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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賀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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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青少見的下了場雨,天邊初霽。

  陳巍元的大壽終于到了,青巍受邀的只有大赤觀,許玄上完香,以青木寶盒安置好那地母慈珠,便待動身。

  自居真殿而出,拾級而下,卻見溫思安早早在那里候著了。

  她站在青松下,換了身鵝黃的金絲線裙,日光稀碎,有些看不真切她身影。

  “師兄。”

  這一聲呼喊將許玄拉到了多年以前,他少時在居真殿外聽講練功,完功歇息,便見溫思安在松下候著,撥弄地上花草,等許玄閑了,就含笑上前,也是道一句師兄。

  見許玄有些出神,溫思安主動上前,她年紀小許玄些,身子微微前傾,明凈的臉龐微抬,露出素白的脖頸。

  她手中捧著一件衣袍,遲遲道:

  “師兄可換了師父留下的這件法袍,以壯威勢。”

  許玄這才回過神來,看向了溫思安手中那件溫扶風昔年穿的法袍,依舊是玄黑底色,但上繪丹雀火云之紋,赤果奉仙之景,觸之溫熱,不沾凡塵。

  正是溫扶風留下的遺物之一,丹雀,大赤觀祖傳的掌門法袍,雖然不過練氣上品,但意義非凡,是自蜀地流傳至此,觀中其他法袍形制,皆是效仿這件。

  “怎把這取出來了?”

  許玄微有些不解,溫扶風離世,這件法袍便置于存思殿深處,許玄和溫思安偶爾取出,也只是看看罷了,視若珍寶。

  “東西不用,便是死物,師兄如今是掌門,自然穿得。”

  不等許玄再說些什么,溫思安已將那法袍攤開,柔聲說道:

  “我來幫師兄換上。”

  雖然煉氣五重,穿衣不過是一念之事,但許玄還是任由溫思安幫他換上,那雙纖手很是貼心地幫他整理好了衣冠。

  “很合身。”

  許玄走了兩步,這法袍本就能量體變化,自然合乎他的身形。

  溫思安微微笑著,這笑容許玄已有多年未見,很是親切。

  “我且去了,思安保重。”

  許玄算了時辰,該當動身,告別一聲就駕云離去了。

  溫思安走到居真殿前的臺階上坐下,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向腳下青磚,上面似乎依稀能辨認出許玄當年練功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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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只是劍氣,幸好只是劍氣。”

  這是陳巍元當年來觀中哀悼,見了許玄說的第一句話。

  這話語縈繞在許玄心間,他偶爾握起恒光,便越覺得這話隱有所指,像陰云般籠罩在心頭。

  劍氣已是百年難得,何況劍意?

  至少要劍心通明,心無掛礙,念頭通達,才有些許明悟的機會。

  溫扶風是真道士,許玄自問達不到他的境界,手中劍器,在許玄看來,不過是兵刃罷了,護衛山門,誅魔殺敵,僅此而已。

  他駕云離了山門,隱隱約約似乎能聽到蕩云峰鍛金錘鐵之聲,是王師兄在煉器。

  這聲音自師父離世后就一直響著,幾無停歇,沉重的轟響似乎一直在追趕著他,讓他的背上傳來一陣陣灼痛。

  自洛青到大景原上的陳家有些路途,許玄駕云盡力奔行,也耗費了不少時間。

  他使的是觀中秘傳的見云奔日術,二品的駕云御風之術,在青巍算得上獨一份的了。

  眼看即將到了陳家,許玄自天上降下,徒步而行,以表敬意。

  陳家門戶就立于一矮山之上,靈氣濃郁,遠勝洛青,若是在此修行,許玄自覺能快上不少。

  許玄剛至山下,便見修士如云,各家各派都沿道而行,前來祝壽。

  “許兄來了,快快請進。”

  一金衣女子笑的爽朗,明艷照人,貴氣自溢,見許玄來了,眼前一亮,徑直過來迎接。

  “可是希月,許久未見了。”

  許玄回想了下,認出了眼前來人,正是陳家嫡系,陳巍元嫡親的孫女,陳希月。

  “如今不是見著了,我聽聞兄長將來,特意在此等候,久不見人,倒是急煞我了。”

  陳希月少時去大赤觀修行過,由許玄傳藝,兩人幼時關系不錯,不想多年未見,她態度反倒更加親昵,露出些嬌憨之態,讓許玄有些不知如何自處了。

  沿道而上,江珠瑕英,琥珀丹青,四處可見,金馬騁光,碧雞曜儀,一應不表,當真是一派仙家福地之景。

  ‘不愧是出過真人的仙族,就是勢頭不如以往,底蘊也遠勝我觀。’許玄心中暗暗比對。

  入了主殿,便聞得一道道賀聲,各色靈物、法器絡繹不絕,看得許玄有些心驚,他這一輩子見過的筑基之物,恐怕都沒今天多。

  主座坐著一位著烏衣的老人,垂垂老矣,須發皆白,只是腰背依舊挺的筆直,如山崖間的青松,正是陳巍元,他竟主動現身,看起來并無大礙,讓許玄放心不少。

  “大赤觀,送上地母慈珠一枚,祝大人功候有成,早引仙箓。”

  輪到許玄,他恭敬地上前行禮,奉上那地母慈珠,低眉順眼,不敢多有什么動作。

  座上的老人忽地動了,看向了許玄那張臉,如同太岳壓頂般的壓力襲來,許玄只是默默運氣,站定身形,未動搖分毫。

  陳巍元終于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他的聲音沉穩厚重,有些感慨道:

  “許玄,怎老的這般快了。”

  言罷,便揮手讓陳希月領著許玄下去,到了宴席之間坐下。

  ‘老了?’

  許玄不過中年,按照練氣兩百壽算來,正值韶華,只是他這些年心力憔悴,臉上那股暮氣遮掩不住,愁的兩鬢都有些斑白。

  “兄長當了一派掌門,卻是忽視了自家儀表,當年天青峰上出劍,何等少年意氣!”

  陳希月看向許玄那張變了許多的臉龐,似乎在努力辨認出當年那個御劍行于云端的男子,好像就藏在許玄眉眼之間,只是被深深埋住了。

  “大人壽上,何必說這些?等我突破筑基,大不了就化作少年身形來見你。”

  許玄寬慰道,他這座正位于邊緣,少有人在旁,陳希月同他飲了幾杯便有事,不得不告退,只勸他暢飲。

  他正一杯杯飲著靈酒,落得清凈,卻猛地發現旁邊坐下一人。

  青衣羽扇,俊逸出塵,除了柳秋辭還能是誰?

  “道友倒是好福氣,陳希月可是嫡女,得她看重的人少之又少。”

  “說正事,莫扯這些。”

  許玄懶得解釋什么,只是將柳秋辭面前的酒杯滿上,遞了過去,讓這位青衣公子面露難色。

  “這次祝壽,大人可是備了件好東西,以作彩頭,不知許兄有無興趣。”

  “什么?”

  柳秋辭有些鬼祟地湊了過來,低聲說道:

  “筑基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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