歸,京東兩路之軍,定不可輕舉妄動!”程萬里話語鏗鏘。

  蘇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干活有宗澤與張叔夜,穩住局勢有老丈人。不免也是擔憂一事,怕就怕這宗澤與張叔夜見那女真大軍打不動齊州與東平府,轉頭去打別處,他兩人心懷家國天下,當真引兵去援。

  這京東步卒往野外一放,那女真數萬騎只怕聞著味就來了,此時此刻的女真軍將的戰場嗅覺之敏銳,蘇武絲毫不會懷疑。

  再看得張叔夜與宗澤也點頭應下,蘇武心中就無憂了,別人他興許難信,但這兩人,他信任非常,有這兩人駐守在南北門戶,女真騎兵來了,城池也不可能破。

  如此,蘇武這會算是開完了,后路無憂,只等往黨項去。

  其實,蘇武還擔心一個人,大名府李綱。

  若女真當真南下,北京大名府就是重鎮,必要攻克的地方,李綱……李綱有膽,也不怕死……

  唉……女真應該不會太快南下,遼人還能拖一拖,只要蘇武能先破黨項而回,女真再動手,自就不一樣了……

  散會了……

  第二日,納妾!

  場面也是不小,東平府內外,早早就知道了今日自家相公要納妾,最高興的莫過于獨龍崗上的那些軍漢……

  軍中今日也允了不少人的假,眾多軍漢都趕回去,送親。

  那迎親的馬隊從府城出發往獨龍崗去,上午去中午到下午回,剛好昏禮,其實時間很緊,得趕一趕!

  迎親的馬隊百十騎,送親的馬隊,上千人,扈成為首,還有扈老太公帶著不少扈家旁室親戚,李家莊與祝家莊自也同賀。

  三莊與蘇相公,早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番之事一過,那更是如此。

  祝家老太公祝朝奉,有時也想,何以就生得三個虎狼兒,若是也生得一個小姑娘,那該多好,不免也嫁到相公府上去……

  只管一路吹吹打打往那城里去。

  三莊最近也忙,蘇相公籌措糧草,他們自是鼎力支持,最近也找蘇相公要了一些人手,就是許多昔日從江南帶回來的俘虜,沒別的事,當佃農種地,乃至再開荒,開荒是個麻煩事,還得挖溝渠引水……

  反正就是熱火朝天干!

  跟著蘇相公,兒郎們前程也大,來日不免也出幾個將軍來,到時候,說不定周近州府的兵馬總管,就是自家兒郎!

  妾室走不得正門,只能走側門后門,倒也無人在意,只管把人抬進去。

  蘇武也只管受人擺布,這這那那一通來弄,然后就是與客人吃酒。

  客人其實不少,娘家客不必說,剛好宗澤與張叔夜也在,老程相公自也在,按理說女婿納妾,老丈人不必來,但這一家子,自是要來。

  李家姐弟,自是在席。

  還有一眾軍將,這番納妾,也不僅僅是納妾,不免也有政治意味,那扈成豈能不坐高席?乃至還有一些扈家莊的中層軍官,自也在列。

  主母程小娘,那是忙前忙后忙里忙外。

  蘇武被擺布完了,自也在座,與幾位相公說說話語,與李迒也聊一聊,待客之道。

  樂音歌舞,自也不缺,蘇武沒養這些,但程萬里養了,程萬里養的質量不行,但李迒養的質量絕頂的好!

  蘇武也有佯怒對眾多軍將去:“你們吶,某些人吶,跟著我這么久,錢也不少你們的,糧也不短你們的,而今里,連個妻子都沒有,著實無能!無能得緊,非大丈夫也!”

  眾多軍將不知低頭多少去。

  蘇武還要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都是軍漢,今日不知明日事,若是戰陣不慎,只問,爾等父母,以何期盼?但凡有過一男半女留在家中,即便咱們去了,家中也還有一個寄托,家族還有一個期望!無能!非男兒也!”

  也有來說的:“哥哥,我可有了!我不在此列!”

  說話之人,正是剛剛猛灌了幾口酒的武松。

  又有人來說:“相公,家中在張羅了,在尋了,只是老母說,而今咱家門不同以往,也要尋那配得上的來……”

  蘇武懶得理會,又道:“最多還有一個月,美嬌娘也好,丑娘子也罷,家中尋的,自己找的,都可,當個好男兒,當個大丈夫!”

  眾多軍將,那是連連點頭!

  沒老婆還能被自家相公這么一頓罵,唉……什么世道?

  “吃酒!”蘇武大手一揮,落座,落座了還故意罵一語:“一群蠢貨,有卵無用處,算什么男人,連個婆娘都討不到,當真不怕羞煞你爺!”

  蘇武也知道,許多人其實在張羅。這話得罵,軍中不免還真有不少“武松”之輩,不罵一罵,他還真不急,真不要……

  甚至,有些話,不好說……這大宋朝,乃至這軍中,某種程度上,其實男風也有,甚至不算少……且古之男風,大多是男女通吃……

  不干人事!蘇武得管一管!其實也是蘇武急,不急不行了。

  這話語,罵得也著實粗魯,軍漢之間,多是如此。

  眾多軍漢,自也知道自家相公之意,與父母之心無異!

  這個時代當官當得好,那是真能當成父母的,所謂父母官就是此理。

  只是蘇武罵得過于粗魯了些,當真就是軍中粗鄙之語,一旁李姐,聽得就是皺眉。

  她這一輩子是雅士堆里長大的,哪見過這種話語?

  看向蘇武的眼神里,自是埋怨,埋怨蘇武當著她的面說這種粗鄙話來,甚至還有一個小動作:“呸!”

  蘇武聽到了,轉頭去看,看到的是李姐的一個白眼。

  蘇武也笑……

  蘇武越笑吧,李姐白眼更甚……

  蘇武不笑了,老實了,忽然開口說:“誒……今日豈能沒有新詞?”

  這話等著李姐來接,李姐不接,頗為尷尬。

  蘇武緩解一下尷尬:“那就吃酒……宗老相公,請!”

  只待賓客招待了去,蘇武帶著酒意去洞房。

  賓客在走,程小娘還要忙碌,她雖然不用自己親手去做什么,但也要吩咐來去。

  李姐沒走,時候并不晚,陪著程小娘坐一坐,也是溫了酒,剛才酒宴,李姐雖然在席,但旁人也不好與她多飲,此時與程小娘,那自是再飲一些才是舒爽。

  程小娘忽然也有些低沉,許是酒的緣故,許并不是酒……

  李姐轉著手中的酒盞,有話來說:“男人吶,許也沒什么好……”

  沒想到,程小娘當真點了頭:“嗯,易安居士說得在理。”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李姐這個文藝女青年說的話。

  另外一個文藝女青年也說一語來:“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杯盞就碰,一口就去。

  其實,程小娘并不那么開心,也不愿散了這兩人的小席,好在家不小,遠遠去,樓閣里坐,池水生明月,炭火出紅光……

  多披一件大氅,炭火旁溫著酒……

  又有話語:“說不得是男兒苦,還是女兒苦,生而為人,自就有苦,此佛家禪語。”

  “妹子心中并不怪人,卻就是心中沉悶難解,唉……且進杯中物,明日起來就好了……”

  “嗯……”

  那屋內……

  修長的大長腿,當真有力,兩條長腿能往那軍漢粗壯的腰間箍去,箍得緊緊一圈,那軍漢自是滿身的力氣……

  這江湖兒女,哪里能不堪蹂躪?

  只管讓軍漢來施展,便也好似憋著勁與軍漢來比試……

  似也是鐵馬冰河入夢來……

  一戰而罷,喘息不止,夢里也有話語來:“今日如夢一般……”

  軍漢粗嗓來答:“可不是什么夢,你啊,只管多生多養……”

  不免就是當真好生養。

  “嗯……”輕輕夢囈。

  軍漢許是吃多了,竟是一語來:“今日盡興……”

  “什么?”

  “啊……無甚無甚!”軍漢敷衍過去,又問:“三娘累不累?”

  三娘面色一紅,累不累?只管答:“不累!”

  “那……”

  那……軍漢就翻身再起……

  大早,軍漢早起,就在院中來去呼和,才呼和幾下,卻看那側邊廂房里,三娘竟是也起來了,還穿戴整齊了,雙刀在手,竟也在一旁呼和起來。

  蘇武一語說去:“三娘當真好身板!”

  三娘聽得一愣,這夸男兒的話語,夸在女兒身上,當真怪怪的……

  三娘只管當做沒聽到一般,手中長刀呼和更來。

  蘇武好似也回過勁來了,趕緊也把長槍再舞起來。

  程小娘來了,吩咐了早食一堆,都放在正廳桌案上,只等那呼和結束,一家同吃。

  那孟娘子也出來了,豎著抱起小旋娘在肩膀上,然后慢慢拍打著小旋娘的背,剛剛顯然在屋內喂過孩子,孩子吃飽,就要拍一拍飽嗝,如此不會吐奶。

  再有幾個小丫鬟,內院之中,也就無有旁人。

  只待呼和聲停,有那布巾清水就來,擦拭洗漱一番。

  眾人入廳落座,孟娘子在吩咐丫鬟看著小旋娘,程小娘在給蘇武盛羹湯,扈三娘坐在一邊,本都是再熟悉不過的人,身份一變,卻還有幾分局促拘謹……

  “吃!吃罷我去上值!”蘇武只管狼吞虎咽。

  卻是吃得幾口去,突然聽到一旁嘔吐之聲。

  蘇武抬頭去看,正是程小娘連連干嘔,已然起身往外去了……

  蘇武立馬就看孟玉樓,孟玉樓連忙起身也追去。

  蘇武大喊一聲:“來啊,速速去請個郎中來!”

  小丫鬟飛奔去跑……

  三娘也起身追程小娘去。

  不得片刻,又都回來了,程小娘搖著頭:“夫君,我怕是吃不下了,許是昨夜酒吃多了,今日如此……”

  蘇武擺擺手:“怕不是如此!”

  再看孟玉樓,孟玉樓也點頭一笑:“夫人怕是有身孕了……”

  “啊?”程小娘立馬呆愣,然后又喜:“孟姐姐所言當真?”

  孟玉樓笑著點頭來:“大致不假了,適才郎君教人去請郎中,郎中來了,大概就可篤定!”

  蘇武已然站起,往外去走:“我去讓李成打馬去請。”

  蘇武著實也急,只管快快去,李成打兩匹馬去,不得多久,載著郎中就來。

  只管前院把脈,也問幾語,郎中篤定下來,那是一片歡喜,賞錢也給。

  還得趕緊派人往府衙報喜去,也當讓程萬里趕緊知道,不必多說,程萬里片刻就來了,興沖沖而來:“乖女,乖女啊……”

  這熱鬧自不用說,程萬里是千叮萬囑,只讓乖女不要出門,不要亂走,吃不進也要多吃……

  蘇武卻又微微皺眉,來得真快,他自是滿身牛勁沒白使,但這來得……

  這又要出征去了,這一去,怕是時間不短,怕是又趕不上了。

  又看程小娘……

  程小娘還在驚喜之中,摸著自己的肚子,好似想感受一點什么不同之處,自也感受不到什么,攏共算來,也才一個多月去……

  蘇武一時,也是有點不知說什么……

  還是程小娘來說:“夫君放心,我自無憂無礙……”

  “嗯,好……”蘇武也不落座,就站在一旁,其實有些呆。

  “夫君快去上值吧,此時已然誤了時辰……”程小娘又說。

  “嗯,好……”蘇武點著頭,腳步卻沒動,忽然也說:“那個……無事多請易安居士上家來坐!”

  這是要程小娘保持心情愉悅,真說起來,孟玉樓與扈三娘,與程霽月并不能有真正精神上的共同語言,但易安居士來了,程小娘立馬就會喜笑顏開,她們兩人聊來聊去,也多能聊個暢快走心……

  “嗯,夫君放心,易安居士在東平府也無多少友人,會多來的……”程小娘點著頭。

  “那……那我去上值了!”蘇武腳步在動。

  “夫君快去!”程小娘還要起身來送。

  蘇武出門去,心中也想,真是好……

  戰事要勝!必須要勝!以往了無牽掛,命去命回,只在一個搏,而今,陡然也開始擔憂許多了,當不能出得什么事去,得安然回來!

  程萬里拉著女兒的手,那是看了又看,口中話語不止,說來說去說個不停。

  軍中,熱火朝天,蘇武站在那吵雜之中,好似忽然腦袋非常清明,情緒非常穩定。

  左右看去,看得有些不對的地方,他也并不當真再打馬去奔。

  他就坐著,許多事,一瞬間,好似當真恍惚一二,恍惚之后,更顯真切。

  許貫忠腳步極快,從將臺遠處而來,上前稟報:“相公,燕指揮使從燕云來信。”

  信遞上來,蘇武接過,看了看:“黨項大將李良輔領兵五千在大同西,被完顏烏珠擊敗!”

  許貫忠一語來:“竟是不想,遼人已然這般茍延殘喘了,黨項人當真還出兵去救……”

  蘇武來說:“許也不一定是想如何去救,只是女真防備得緊,察知黨項人馬東來,就派人去迎戰了。”

  “相公,那這黨項人兵敗之后,可還會再去?”許貫忠問。

  “許還會再去!”蘇武倒是篤定。

  “為何?”許貫忠有些想不明白,這遼人,沒有救的必要了吧?

  “一來是情義,二來是唇亡齒寒之事,三來,著實是遼人昔日之威勢在草原諸部依舊還有,女真畢竟離黨項還遠,那遼人還在黨項之側。”蘇武如此來答。

  “若是當真遼亡,那黨項想來很快就會與金俯首稱臣!”許貫忠也思索其中,自也不差。

  “得快些了!”蘇武起身來,皺眉不止。

  許貫忠點頭:“不若,先去信讓西北諸軍,先試探性打一打?”

  “倒是可以,以種老相公與劉老相公兩人為主,先滋擾一二,黨項新敗,還要再出兵往東,只待黨項再出兵往東,兩位老相公就可以動了,先試著打個城池看看,若是能下,來日大軍再來,就更易出那溝壑山川!”

  蘇武真得抓緊了。

  “那下官這就去擬信,只待擬好,送來與相公過目!”

  蘇武點著頭,腳步在將臺之上來回去踱,眉頭便是皺得再也松不開……

  (兄弟們,為這日萬,熬到一點多……也把這些閑事都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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