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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魔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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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毒,西南。

  此處喚作凈蓮寶地,為身毒十二地之一,往東則是云摩伽地,往西和風麟洲遙遙相對,其間相隔著足有數萬里之遠的因海。

  眼下凈蓮卻徹底成了人間煉獄,只聞得一陣陣慘嚎,血腥氣順著天風送向海面,引得無數水族踴躍。

  烏火和暗煞籠罩了眼前能見的所有事物,一切都在燃燒和死去,僅有凈蓮地最中心的神山仍舊在煥發雷光,勉強支撐。

  善見寺在身毒南方的唯一駐地便在此,為一座護法山,高入云霄,峰巒之上多有華美的金碧寺廟,法師僧侶則紛紛出手維持陣法。

  凈蓮大地之上裂出千百道傷痕,如同活物一般開始蠕動,似乎直連向最深處的地淵,自其中噴薄無數灰暗的煞氣和焚風。

  千奇百怪的妖魔和尸傀自綿延數千里的地縫之中鉆出,沿著深黑色的崖壁朝著人世邁進,發出一陣陣撼動山岳的嘯叫和嗡鳴。

  僅剩一翼的龍雀騰空而起,卷動罡風,使得神山外圍的佛塔一個接一個倒伏;駕馭赤火,僅剩皮囊的虎熊肆意撲殺起了僧侶;又有密密麻麻,首尾相連的煞蛇鉆出,開始沿途絞殺一切能呼吸的事物。

  黑日高懸,似乎要從天空之上墜下,壓向大地。

  在這輪黑色大日的邊緣不斷有血火和煞光墜落,使得大海沸騰,水族皆死。

  太虛之中,一座大如山岳的寶船懸浮在此,其上托舉著一座宏偉玄宮,內里如有一顆太陽,散發出重重明光。

  此船通體為黑金二色,華貴古老,表面刻著一道道日焰金烏玄紋,在這寶船頂端則分別站著二人。

  楊緣意披了烏邃寶甲,手執太陽天戈,瞳黑如夜,眉宇之間有止不住的煞氣和殺意,而其胸前甲衣則掛著一面黑石日鑒。

  他的身旁正有極為恐怖的神通凝聚,非丙非煞,正是僅存于設想之中的燥陽大道,還不圓滿。

  “將軍以為如何?”

  一襲金羽長袍的男子上前,面容華貴,氣似大日,腰間則佩了一柄金黑色的靈劍。

  旸谷楊氏,楊重晝。

  說是金烏,其實更準確來說,應當是身負金烏運的人,雖然大可等而視之,但還是有些區別在的。

  若是遇上仙道,他楊重晝就是古代仙族,太陽之后,算在仙道中。若是遇上妖魔,他又是大夏帝血,金烏正統。

  此時旸古單單派了他一人來此行事,倒是讓這位金烏心中生出些不安來,誰知道那位老祖宗是如何想的?

  “可要我出手,幫著拿下這護法山?”

  他此時開口,卻見一旁的楊緣意搖了搖頭,反而回道:

  “不急,有位正對這善見寺恨之入骨,她要親手殺絕此道。”

  隨著他的話語剛剛落下,東邊的云摩便有了異變,常年籠罩在此地之上的惡障散去,露出一座輝煌廟宇。

  這廟宇通體為黑藍之色,金色匾額之上書著阻流二字,燃燒靈火,沖天而起,廟宇內里開始震蕩翻滾,似有無窮無盡的旱災之氣噴薄。

  楊重晝眼神稍凝,仔細看著東邊遠天的廟宇變化。

  可身旁忽有一道煞火涌動,只見一著棗紅寶甲的壯漢落下,半跪行禮,眼神轉動中卻帶著一絲奸猾氣機。

  “兩位大人,神廟已祭,足夠支撐那位自地淵中降臨。”

  “不錯。”

  楊緣心神色稍轉,看了過來,幽幽說道:

  “自現在起,你便不必在身毒待著了,回到南海,聽從天池調令。”

  “是。”

  穆武德脖頸之處的赤色鱗甲微微豎起,眼中有些遺憾,但卻不敢違命,當即便駕馭起了黑光,遁往南海。

  “溟澤與旸谷已經談好,互有助力,以應仙諺,只是不知那位大人.”

  楊重晝看向了一旁的火鴉,語氣稍有猶豫。

  雖然因為那道仙諺的緣故,金烏和溟龍也算有了合作之處,但那位皦陽妖君的意思,實未可知。

  旸谷和皦陽,對于龍庭的態度并不一定趨同。

  “我亦不知。”

  楊緣心語氣之中也帶著極深的不確定,自己雖得了那位大人器重,但實際上也不知那位金烏對于仙諺的態度。

  眼下只有一事,他是極為確定的,那就是這位大人將會徹底讓身毒化作妖魔之國,驅逐仙釋,再造帝朝。

  云摩天中的神廟轟然炸開,自其中奔出千萬道黑藍火焰凝成的大蛇,頭生尖膜,體帶鐵鰭,浩浩蕩蕩,幾乎將整片天際都覆蓋殆盡。

  在這無窮無盡的火蛇之中,緩緩踏出一尊高齊山岳的女魔,裸露身軀,體覆黑鱗,黑藍色的火蛇化作披肩長發,而其胸前則有一道恐怖的傷口,金雷涌動。

  護法山上,凈土光散,自破損的山岳之中遁出一身著金電袍服的高瘦僧人,手持戒刀,一身氣機已然是菩提一重,等同紫府中期。

  善見法道,殛雷大士。

  此人本體乃是神雷貴種壺光蝠,肉身強橫,當初更是代表了善見一道去針對上霄,如今卻來主持護法山。

  “你是.掩旱!”

  這妖僧的牙關開始劇烈地打顫,他幾乎是一眼便認出了眼前這女魔的來歷。

  就在山間廟宇的壁畫中還有著記載,當初帝釋是如何將對方降伏,又是如何殺滅的。

  這本來應當是尊者入釋前的大功德,也是善見一道最喜歡講述的歷史。

  而那尊常常在講法中被當作帝釋功績的大阿修羅,旱災之魔,卻真真正正自歷史之中走出。

  萬千黑藍火蛇環繞住了護法山,只見那女魔微微俯首,看向殛雷。

  “你善見一道還記得本座。可惜,我如今已入紫金,不在神道。”

  她的一身氣機已然是紫府巔峰之境,壓的整座神山動搖不止。

  無論是身毒的摩耶正法,還是古楚的九歌神庭,其實都是自神道之中脫胎而出,最高也就是造就出神君之境,這還是初代才有的威能。

  圣持儀軌、楚巫神格,其實就是仙道所稱的神丹。

  神君之丹好歹也是自修而成,只是借了眾生力,而所謂的儀軌神格卻更仰仗外力,難以長久。

  掩旱重活一世,自然有了求位的心思,暫時卻不會去煉化那儀軌。

  整片身毒,其實也僅有掩旱、羅睺、帝釋和舍沙四道儀軌,對于神道修士來說,其實是類似金性一般的東西。

  青藍色的火焰滾動流淌,隨著掩旱出手,其一身氣機卻是四至一化,讓下方的殛雷一時間愣了神。

  “魔頭,你敢覬覦大天——”

  他的話語還未說完,便見無數道藍黑色火蛇降下,密密麻麻,淹沒神山,爆炸的轟鳴之聲不絕于耳,連綿響動,最終讓整座護法神山化為飛灰。

  一位位法師、金剛隕落的異象顯化,滿天光雨接連不斷,偶爾有些逃出去的,又被一尊尊地底爬出的妖魔尸傀吞吃殆盡。

  掩旱笑的肆意張狂,火蛇凝成的長發飛舞不止,那張美麗而又猙獰的面容上似有無盡的喜樂。

  “帝釋.你以為得了尊者之位,就能高枕無憂!”

  她反手一握,便見一尊雷霆繚繞的金剛杵顯化,隨即這女魔便奮力向著地上一擲。

  轟隆!

  大地開裂,深淵露出,自凈蓮到了云摩的數萬里陸土都接連不斷地崩潰,墜入那彌散煞光的深淵之中。

  天中的黑日緩緩降下,歸于地淵,隱隱能見到潛伏在其中的無數妖魔尸體,皆都散著古老之氣,其中不乏貴種。

  “身毒之南,皆入魔淵,奉君上之令,征討蠻夷,伐絕仙釋,建我地上妖朝,號為——夏。”

  她的聲音響徹整片身毒,使得燥氣沖天,云氣皆散。

  太虛之中,那艘太陽寶船的尖端卻多出了一人,乃是一位披著金色薄紗的女子,眼瞳如蛇,腕覆金鱗。

  她面帶笑意,看向了身旁的火鴉和金烏。

  “兩位,想要我族退去,可要拿出些誠意來。”

  楊重晝似乎早已經預料到對方會來,此時微微一笑,先行回道:

  “只要天霖大人肯支持,虛炁一道的那件東西,就奉于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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