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女帝的冷靜的搖了搖頭:
“曹國公江城喜,朕雖視他為心腹。”
“但他不具備能不稟報而入皇宮的資格。”
“皇宮城門至御書房,這一路之間,守備無數,他不可能悄無聲息的來此將項鏈盜走。”
對于女帝的回答。
曾安民也只是淡然的點頭。
他抬頭看了一眼女帝,語出驚人:
“那盜項鏈的人,如果不是曹國公,而是別人呢?”
“是誰?”女帝眉頭緊皺。
她在問出此言時,也沒想著曾安民能將賊人準確的說出來。
“顧玉清。”
曾安民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個胖胖的小屁孩。
臉上透著一抹極為詭異的幽深。
“誰??”
顧湘南在聽到此言之后,臉色輕輕一怔,隨后啼笑皆非的看向曾安民道:
“你魔怔……了……”
只是話說到一半,卻卡在喉嚨之中。
因為她對上了曾安民那凝重無比的目光。
“什么意思?顧玉清雖名為北王,卻不過一頑劣幼童,他怎么敢……”
聽著女帝那極為不在乎的聲音。
曾安民心中暗嘆。
其實也不能怪她說出這樣的話。
畢竟那小朋友打小跟著女帝長大。
但恰恰就是如此,才讓女帝有一種對他了如指掌的錯覺。
“你也說過,死后欲把皇位傳給顧玉清,證明在你心中,他是最合適下一任皇帝的候選。”
“你心中如此想,別人就不如此想了?”
曾安民淡淡的看向她。
“你的意思是,曹國公早與顧玉清有所暗聯??!”女帝的眸中閃爍著濃郁的銳利。
她的聲音,也隱隱帶著一抹怒意。
很明顯,這二人在她看來都是極為重要的親信。
若這二人都對她有二心……
“呵呵。”
曾安民皮笑肉不笑的抬頭朝著窗外看去,聲音之中透著詭異:
“我倒覺得,是曹國公,早被顧玉清招攬至麾下。”
“這不可能!!”
女帝直接開口,語氣十分篤定:
“他年不滿十三,一屆幼童。”
“江城喜乃三品武夫,豈會向他臣服??”
這話說的沒錯。
確實,一屆幼童。
怎么會有能讓三品武夫折服的氣魄??
除非他也是穿越者……
曾安民的眉頭皺起來。
“陛下,您要的書。”
一道恭敬的聲音響起。
“送進來吧。”
女帝嘆了口氣,隨后淡淡抬頭。
不多時,便有一個小太監恭敬的在御書房之中擺上了幾本藍色書封的書。
看到這幾本書,曾安民瞥了一眼女帝。
女帝道:“你不是說想要查出賊人,就得要賊人的手法間查起嗎?”
“我差人去皇家書庫取了些奇物志。”
“希望能尋一些線索吧。”
“什么意思?”曾安民皺眉。
“一起看啊,朕最不喜歡看書。”女帝對著曾安民眨了眨眼。
曾安邊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嘆了口氣。
沒辦法,只能挑燈夜戰。
他來到案前坐下,隨手挑了一本。
《東方教》
《玄陣司》
《南海》
《符宗》
《劍宗》
一本本摞起來看得他頭皮發麻。
“這么多書看完,賊人早就跑的沒影了。”
曾安民無力的吐槽了一句。
“只要能鎖定賊人,跑的再遠,朕也能將他抓回來。”
女帝的眸中閃爍著極冷的光芒:
“賊人,已經觸碰了朕的底線!”
言盡于此。
曾安民也只能無奈的拿起手中的書,打開慢慢看。
《符宗》
上有勾魂之法。
下有解肢神箓。
符宗除了煉制邪僵作戰,最其強攻伐之道便是“符。”
更有一符治天下之美稱。
傳說,曾有符宗大能盡一生之功,煉出攝魂符箓,可參造化,移星斗,奪人生機,攝人魂魄。
曾安民看得有些頭昏腦漲。
他摸著下巴,心中無力。
這江國的各種記載實在太過浮夸。
與圣朝皇城司暗牘庫之中的一些記載雖大差不差,但總有讓人感覺挺無語的地方。
別得不說,單是剛剛書上說的那張“攝魂符。”
吹的也太厲害了。
還能移星斗??
真把這兒當成西游聊齋了??
曾安民暗暗失笑。
他剛要翻頁,便看到女帝已經將手中的書給放下,繼續拿下一本來看。
“看完了??”
曾安民一臉懵逼的看向那本被女帝扔下的書。
“東方教我已經不必多看。”女帝點了點頭:“只需過一遍就好。”
“原來如此。”曾安民松了口氣。
他畢竟是儒修,怎么可能看書的速度比之粗鄙武夫還慢?
他繼續翻著手中的書。
“嘩啦~”
御書房安靜下來。
只有二人翻書的聲音。
“啪嗒~”
幾乎是同時。
二人將手中的書放下。
“妖族沒有。”
“南海沒有。”
女帝的面容之間透著一抹疲憊。
“符宗……好像有。”曾安民眨了眨眼。
他看向了手上那本書里。
傀儡符 曾安民將手中的書挪到女帝的面前,指著書上的字道:
“符宗有一玄階符箓,可擬人而照,將符箓貼在草人之上,能使草人幻化擬照之人。”
“此符所持續的時間不長,只有一刻鐘。”
“符宗!!”女帝看到書上那傀儡符之后,面容之間透著一抹冷芒。
“宵小之輩……”
“你知道符宗?”曾安民挑眉看向女帝。
“當然。”女帝沉下臉,聲音冷然道:
“符宗當年還與我江國太祖戰了一合。”
“當初的那代符宗宗主乃是二品境。”
“趁我大江太祖修煉閉關之時,想以攝魂符奪舍我江國太祖。”
“被我太祖識破,將其斬殺。”
說著,女帝的眸中透著狠意:
“本以為吃過那次虧,他們會老實些,不曾想居然還敢來犯……”
說到這里,她的身間已經緩緩浮現出淡淡的殺意。
“等等……”
曾安民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他的目光朝著女帝看去:
“你是說,攝魂符,有奪舍之效??!”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女帝。
女帝輕輕點頭:“此事乃我江國秘聞,你不知道也屬正常。”
“那對上了!”
曾安民的眼睛陡然瞇起:
“如果是這般,那我或許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女帝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著曾安民:
“什么真相??”
她有些不太明白。
不過是看了幾本書,聊了幾句……怎么就成了事情的真相??
曾安民看著呆呆的女帝。
心中嘆了口氣,他的目光之中透著幽深之意:
“這世上,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個,即使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相。”
他的聲音緩緩繼續:
“今天,除了你我二人之外,便只有兩人來過御書房。”
他的目光之中透著一抹清澈:
“你可還記得,文成公主的失蹤,發生在什么時間?”
“午時過后。”女帝立刻回答。
“那時江城喜已經出了這御書房。”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極為凝重的看向女帝道:
“他看到御書房之中有極空項鏈。”
“朕知道。”女帝鳳眸微瞇。
“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被你忽略的人。”
曾安民坦然。
“顧玉清。”女帝一字一頓,她緩緩抬頭看著曾安民問道:
“當時驟聞文成失蹤,朕心中情急,便先走了。”
“對。”曾安民點了點頭,臉上掛著一抹淡然的笑容:
“你走了之后,我也跟著你朝乾清宮走,但剛走出去,我才想起,乾清宮的路,我不知道。”
“所以,此時我去而復返,又回到御書房中,看到了還留在御書房的小胖子。”
說到這里,曾安民目光極為銳利道:
“當時我注意到他的面容,不得不說,哪怕他才十歲出頭的年紀,將文成失蹤丟失而導致的害怕表演的淋漓盡致。”
“現在想來,此子城府,怕是極深,甚至不輸常間混跡于官場的老狐貍。”
“這不合理。”
女帝搖了搖頭:
“他年紀太小,根本不可能有這份心智。”
“他從小到大皆在朕的掌控之中,他所有的行為舉止,朕每日都會關注,這么多年,若他真要這份心智,早也露出破綻了,除非他生而知之。”
“這與文成的失蹤一樣充滿詭異與不合理。”
曾安民并沒有因為女帝的否認而有任何抵觸。
反而,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
“恰恰就是這兩種不合理攪和到一起。”
“反而讓整個事件都合理了起來。”
此時,曾安邊的臉透著極為詭異的自信。
他整個人的身上都散發著一抹非人的光輝。
女帝只是初看一眼,便被他那無與倫比的氣度所折服。
她沒有開口。
只是安靜的看著曾安民。
“攝魂符!!”
曾安民的聲音透出一抹篤定。
他看向女帝道:
“顧玉清……被人奪舍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
曾安民的心中緩緩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不是另一個穿越者。
要是另一個穿越者的話……自己馬上就得社死。
抄詩真的是個極為下流的舉動。
而且……自己還是儒修。
這就更讓人難受了。
這話一出。
女帝的身子猛的一顫。
她猛的抬頭,朝著曾安民看去:
“你是說……”
“若是顧玉清被人奪舍,住在他身體之中的其實是個老怪物。”
“那么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全都變的合理!”
曾安民的眸中極為篤定:
“曹國公,并不是暗中掌控了顧玉清。”
“而是顧玉清招攬了曹國公!”
說到這里,他語速極快:
“所以,曹國公在出了御書房之中,便將極空項鏈在此處的消息透露給了顧玉清。”
“而他當機立斷,與文成在屋中玩耍之后,將文成迷暈。”
“隨后,又以符宗的傀儡符造出一個假的文成,也正是這個傀儡符,才讓牛百葉那么篤定他就是看到了文成!!”
“做完這一切,他來御書房之中,將文成失蹤的消息透露給你。”
“因為他斷定,只有事關文成,你的心才會亂,也斷定你在聽到文成失蹤的消息之后,絕對顧不上御書房,也顧不上他。”
“在你走之后,他堂而皇之的將桌上的假項鏈拿走……”
“只是,他算盡一切,卻唯獨漏算了我。”曾安民說到這里,聲音已經是極為凝重。
“而他也根本沒打算讓文成徹底失蹤。”
“因為你還活著,你只要活著,肯定會瘋狂查文成失蹤。”
“那么他就有極大的暴露風險……”
“這么推測……”
“那住在顧玉清身體之中的那個老妖怪……”
他停頓了一下,幽幽道:
“可能是……符宗的宗主!!”
“也只有他,曹國公,江城喜這樣一個三品武夫,才會甘愿受他驅使!”
女帝已經聽傻了。
她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抽絲剝繭,將整個事件全都串聯起來。
“你……怎么就確定,他是符宗的宗主??”
女帝的喉嚨都有些干澀。
曾安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還記得我以鄭那邊的身份隨著圣朝的使團來江國之后,被一伙黑衣人堵劫嗎?”
“那伙黑衣人的領頭,是一名叫無為的符宗之人。”
“從他的口中,我聽到一句話。”
曾安民努力回憶著那夜發生的事情,最后緩緩道:
“他說:師尊居身北……”
“然后他的腦袋便爆炸了。”
“當時我并沒有多想,我只以為他口中的符宗宗主在北方……”
“今日想來,應該不是北方,而是……北王!!”
“而顧清玉,就是北王!”
曾安民死死的盯著女帝。
“啊這……”
女帝的腦子徹底亂了。
她還是有些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
“這件事你并沒有親眼看見,心中會有所懷疑也算正常。”
曾安民凝重的看著女帝:
“我說一個你親眼見過的。”
“什么?”女帝呆呆的問道。
“潘十八!”
曾安民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語速加快:
“那夜在教坊司,你我二人親眼見他與一名身高不足五尺的黑袍矮人對話,還稱其為師尊……”
“現在想想……那人應該不是當時我所想的東方教之人。”
“而是,顧玉清!!”
“一個不滿十二歲的孩子,身高自然不足五尺!”
“轟!!”
女帝只感覺腦子一嗡。
隨后她便猛的抬頭,朝著乾清宮的方向看去。
“顧玉清……是符宗的……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