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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護甲訂單與經濟壓力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哥布林重度依賴

  “魔鬼?”

  聽到夏南話語中的關鍵詞,巴恩神色不由一頓。

  目光下意識從地面之上的包袱,轉到這個黑發青年只穿著一件襯衣的身上。

  “難怪……”

  難怪這趟回來不僅護甲報廢,連使用的武器...

  夏南將手稿合上,擱在窗臺邊。月光斜照進來,在紙頁邊緣鍍了一層銀白,仿佛某種古老的封印正在悄然成形。他起身推開窗,海風立刻涌入,帶著咸腥與遠方島嶼的濕氣。遠處海面泛著幽藍波光,像是無數細小的眼睛在暗中眨動。

  他知道,那不是錯覺。

  破契之燼的種子早已隨風散播至大陸盡頭,如今在荒原、山脊、廢墟、甚至城市下水道的縫隙里悄然綻放。它們不開花時如枯草,一旦夜露降臨,便滲出微弱熒光,如同大地在低語。有人說那是阿比的靈魂碎片,也有人說只是被誓約殘響污染后的變異植物但夏南清楚,它是活的記憶,是拒絕被馴服的意志所凝結的實體。

  他走回桌前,取出一枚銅制懷表。這是瑪格麗特留下的最后遺物,表面刻著一行幾乎磨平的小字:“時間不屬于神,屬于等它的人。”表針早已停擺,可每當“不”的聲音響起,哪怕千里之外,指針便會輕輕顫動一下,像一顆沉睡的心被喚醒。

  今晚,它震動了十七次。

  他閉目靜坐,再度引導意識沉入銀絲傷痕。這一次,不再是為了尋找被困的靈魂,而是傾聽傾聽那張橫跨大陸的意志之網如何呼吸、如何思考。他看見光脈如神經般跳動,節點之間傳遞著信息:某個南方村落的孩子第一次頂撞了族長;一位宮廷書記官撕毀了效忠文書;一名修道院少女燒掉了婚約契約……每一次否定,都像一滴血注入新生的軀體。

  而在這網絡深處,一個輪廓正緩緩浮現。

  不是阿比的臉,也不是任何具體形象,而是一種存在感溫和卻不容忽視,如同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突然有了重量。它不說話,只是注視著每一個說出“不”的人,然后輕輕推動下一環的發生。就像風吹動多米諾骨牌,第一塊倒下或許出于偶然,但后續的連鎖,已有了方向。

  夏南猛然驚醒,額頭沁出冷汗。

  這不是進化,是覺醒。

  他猛地站起,抓起斗篷沖出門外。東部群島分校地處偏遠,通訊靠信鴿與潮汐燈塔,若真有變故,必須親自前往核心節點確認。他沿著海岸線疾行,腳踩碎浪,身后留下一串迅速被海水抹去的足跡。

  途中經過一片廢棄漁村,倒塌的屋舍間竟生長著整片破契之燼。花朵密集成環,圍住一口干涸的老井。夏南走近時,花瓣忽然齊齊轉向他,微微搖曳,如同行禮。他蹲下身,伸手觸碰一朵,指尖傳來細微震顫,竟似有聲音從地底傳來:

  “……你說得對,哥哥。

  我不需要你替我復仇。

  我只需要你繼續活著,

  活得不像個英雄,像個普通人那樣,

  一次次選擇不說‘是’。”

  夏南渾身劇震,幾乎跌坐在地。

  那是阿比的聲音,卻又不是記憶中的少年嗓音,更像千萬個不同年齡、性別、種族的聲音疊加而成,純凈而遼遠。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回應什么。最終只是輕聲道:“你早就計劃好了,是不是?炸塔不是終點,是你把自己變成火種。”

  井中黑影晃動,一朵花無聲凋謝,化作光塵升騰。

  沒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

  他繼續前行,天邊漸露魚肚白。抵達分校主樓時,發現所有教室的門都敞開著,孩子們不在課桌旁,而是聚集在中央廣場。他們圍成一圈,中間站著那個堅持要把腦袋換成齒輪的男孩。他手中握著一塊黑色石板,上面用粉筆畫滿了扭曲的符文。

  “他在模仿破契哨的頻率!”一名教師低聲驚呼。

  夏南快步上前。男孩雙眼緊閉,嘴唇翕動,發出一種介于吟唱與機械運轉之間的聲音。隨著他的節奏,地面開始輕微震動,沙土之下,隱約透出藍色紋路那是埋藏已久的反咒基陣,本應早已失效,此刻卻正被重新激活。

  “停下!”夏南喝道。

  男孩猛地睜眼,瞳孔竟是銀灰色,如同極北遺址中那些誓約石碑的顏色。他盯著夏南,嘴角揚起一絲不屬于孩童的微笑:“為什么停?我在教他們怎么不用語言說‘不’。心念就夠了,只要足夠多人一起想,就能撕開裂縫。”

  周圍的孩子們陸續抬頭,眼神空茫而同步。他們的呼吸變得一致,胸口起伏如同共用一副肺腑。廣場上的空氣開始扭曲,形成一個無形的漩渦中心。

  夏南立刻意識到危險這不是自由意志的匯聚,而是另一種形式的集體催眠。當“拒絕”本身成為新的教條,當“不”變成必須履行的義務,那么解放就又成了枷鎖。阿比留下的遺產正在被誤讀,甚至被異化。

  他大步走入圈中,站在男孩面前,直視那雙不屬于他的眼睛:“你說心念就夠了?那你告訴我,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想著‘不要服從’,可沒人問自己‘我要什么’,我們是不是只是把舊主人換成了新暴君?”

  男孩怔住。

  片刻后,銀灰褪去,孩子癱軟倒地,被旁邊的同學接住。他醒來時一臉茫然:“我……我說了什么嗎?”

  夏南扶著他坐下,環顧四周:“你們聽著。今天這堂課取消。接下來一周,所有人不準再說‘我不要’,不準寫‘不’字,不準練習否定。你們只能做一件事寫下三件你真正想要的東西。”

  人群騷動起來。

  “可是老師,我們學的就是說‘不’啊!”

  “如果不說‘不’,壞人就會控制我們!”

  夏南平靜地看著他們:“可你們有沒有想過,有些人一輩子都在反抗,卻從沒搞清楚自己到底想建成什么?推倒高塔很容易,難的是在廢墟上種出花來。真正的自由,不是永遠對抗,而是終于能安靜下來,聽見自己心里的聲音。”

  他轉身走向辦公室,留下一群困惑卻若有所思的孩子。

  當天下午,一封加急信送達。來自西陲孤島,火漆印是水晶儀守護者的獨有標記。信中只有一句話:

  “第117號錨點出現異常波動,疑似‘預設信念’逆向再生。建議立即啟動‘鏡淵協議’。”

  夏南盯著這句話良久,終于從書柜最底層取出一本從未示人的藍皮手冊。封面寫著《鏡淵操作守則》,扉頁注明:“僅限于當自由意志面臨自我復制式崩潰時啟用。使用者需自愿進入深層意識牢籠,以自身為誘餌,誘導系統暴露核心邏輯漏洞。”

  他翻到最后一頁,看到一行熟悉的筆跡竟是他自己多年前寫的備注:

  “此程序一旦啟動,操作者可能永久迷失于他人信念構筑的幻境中。成功率:不足三成。

  但若無人嘗試,所有人終將淪為‘正確思想’的囚徒。”

  窗外,暮色四合。破契之燼靜靜開放,花瓣隨風輕顫,仿佛也在等待他的決定。

  他點燃油燈,鋪開紙張,寫下三封信。

  第一封寄往哥布林自治領,囑托莉卡接管所有失語者學院,并增設“欲望認知”課程,教導孩子區分“我不想”和“我渴望”。第二封送往銀灣神廟遺址,請求新一代祭司重啟沉寂數百年的“疑問祭典”那曾是唯一允許信徒質問神明合法性的儀式。第三封則交給最近的信鴿站,收件人只有一個名字:阿比。

  信的內容很簡單:

  “你要的春天來了,但現在有人想把它變成唯一的季節。

  我要去看看,這片土地是否真的容得下不止一種生長方式。

別擔心,這次我不是去救誰,是去弄明白  當所有人都學會說‘不’的時候,我們還能不能記得,怎么說‘好’。”

  翌日凌晨,他獨自登上前往西陲孤島的渡船。海面平靜得詭異,連浪聲都像是被刻意壓抑。船行至中途,天空驟然裂開一道紫縫,極光再現,形狀竟是一只巨手虛握鈴鐺,懸于云端。

  夏南立于甲板,仰頭望天,輕聲說:“我知道你在看。但記住,真正的鐘聲,從來不是由天降下的。”

  七日后,他踏入水晶儀密室。十二面棱鏡環繞中央平臺,金屬圓盤緩緩旋轉,數據不斷刷新:

  “自由意志集群活躍度:89。

  異常同調率上升至41。

  啟動‘鏡淵協議’倒計時:3…2…1…”

  夏南脫下外衣,露出右臂上那道貫穿肘部的銀絲傷痕。他將雙掌貼于圓盤兩側,閉眼低語:“以我之名,開啟回路。目標:溯源‘否定本能’的潛在支配機制。”

  剎那間,光芒暴漲。

  他的意識墜入無盡長廊,兩側盡是鏡子。每面鏡中都映出一個“夏南”:有的手持利劍斬斷鎖鏈,有的站在講臺上高呼真理,有的跪在墓前痛哭流涕……他們全都在做“正確的事”,卻被某種無形之力牽引,動作整齊劃一,宛如提線木偶。

  一個聲音響起:

  “你看,自由也可以被標準化。當反抗成為美德,沉默就成了罪過;當質疑成為義務,信仰就成了懦弱。你們以為打破了牢籠,其實只是換了鎖的樣式。”

  夏南站在廊中,冷冷回應:“那你告訴我,什么樣的選擇才算真正自由?”

  “答案不在外面。”鏡中世界忽然崩塌,化作漫天碎片,“而在你敢不敢承認有時候,我想說‘是’,并不是因為我被控制了,而是我真的愿意。”

  他猛然睜開眼。

  水晶儀停止運轉,圓盤浮現全新文字:

  “檢測到操作者完成認知突破。

  ‘鏡淵協議’自動終止。

  新指令生成:建立‘矛盾共存框架’試點。”

  夏南虛弱地滑倒在地,嘴角卻揚起笑意。

  他知道,這場戰爭永遠不會結束。不會有凱旋日,不會有紀念碑,也不會有史詩傳頌。有的只是無數個平凡時刻:一個女孩拒絕求婚時顫抖的手;一個士兵放下武器時內心的安寧;一個老人終于對孩子說出“我不知道”。

  這才是阿比想要的世界不完美,充滿猶豫與沖突,但每一句“不”背后,都有權跟著一句“因為……”。

  三個月后,第一座“矛盾學院”在舊都廢墟奠基。校訓刻在入口石柱上:

  “你可以忠誠而不盲從,

  可以順從而不失自我,

  可以說‘是’,

  也可以在多年后推翻它,

  再說一次‘不’。

  這里不培養英雄,

  只守護每一次真實的選擇。”

  夏南受邀致辭。他站在陽光下,看著臺下數百張年輕的面孔,緩緩開口:

  “十年前,有個小女孩問我:‘如果我說‘不’,然后害怕了怎么辦?’

今天,我想告訴她,也告訴你們所有人  怕也沒關系。

  只要你還在說,還在問,還在掙扎,

  你就走在路上。

  而這條路的名字,叫‘人’。”

  掌聲雷動。

  風起時,一片破契之燼的花瓣掠過他的肩頭,飛向遠方群山。

  在那里,一座新的塔基正在升起。沒有尖頂,沒有鎖鏈,只有一圈環形階梯,通向開闊的平臺。人們稱它為“問答臺”任何人皆可登臨,提出一個問題,或回應一個答案。無論多么荒謬,都不會被嘲笑;無論多么激進,都不會被鎮壓。

  某個月夜,有個孩子悄悄在塔底刻下一句話:

  “昨天我說‘不要上學’,媽媽打了我。

  今天我又說了,她哭了,但我還是去了。

  因為我發現,‘不’不是為了逃離,

  是為了讓我明白,為什么我還是選擇了‘去’。”

  消息傳到夏南耳中,他笑了整晚。

  睡前,他又翻開手稿,在末頁添了一行:

  “阿比,

  他們開始懂了。

  自由不是一句口號,

  而是在說‘不’之后,

  仍有勇氣面對后果,

  并繼續生活下去。”

  窗外,星光灑落,大地深處的微光依舊跳動,

  如心跳,如呼吸,

如千萬次輕聲卻堅定的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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