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勘龍圖丟失案是妖族謀劃的……”
曾安民的心思愈發的擴散起來。
寒風吹過他的面頰,蕩起額前一縷長發,月光映出那雙凝重的丹鳳眸。
他一步步的往前走著。
突然。
他停頓下來。
目光直直的看向閃爍著波光的水面。
“妖族之人是以勘龍圖為目的,那便證明它們知道勘龍圖的秘密。”
“但這個秘密他們又不希望被大圣朝的任何人知道。”
“因為勘龍圖不只是對妖族有用,對人族也有用。”
曾安民的思緒捋到這里,目光逐漸平和下來。
“所以妖族是不會將這個秘密說出來……那也就意味著江王并不知道,妖族之人真正的目的是竊取勘龍圖。”
“同語兄之死,是那個妖族讓江王府干的……”
他的聲音之中蘊含著一抹寒光。
此時他的身影已經來到河畔,目光深幽。
“如此推測,同語兄被滅口,極有可能看到的是那個懸鏡司衙役與妖族之人的密謀。”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已經無限接近真相。
“所以同語兄看到的會是誰呢?”
此時夜色正濃。
一陣寒風襲來,掀起他衣服之上那陣陣血腥。
曾安民皺了皺眉。
他一身水漬未干,又趕上與江王的戰斗。
江王死時身子被他的武道氣息炸開。
身上的除了鮮血之外,還掛著肉末,內臟塊……
實在太過惡心。
他抬頭看了一眼,隱隱能看到兩江郡城的輪廓。
“現在回去,肯定不行。”
曾安民知道,自己這一身血腥根本沒法解釋。
但在這夜色之中,他也沒法換衣服。
只能先行將外衣脫下,隨處找了個岸邊,將衣服渾著河水洗洗。
將衣服擰干之后,他忍著潮意穿好。
行了半晌。
曾安民終于沿著江岸來到兩江郡城門不遠的地方。
“今夜是進不了城了,等明早混進去吧。”
他尋了一處密林,雙手交叉置在腦后,躺在一處草地之上。
睜眼便是滿夜壓在頭頂的星空。
前世生活在鋼鐵叢林之中,很難見到如此美麗的夜空。
星空如同瀚海。
擊起了曾安民心中那一抹激蕩。
“此時此刻,很想吟詩一首。”
他張了張嘴,隨后忍不住笑出聲:
“我這兩把刷子,還沒同語兄那打游詩功底高,還是算了。”
說完,他便閉目休息。
只是……
下一刻,他猛的睜開眼睛。
詩?!
他猶記得同語兄給他留下的那本易子之中,一首勸學的打油詩!
“時光如水不復回”
“自宜趁少閱書歸”
“殿上花字破題語”
“贏得文魁以報暉”
曾安民一字一句的念著這首打油詩。
黑暗之中,他的眸子卻如同點了燭光。
“時,宜,花,魁!”
曾安民猛的從地上坐起。
“難道同語兄跟時宜花魁有過什么?!!”
這是他的第一個想法。
封建時代的窮書生與妓子的愛恨情仇,前世可不算少。
“不可能!”
同語兄的家境,很難會與時宜花魁產生糾葛。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瞇起眼睛:
“同語兄看到的,是時宜花魁與懸鏡司衙役的接頭!!”
時宜花魁是妖族?!
想到這里,他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臉色變得極為古怪。
“老爹……”
“安時宜的花中榭那么香……怕不是在隱藏自己那一身魚腥味吧!!”
老爹,王得利……唉!
…………
天色微亮。
東方泛起一陣魚肚白。
曾安民騎馬進城。
來到總督府之后,他沒有驚擾任何人,一路之上只是隨口應了幾聲仆人的招呼,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之中。
他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原來那身外衣雖然看著干凈,但是里面的衣服都滲著鮮血。
隨手藏在床底,曾安民便出了房間。
“齊伯,見我爹了嗎?!”
恰一出門,便看到了正在院中練武的齊伯,他隨口打了個招呼。
“少爺?”
齊伯聽到曾安民的聲音,停頓下來,頗為恭敬的回答:
“老爺此時應該還在衙門,您昨夜沒回來?”
“公務有些繁忙。”曾安民隨口扯了個幌子。
縱馬來到懸鏡司。
曾安沒有猶豫,直接跑到了老爹的行房。
沒有人阻攔,他進來的很順利。
老爹此時正在行房之中處理公務。
“吱呀~”
行房的門被關上之后。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目光放在老爹身上:
“爹,我接下來說的事有可能會震驚到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曾仕林的手輕輕頓住。
抬頭看著兒子,坐姿端正,面色淡然點頭:
“說吧。”
曾安民醞釀了一會兒,認真道:
“你還記得我在水督學院的同窗,張倫,張同語嗎?”
老爹眉頭輕皺,點頭道:
“記得,怎么了?”
曾安民便將自己的猜測一點點說了出來。
不過他并沒有說江王的事。
只是把這當成第二種可能娓娓道來。
甚至都沒有提自己猜測安時宜是妖族。
曾安民注意著老爹的表情,面容嚴肅:
“所以,很有可能,那個時宜花魁與江王府有著密切的關系!!”
“安時宜。”
老爹面無表情,隨后淡淡的瞥向一旁的角落:
“你是說她?”
???
曾安民下意識的抬頭朝著角落之中看過去。
便見那教坊司的花魁,安時宜此時面色蒼白,蜷縮在那里。
她渾身都在顫抖,那雙美眸之中充滿了恐懼。
啊?!
這……
現在輪到曾安民懵逼了。
他茫然的眨著眼,朝著老爹看去。
“王得利死了,死在妖族之手。”
老爹迎著兒子那茫然的目光,沉聲道:
“那牢獄之中殘留的妖氣為父怎么可能感覺不到?順著這妖氣,一路尋至教坊司……”
說完之后,他又朝著角落里那蜷縮著安時宜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它平日是如何隱藏自己那一身妖氣的。”
“您一早便懷疑過她?!”
曾安民瞬間捕捉到老爹的弦外之音。
“懷疑過,但沒想過她是妖族。”
老爹緩緩看向曾安民:“江王府有為父的暗樁,查到過江王早幾年與其有往來。”
“所以上次您去教坊司,是在試探?”
這個時候曾安民臉上才閃過恍然。
只是老爹并未回答,只是看向曾安民的眼睛,眸光深幽:
“聽大春說,昨夜你也在教坊司?”
這……