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余名筑基弟子,化作一道道遁光,不分先后停在葉守田身后。
“怎會是他?”
陳蓉、陳玉在看到李默后,頓時流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尤其是陳玉,在親眼見到李默竟是頂著葉堂主威勢,在他眼皮底下斬殺了呂尊后,瞬間感覺自己全身汗毛都炸起來了。
多年未見,縱使此刻雙方處于不同的陣營,他卻依舊被這位同屆大師兄的縱使千萬人吾亦往矣氣魄所震懾,不禁回想起十一年前進修堂的時代,他仿佛又變回成了那個毛躁小子。
緊接著他注意到一旁陳蓉姑母的焦躁不安,不斷地東張西望。
“姑母,你沒事吧?”
“事情怎會發展到這般地步,李默他……不行,我去一下陳凱旋那邊,哪怕只是留他一條性命也好,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到那一幕。”
陳蓉心慌意亂,痛心疾首。
除此之外。
另有兩人看向李默,臉色大變。
其中一人神色溫婉,容貌靚麗,正是前幾天才親手為李默編織了無念蠶絲的姜彩倩。
此刻她眸光流轉,鄂然失色。
按照母親所說,此人應該是天賦凜然、才智驚人、循規蹈矩之人,她對此雖然談不上厭惡,卻也絕對說不上喜歡。
今日他所展現的形象,哪有半點母親所說的樣子?
另一人心寬體胖,手持芭蕉扇,呼吸急促,竟是呂翠翠的哥哥呂順。
此刻他面露擔憂,焦躁難耐。
作為哥哥,他深知李默與呂翠翠已經發展到了何種地步,此刻李默危在旦夕,他自然是急在心里,又不知該如何破解局面。
葉守田居高臨下,在大陣外俯瞰李默。
他體內法力狂暴洶涌,以至于附近靈光也變得暴躁起來。
“小子。”
他的聲音仿佛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你可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李默仰頭,直視葉守田,表情倔強,沉默喘息。
他雖然不知道這一切背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他已然決定誓死追隨陸岐,縱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此刻他的身影在當空巨劍下,顯得格外渺小。
但在同行而來的其余六位筑基修士眼中,卻是格外高大,身姿頂天立地,巍峨屹立,寧死不屈。
“師弟。”
江飛燕看著李默,不禁失神喃喃。
“哼!”
葉守田冷哼一聲,深深地看了李默一眼后,又看了眼洶涌的青龍潭,心中喟然長嘆,向身后追隨而來的三十余名筑基修士示意。
“陳凱旋、童淵、王京。”
“弟子在。”
五位執法大隊長,除了背叛的一人外,王京乃是最后到此的一人。
葉守田大手一揮,直指青龍潭戰團。
“控制此處大陣,本座會盡快從呂家再帶來兩名破陣師,務必要在半個時辰內,破除此處禁斷大陣,否則一切晚矣。”
“是!”
三十余名筑基修士騰空而起,在三人的帶領下,悍不畏死沖入大陣,直指公道會中人。
葉守田見此,也不在此繼續逗留,身影幾個閃爍后,向護法堂方向飛去。
靈目門符文師、陣法師,在百年戰爭中幾乎斷代,之后主要由呂家提供新生代弟子,培養為符文師、陣法師。
呂謹、呂尊、呂彤等人,都是呂家研究此道的杰出弟子。
如今呂尊已經戰死,葉守田首先想到的,便是護法堂五大軍陣教頭之一的呂謹,不論那邊情況如何,他都必須要盡快找到此人。
“師弟,快走!”
江飛燕有所恢復,發出一聲大喝。
此刻他們七人,乃是孤立無援狀態,眼見大陣外涌入的眾多強敵,李默因先前施展風遁術,不顧一切刺殺呂尊,處于禁斷大陣邊緣區域,必將成為這些負責支援修士大軍的首要攻擊目標。
而他先前的舉動,必然已經引起世家之人的深仇大恨,若是此刻遭到圍殺,只有死路一條。
李默也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他當即祭出五行玄武盾。
伴隨著連續爆炸,這件極品法器在第一時間,替他擋住了呂尊身邊四名保護者的反擊。
龜殼雖然劇烈抖動,靈力卻依舊穩定。
李默趁此機會開啟無相法衣,身影瞬間變淡消失,隨即發動暗隱雷步脫離包圍,向江飛燕身邊遁去,嘗試與公道會的大部隊匯合。
“他在那!”
靈目門向來不缺少洞察隱匿的弟子,當即便有人指向了李默,并朝他這邊祭出了各種法器。
“師弟!”
江飛燕與其他同行之人,紛紛祭出法器,替李默抵擋下了一部分法器攻擊,卻還是有數件法器追了上來,落在了五行玄武盾上。
五行玄武盾高速旋轉,不斷抵擋身后的法器。
然而縱使五行玄武盾威能不凡,但在連續遭受大量法器攻擊后,仍然逐漸不支,靈光變得遲鈍起來。
遠處的公道會眾人見此,也顧不得再追擊潰敗的執法堂弟子,迅速聚在一起,嚴陣以待。
然而此刻李默、江飛燕等七人,距離眾人卻足足有三四百丈。
面對身后三十余人的追擊,李默咬牙后,驟然遠離了六人。
“師姐,不要管我了。”
他毅然決然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江飛燕見此,發出驚悚吶喊,想要叫停李默,被他拒絕。
“再這樣下去,我會把你們也拖累死的。”
說罷。
李默開啟雷光翼秘術,盡可能提升自己的靈活遁術,緊貼湖面漩渦,向人際稀疏區域飛去。
九名急先鋒脫離大隊后,緊緊跟隨,為首者正是鎮封閣邢典長陳凱旋。
追擊者不斷向李默發起攻擊,大多數都被他左右騰挪后,靈巧躲避。
伴隨著“轟隆”、“轟隆”的爆炸聲,湖面上掀起了一道道水柱。
剩下的執法堂弟子、鎮封閣弟子、臨時聚集世家弟子,約有四十余人的樣子,向嚴陣以待的執法堂弟子浩浩蕩蕩壓下。
雙方局勢瞬間扭轉,公道會眾人處境急轉直下。
“凱旋師兄!”
陳蓉不顧一切追上了陳凱旋,將他攔住。
陳凱旋心急如焚,卻也不得不停下腳步,看向陳蓉面露不解。
“陳蓉師妹,這個時候了,你是要干什么!”
兩人說話期間,其余七名筑基弟子快速劃過水面,向李默追擊而去。
陳蓉眼眶紅潤,抓住陳凱旋的手。
“凱旋師兄,我與李默心照神交,亦師亦友,他是我看著長大的,他今天這么做,肯定是事出有因,不論他有什么錯,還請師兄你饒他一條性命吧。”
陳凱旋聞言暴怒。
他掙開了陳蓉的雙手,恨鐵不成鋼。
“陳蓉師妹,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這里說什么胡話!”
陳凱旋短暫憤怒后,看到陳蓉潸然淚下,不禁回想起兒時的一幕幕,他摸了摸陳蓉的面頰,為她擦去眼淚,終究是于心不忍,長嘆了一口氣。
“你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什么都不懂。”
隨即他看了一眼正在被七人追擊,不斷遠去的李默,又看了一眼青龍潭上空的主戰場,足足有七八十人之多,混戰成一團,頃刻之間已有數人慘叫墜落,掉進湖底,生死不知,堪稱修羅地獄。
陳凱旋嘆息后,調頭向主戰場方向飛去。
“師兄,師兄……”
陳蓉不斷在身后叫喊,陳凱旋心如金石,不為所動。
李默一面緊貼青龍潭飛行,一面測算自己所剩的法力。
身后是九名同階修士的追擊,這讓他倍感壓力。
修士之間的斗法,除非是跨越一個大境界爭斗,否則想要以一敵多,每多出一人,壓力便會倍增。
想要以一敵九,只有逐一擊破,或有陣法之力相助。
正面硬剛,只死路一條。
突然。
他注意到身后追擊的九人,有兩人停下了追擊。
“陳蓉師姐?”
李默短暫凝視后,心中頓感溫情。
就在這時,一根銀槍驟然劃破長空,穿過五行玄武盾的防御,直指李默而來。
李默不敢再大意分心,高速飛行的身姿展現出驚人的柔韌,做出了近乎藝術般的夸張姿態,靈巧地避開了這柄銀槍的襲擊。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稍作調整,密集的風刃術便劃破長空,從四面八方向他襲來。
與之伴飛的六災六難矩陣傀儡挺身而出。
只聽一連串的密集“噗”、“噗”撞擊聲后,矩陣傀儡體表雖然出現了累累傷痕,但相對于其龐大體積卻是無傷大雅。
李默借此機會通過影線秘術向矩陣傀儡注入法力。
六災六難矩陣傀儡頓時靈光大盛,它猛地張開雙臂,朝一名主機女修轟出蓄力一拳,恐怖的靈壓轟然爆發,頓時讓這些鎮封閣典長們駭然失色,紛紛停下了腳步。
李默也趁此機會以無相法衣隱匿,消失在眾人的感知中。
“小心!!”
恐怖靈光直指緊隨而來的一名筑基初期典長。
此人的臉頰上,有一條仿佛蜈蚣般的猙獰疤痕,從嘴角貫穿到腦后,看起來異常兇狠。
這是鎮封閣弟子的共同特征,往往都有特殊的傷殘,或遭受詛咒。
而李默之所以選擇了他,乃是因為他的靈目具有極強的洞察隱匿特性。
這名猙獰疤痕中年修士,祭出勾叉法器,以十字交錯方式,形成組合防御。
強橫靈光落在十字交錯的勾叉法器上后,這名典長感受著矩陣傀儡恐怖靈光,他頓時雙目暴睜,眼珠中浮現出密集的血絲,緊咬牙關抗衡。
伴隨著一聲歇斯底里咆哮。
矩陣傀儡一拳將之轟出數十丈后,這名典長才終于滑著湖水停下,法力紊亂發出劇烈喘息。
“此人的傀儡術非同小可。”
剩下的六人,紛紛祭出法器,向矩陣傀儡襲去,同時謹防李默的偷襲。
只要對方在此現身,六人必將第一時間發動反擊。
矩陣傀儡被迫做出防御姿態,憑借強橫體魄與充足靈光,硬抗諸多攻擊,一輪攻擊過后,六人見己方攻擊竟然沒能摧毀這個矩陣傀儡,不禁紛紛本能地倒吸一口涼氣。
就在這時。
遠處傳來一聲慘叫。
六人轉頭望去,赫然是先前被矩陣傀儡一擊逼退的典長,被李默折返偷襲,將其一劍穿胸而過。
見此一幕的六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人竟然膽大包天,又悄然折返了回來。
“大膽狂徒,吃我一擊!”
丁字號典長張秋雨,發出一聲大喝,施展出成名絕技暴雨梨花針之術,密集的毒木飛針宛如雨點,向李默所在之處覆蓋射去。
其余五人也紛紛施展法術,向李默攻去。
這六人之中,有四位典長,剩余的兩人中,則包括了呂順。
他努力隱匿自己標志性的身材,并戴上了鬼臉面具,原本是想尋找時機,看看能否救下李默一命,同時盡可能擺脫以后的指認。
但眼下的情形,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所謂的典長,乃是真封閣中負責教化勸導、移風易俗、禮儀再造的職位。
初衷原本是好的。
但在實際執行的過程中,卻逐漸演化為了監牢中酷吏般的角色。
李默的身影,猶如一縷清風,竟是再次消失,避開了幾人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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