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傳音符落入手中。
李默接過后,得知是王熙月帶著包括王竹在內的兩名弟子來到元城后,頓時心中一喜,迅速來到元城的一家大酒樓內。
“師母。”
李默進入房間后,向王熙月微微行禮。
王熙月身邊的二人也當即站了起來,同時對李默恭敬行禮。
“參見太上長老。”
李默看向王竹輕輕一笑,對他身邊有幾分眼熟的師姐也點了點頭。
客套的話不必多說。
待李默落座后,王熙月笑道:“此次陣法師交流大會,可謂是百年難遇一次,門中不只是我們三個,陣法大師幾乎都來了,你可有準備?”
靈目門的陣法師,可以分為三派。
一派是千機道人師相,一派是地支仙子王熙月,最后一派是呂家,但卻以旗陣為主,基本上延承了百年前格局。
李默面露自信之色。
“自然是準備了一些。”
四人在屋內簡單交集了一番后,王熙月帶著女弟子去購買胭脂水粉,李默則又叫來了王峰,與王竹一起,三人前往了斗獸場。
清明山進修堂時期,王峰、王竹雖然見過幾次,卻并沒有太多的交集。
然而如今二人因為李默的關系,卻是一見如故。
斗獸場內節目花樣繁多,引得大批觀眾叫好。
王峰、王竹都買了彩頭,李默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在失落大陸時,作為角斗士的日子,一時間有些恍惚。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每十年一次的乾國陣法師交流大會,在元城正式開始了。
與之前轟轟烈烈的積木山傀儡師大會有所不同,陣法師大會乃是由大乾朝廷自主,已經連續召開了數百年,此會雖然在乾國陣法師圈子內部無人不知,但對于圈外人而言,則更像是陣法師們的一次秘密聚會。
正所謂天機不可外露。
李默身穿黑灰色鶴氅,左手持《暗雷天書》,右手五指上戴著五行環戒指,魔影面具讓他霧隱朦朧看不清晰,背上背著靈照劍鞘,流金若火劍在劍鞘內純陽內斂,來到了一間大殿前。
“門派、身份、姓名,是否有推薦信?”
一名滿是魚尾紋的老嫗,抬頭看了眼李默后,淡淡說道。
李默也不多言,將自己的身份腰牌亮了出來,老嫗在看到混沌雷主字樣后,不禁愣了一下,狐疑地多看了李默一眼,隨即寄出了一張傳音符。
片刻后。
一名手持折扇的修士走來。
他接過李默的腰牌后也不禁一愣,隨即在看向李默時,似乎想起了什么,頓時瞳孔一縮,隨即流露出驚喜之色。
“原來是靈目門的李道友,真是失敬,里面請!”
李默收回腰牌,面露稍許無奈,點頭后進入大殿。
殿內零零散散已經有百余人,但真正能夠稱之為陣法大師的,最多也就二三十人罷了,至于陣法宗師,整個大乾國境內也沒有多少,能來的無疑更少,即使現身也是最后階段作為主持者登場。
因此道紋門的這位真知大師坐化,對于大乾國陣法師而言,實在是巨大的損失。
李默很快便注意到了靈目門弟子們所在之處。
“見過師叔。”
“師叔祖……”
公眾場合下,李默身為靈目門元嬰修士,受到了眾人恭敬禮拜,也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呂彤在人群中心情復雜地看著李默。
不過在少了呂翠翠這個羈絆后,她與李默已經徹底成為路人,身份差距過于巨大,甚至連插口說話也難了。
王熙月很快便帶著李默,來到幾位好友身邊介紹了一番。
“這幾位都是我的好友,我們雖然身處于不同的門派,但一直都保持著緊密的聯系。”
各個宗門都會力所能及供奉一位陣法大師。
即使當初靈目門已經沒落,也始終保持著兩位陣法大師。
“熙月,幾十年前就一直聽你說,靈目門誕生了一位曠世奇才,難不成就是這位?”
“要說陣法天才,那位少年狀元真解散人閻少卿前輩,最近可謂是二三十年可謂是風頭無兩,不僅陣法造詣驚人,還晉升至元嬰期,連續受邀承辦了朝廷的數個大陣建造,恐怕是我們這一輩陣法大師中,最有望成為陣法宗師的存在了。”
“唉,別說喪氣話了,你們這十年有沒有什么進展?”
“前線戰事如此緊急,能有什么進展……”
眾人很快便你一言、我一語閑聊了起來。
由于這幾人都是金丹修為,在不認識李默的情況下,并沒有發現他的元嬰修士身份。
再次這畢竟是陣法師交流會,修為境界并不重要。
遠處。
被十余位陣法師眾星拱月的真解散人閻少卿,突然注意到了李默。
他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好,頓時呆滯了一下。
三年前的那一戰,他受到了不輕的創傷。
經過三年修養,他卻僅僅只是稍有恢復,這讓他不禁有些后悔起來當初的魯莽,好在驚雷散人魏天罡之后拜訪了他,并給予了相關賠償。
從驚雷散人魏天罡的口中,他得到了當時的詳盡情況。
他竟然與黑犬老怪達成了交易,將原本已經唾手可得的秩序神格拱手相讓,而等他為了這次陣法師交流會結束閉關修養后,竟發現黑犬老怪在北大荒之事后,在元城修士中可謂是聲名赫赫。
他一問才知道。
竟是不甘心晉升化神無望的傀儡門巨械真人、百寶門南明真人,分別找上了酒劍散人,打探起了那些秩序神格的具體情況。
這二人都是壽元將近的元嬰后期修士。
于是黑犬老怪的名聲,也就隨著酒劍散人的描述,徹底名揚天下了。
但奈何這三年李默一直在路引司總部閉關養傷,等待魔影面具恢復的同時,日夜不停推演飄渺靈眼大陣的領域化問題,讓不甘心的二人甚至先后拜訪了靈目門,卻始終沒有找到李默的蹤跡。
念及至此。
閻少卿在周圍眾人的愕然注視中,徑直朝著李默走去。
他也沒有想到,李默竟然會出現在這里,對方竟然還是一位陣法師?
如今李默在元城高階修士中,雖然已是聲名赫赫,但在低階的陣法師圈子里,卻是默默無聞,認識他的人并不多。
“李道友,別來無恙?”
“閻道友。”
李默微微一笑,對于閻少卿能來參加這次陣法師交流會并不意外。
如果說王竹屬于以陣入道的鬼才,那么這位少年狀元閻少卿,則是屬于天才一類了,在不耽誤修行的情況下,兼修陣法之道、傀儡之道,達成修行矩陣傀儡術的必要條件。
李默也早已和對方交流一番正統的矩陣傀儡術了!
因此在李默有意交好的情況下,兩人可謂是一片和氣,并約好了此次大會后私下交流,惹得遠處不明所以的其他陣法師吃驚不已。
“那人是誰,真解前輩竟然愿意屈尊,主動示好?”
眾人面面相覷,多數人不明所以。
“嘿嘿,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位恐怕乃是近十幾年來元城聲名遠揚的黑犬老怪,一位法力通天的元嬰期修士,真解前輩可不算是屈尊。”
“什么!”
“他就是黑犬老怪?”
“我們這里可是陣法師交流會,他來做什么?”
“難不成,這位黑犬老怪,還對陣法之道感興趣?”
“嘿嘿,想要成為一名陣法師,可沒有那么容易,首先便是參悟符文之道,其次則是天地玄機……”
雖說修為境界越高,對于參悟陣法之道越有幫助,但也絕非所有修行有成之人,都愿意參悟陣法之道。
原因很簡單。
修為境界越高,便越是專注于修行,不斷想要達到更高深層次。
約一個時辰后。
隨著四人進入大殿,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李默站在王熙月身邊,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一個清淡素顏女子,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道紋圣姑字樣,就連王熙月對于另外三位陣法宗師的介紹都難以聽進耳中了。
這乃是大乾國唯一的化神期女修,也是所有陣法師都盼望能在有生之年等到坐化的人。
“諸位,本門真知大師坐化之事,想必諸位也都知曉了,真知大師一生癡迷于陣法之道,坐化前已經按照約定,推演出天機,并以盡可能不觸犯天機的方式留下字句,此次大會后,凡是得到大會承認具有抵抗天機之力的陣法大師,陣法宗師,可共同觀瞻真知大師的推演!”
如果說中土大陸一半的陣法師在乾國,那么可以說乾國一半的陣法師,都在道紋門之中。
作為內閣太保,道紋圣姑乃是元城陣法師交流會的發起者、主持者,幾乎沒有一屆落下。
高臺之上的另外三位陣法宗師,一位同樣來自道紋門,一位來自皇室,一位則是天鼎門的供奉。
“開始吧。”
繁瑣環節不必多說。
諸多陣法師紛紛開始現場蝕刻道紋,將自己的感悟、收獲以陣法的形式表達出來,一時間忘乎所以。
四位安坐于高臺的陣法宗師,則端起了茶杯,面露期冀之色。
真知大師乃是元嬰修為,據說僅僅只活了六百年,便因為頻頻窺探天機,遭受反噬,一命嗚呼了。
有人說他坐化前,曾在道紋門觀天臺哭泣,顯然是有所知,卻不可言。
陣法師一脈,對于山海界的各種禁忌,幾乎都有所涉獵。
越是強大的陣法師,在參悟陣法的過程中,越是容易接觸到各種咸口不言的禁忌,否則必遭橫禍。
“今年的小家伙,數量遠勝從前吶。”
“是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就此跨入大師階段。”
“你們說……那位小神童狀元,今年是否突破桎梏?”
隨著六扇門的這位陣法宗師的話語,另外兩人紛紛沉默,看向了正在刻錄陣法的閻少卿。
道紋圣姑并不喜歡談論這些話題,她并未多言。
“看他的狀態,似乎不太好的樣子,我看恐怕還要再等幾屆吧?”
“恩,我也是這個看法,他畢竟還太年輕了……咦!”
正在討論閻少卿的三人,幾乎同時有所察覺,隨著道紋圣姑聶素英一同看向了李默的方向,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他頻頻觸動的母文秩序,也未免太夸張了!
“這怎么可能!”
“這……這是誰?”
四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
即使是道紋圣姑,也流露出了驚恐震撼之色。
“此人似乎是近期在元城聲名鵲起的黑犬老怪,有人說他獲得了通天劍圣的傳承,他……他怎么可能掌握如此多母紋?”
“嘶!”
三人不由自主紛紛看向了道紋圣姑。
待他們看到這位中土大陸公認的陣法宗師第一人,同樣流露出震撼的表情后,頓時再也無暇關注其他了。
即使是閻少卿在此人面前也瞬間黯然失色,猶如云泥之別。
七天時間一晃而過。
絕大多數的陣法師,都是過來湊個熱鬧,長長見識而已,目標并不是為了成為陣法大師后共同參悟天機奧秘。
對于這些人煉制的陣法,四位陣法宗師耐心地進行了指點評價,讓參與者受益匪淺。
也有一些人嘗試成為陣法大師。
這些人需要一套陣基超越九九八十一之數的大陣來證道,因此煉制時間頗長,即使提前準備好了法器載具,七名挑戰者中,也只有兩人在繼續。
最后。
則是場中公認的陣法大師們,將推演自創的大陣設計出來。
這些陣法往往是殘缺不全的,并不會一次設計完成,而是通過許多屆一點一點補齊,或者終身無望證道,成為陣法宗師。
譬如王熙月,已經連續參與二十余屆大會了,依舊只是殘缺陣法。
時間流逝。
越來越多的陣法大師,將自己殘缺的陣法作品,交由四位陣法宗師指點,受到啟發后作為觀眾,靜靜觀望起來。
閻少卿停下動作后,在刻錄臺前流露出一絲傲然。
此次他前往北大荒,雖然身受重創,但所得的收益已經足夠他煉制一套大陣,再加上親身感受了木靈老祖的通天之力,不得不說,對于他的陣法之道,可謂是獲得了極大的啟發。
一口氣突破數道曾經的瓶頸,將這套自創陣法幾乎擴展到一半后,他感到心滿意足。
他自信在百年內,自己必將成為大乾國新一位陣法宗師!
待他長出一口氣后,環顧四周發現已經茫茫無人,不禁更加自得了。
但隨著他注意到大殿一角,所剩的最后一人時,不禁微微一怔。
“黑犬老怪?”
雖然疑惑,但他卻未耽擱,趕忙將自己的作品遞交到高臺。
四位陣法宗師紛紛流露出微笑,對其大加贊賞了一番后,又指點出少許不足,這一切都在閻少卿的預料之中,他點了點頭。
“多謝四位宗師指點。”
以道紋圣姑為首的四位陣法宗師點頭回應后,紛紛迫不及待地看向了那最后一人,本能地焦急渴望情緒幾乎難以掩飾,閻少卿的笑容稍稍凝固,心情復雜地走下臺后,也不禁望向了黑犬老怪。
“嘶,這種刻錄符文的速度,也未免太夸張了!”
他本以為此人只是剛剛接觸陣法之道而已。
從對方刻錄符文的速度來看,幾乎是他的十幾倍,實在是不可思議。
過了一會兒,隨著他隱隱感受到某個熟悉的符文,竟是被母紋之力觸動,他頓時呆滯了一下。
緊接著又是一個母紋的跳動,他再也難以保持平靜。
心中已經從嫉妒變成了駭然。
人群中的王熙月,流露出得意之色,與幾位好友頻頻交際。
就這樣。
又是幾天時間過去了。
臺下密切關注的陣法師們,個個都流露出緊張期待的表情。
即使是以李默的元嬰期修為,如此多天水米未進、不休不眠,也幾乎達到了極限,但好在他終于將這套他在觀察了靈狐宮領域大陣后的飄渺領域大陣,一口氣刻錄完了所有符文。
“完成了?”
李默在恍惚過后,從陣法符文的世界中恢復,運轉到極致的道理雙眼,終于得以停息。
他看向面前的三百四十三件法器,所組成的飄渺領域大陣,流露出滿意之色后,環顧四周愕然發現,大殿中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
短暫愕然后,李默輕輕一笑,將這套大陣送至高臺之上。
四位陣法宗師似乎已經等待多時,迫不及待地欣賞起來。
“這是……領域之陣?”
許久之后,甄別出此陣奧秘的四位陣法宗師,頓時瞳孔皺縮,紛紛看向了道紋圣姑,道紋圣姑則是深深地看了李默一眼。
相傳。
上古時期,在煉虛期境界之上,有合體期的修士,可發動領域之力。
如今的山海界,自然不可能有合體期修士的存在,但卻有陣法宗師能夠仿照此種奧秘,以大陣的方式發揮出一絲類似的威能。
其中道紋圣姑便是擅長此類大陣!
然而想要發動此類大陣,必須要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要掌握另一個具有天地秩序之力的空間,然后以大陣之力召喚出這個空間的些許通天之力,牽扯天地運轉之力侵蝕過來,形成類似于領域的特性。
目前的大乾國,只發現了兩處可以發動領域大陣的空間而已。
其他的秘境空間,根本沒有天地秩序運轉,猶如無根浮萍,或孤零零飄浮于虛空,或被一些猶如過街老鼠般的家伙作為茍延殘喘之地。
“很好。”
聶素英看向了李默。
“閣下的陣法才能可謂遠超本座,以這套領域大陣的造詣,足以位列大乾國陣法宗師!”
嘩……
已經等候多時的陣法師,不禁一陣嘩然。
尤其是靈目門的弟子,紛紛面露激動之色,奔走相告。
半個時辰后。
隨著低階陣法師的離去,陣法大師、陣法宗師們,紛紛面露嚴肅之色,看向了一個靈龕,待其打開后,出現了一張血紙,緩緩地飄了起來。
“分而食之,九天十地。”
僅僅八個字而已。
李默短暫地愣了一下后,似乎想通了什么,頓覺一陣毛骨悚然,情不自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覺得被什么恐怖的東西惡狠狠地掃了一眼。
但因為他太渺小了,并沒有被對方看到。
隨即幾名陣法大師不分先后遭受反噬,有人鼻孔流血臉色蒼白,有人當場昏迷,還有人一瞬間頭發迅速花白。
“竟然……”
眾人意會后,沒有人說出口。
包括李默在內,待眾人平息過后,紛紛對視了一眼,猶如最嚴謹的隱秘組織,紛紛悄無聲息離去。
中土大陸、傲來大陸,只是其中之一嗎?
失落大陸正在被分離,成為第二十份?
山海界不是變小了,而是分裂了,就像一塊巨大的牛排,正在被那個東西不斷分割成更小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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